要素市场扭曲对产业结构升级影响的研究

徐晨 朱顺林

摘 要：基于2004—2016年30个省市的省际面板数据，运用生产函数法测度要素市场扭曲指数，引入地区人力资本、R&D投入、城镇化水平、经济发展水平、基础设施建设以及外商直接投资作为控制变量，研究要素市场扭曲、对外直接投资与产业结构之间的关系。研究表明：中国存在着要素市场扭曲促进产业结构升级的现象;中介效应模型检验结果表明，要素市场扭曲可以通过促进对外直接投资来促进产业结构升级;门槛效应模型检验结果表明，要素市场扭曲作用于产业结构升级存在着对外直接投资的门槛效应。

关 键 词：要素市场扭曲;对外直接投资;产业结构

DOI：10.16315/j.stm.2019.03.012

中图分类号： F061

文献标志码： A

Abstract：Based on the data of 30 provinces in China from 2004 to 2016， using the method of productionfunction to measure the factor market distortion index， introducing human capital， R&D investment， urbanization level， economic development level，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an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s control variables， study the relationship of factor market distortions、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nd industrial structure.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China has the phenomenon that factor market distortion promotes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 The mediation effect model test results show that factor market distortion can promote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 by promoting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Threshold effect model test shows that when the distortion of factor market influence upgrading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there is a threshold effect based on the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Keywords：factor market distortion;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industrial structure

当前，中国正处于粗放型增长模式向集约型增长模式转变的关键时期。加快产业结构调整的步伐，促进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是中国经济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经济全球一体化是大势所趋，完成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不仅需要国内的力量同样需要借助国外先进的技术与经验，近年来中国加快“走出去”的步伐，以达到充分利用国外市场促进国内经济可持续发展的目的，2017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额流量为1 582.9亿美元，规模达到世界第3，存量

为1万8 090.4亿美元，规模达到世界第2。不仅如此中国对外直接投资覆盖行业广泛，已有6个行业对外直接投资存量规模达到千亿美元的级别，中国对外直接投資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汪琦[1]通过研究发现对外直接投资对产业结构调整升级有着显著地促进作用，此后越来越多的学者将研究的目光投向对外直接投资与产业结构上。越伟等[2]通过研究中国企业案例发现中国多种动因主导下的对外直接投资活动对产业结构的影响是跳跃式的，并通过实证研究证明在一些典型地区对外直接投资能够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吴先明等[3]通过研究发现对外直接投资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能够促进中国技术进步从而带动产业结构升级。

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与产业结构升级的研究起步较晚，学者大多需要借鉴国外发达国家的相关研究，发达国家要素市场化水平较高[4]，鲜有学者在研究对外直接投资与产业结构升级时考虑到要素市场扭曲的作用。然而，中国与发达国家要素市场化发展程度具有不可忽视的差异性，在研究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行为时，有必要将要素市场扭曲纳入研究范围。

王文珍等[5]研究发现中国要素市场扭曲对对外直接投资有促进作用。阚大学等[6]研究发现相对于内资企业，要素市场扭曲显著促进了三资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相对于民营企业，要素市场扭曲显著促进了国有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相对于技术密集型企业，要素市场扭曲显著促进了劳动密集型企业和资本密集型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结合前文中众多学者发现对外直接投资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促进效应，有理由提出疑问：要素市场扭曲是否可以通过促进对外直接投资从而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基于此，本文从要素市场扭曲出发，基于对外直接投资的中介效应，将三者纳入统一的框架进行研究，并进行实证分析，探究中国经济实际发展过程中，要素市场扭曲、对外直接投资与产业结构之间的关系。

1 文献综述

1.1 对外直接投资与产业结构

在早期关于对外直接投资与产业结构的研究中，针对发达国家的实际情况Lewis[7]提出 “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论”，认为当发达国家国内劳动力成本上升时，具有通过对外直接投资将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到发展中国家的倾向，间接的促进了发达国家内部产业结构的调整升级。随着世界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开始进行对外直接投资，Mathews[8]在研究中发现发展中国家跨国公司进行对外直接投资时能够通过对外直接投资获得国外的市场、人力等各种资源，并且通过在实际工作过程中的接触与学习得到先进的技术与经验，从而有利于推动母国产业结构升级。伴随着中国经济的崛起，近年来针对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与产业结构的研究很多，卢平[9]认为对外直接投资能够帮助投资者获得先进技术并产生后发优势，带动整个行业的竞争，从而有利于推动产业结构升级。赵伟和江东认为对外直接投资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主要通过产业关联、产业转移以及产业竞争这3种不同的路径。潘新乐[10]通过选取传导变量进行分析证明，对外直接投资能通过技术水平和出口规模来推动产业结构升级。赵云鹏等[11]利用空间计量等方法研究发现对外直接投资对产业结构升级具有滞后效应。许立伟等[12]研究发现对外直接投资对产业结构的影响存在着基于人力资本、研发资本存量、地区经济规模的单一门槛效应。

1.2 要素市场扭曲与对外直接投资和产业结构

改革开放以来，政府对各种资源要素价格拥有绝大部分配置权力，逐渐导致了要素市场扭曲的出现。目前关于要素市场扭曲与对外直接投资的研究较少，Luo等[13]、Witt等[14]最早提出，母国的制度环境对对外直接投资有十分重要的影响，当母国制度环境约束较多时，企业会通过对外直接投资“逃离“母国制度环境。考虑到中国的现实情况，阚大学和吕连菊认为，企业对外直接投资与要素市场扭曲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即要素市场扭曲程度越高，企业越倾向于进行对外直接投资，他们还在研究中发现要素市场扭曲通过促进出口迅猛增长、造成产能过剩、抑制资源利用效率等途径促进对外直接投资。王自锋等[15]发现要素市场扭曲使得市场无法有效的进行资源配置，引起资源错配，最终导致产能过剩，特别是当在国内有效需求不足时，更易催生对外直接投资。王文珍研究发现要素市场扭曲压低了资本和劳动等生产要素的价格，使进行对外直接投资的企业具有低成本的优势，从而促进了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并且他通过实证分析证明了这种促进作用具有不可持续性。

要素市场扭曲同样能够影响产业结构。众多者认为要素市场扭曲是导致中国宏观经济失衡以及产业结构滞后的一个重要原因，李广瑜等[16]分别测算了劳动力、资本、土地等要素市场的扭曲程度，并通过实证研究发现要素市场扭曲不利于技术进步并且阻碍产业结构转型升级;郑振雄等[17]刻画了从要素市场扭曲到产业结构演进的传导路径，并通过分析指出中国技术进步具有资本偏向的特征，而要素市场扭曲会加剧中国技术进步的资本偏向，从而导致各产业的资本深化加剧，当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资本深化速度超过资本密集型产业时，就会出现产业结构演进滞后的现象。李程[18]通过实证研究发现中国要素市场扭曲促进了产业资本深化。尚晓晔[19]认为要素市场扭曲打乱了产业结构正常的生命周期影响了产业结构升级。丁宁等[20]认为一方面要素市场扭曲压低生产要素价格使得部分技术落后、效率低下企业继续盈利，缺乏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和促进技术进步的动力，对产业结构升级有着不利的影响;另一方面各地方政府的市场分割行为所带来的要素市场扭曲，使得要素只能在狭小的行政区划范围内流动抑制了各地区的规模经济效益和比较优势，抑制了产业升级。

梳理现有研究后可发现，对外直接投资能够推动产业结构升级，要素市场一方面会直接抑制产业结构升级，另一方面又可以通过促进对外直接投资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具体机制，如图1所示。

值得注意的是，踪家峰等[21]利用地区要素市场化扭曲指数和省际面板数据，在研究时发现在内陆地区要素市场扭曲反而会促进產业结构升级。孙也惟[22]通过1990—2015年29个省的省际面板数据研究资本价格扭曲和劳动力价格扭曲对产业结构的高级化的影响时发现：全国范围内，以及分地区视角下的东部和中部地区，资本价格扭曲促进了产业结构高级化，劳动力价格扭曲抑制了产业结构高级化，但是在西部地区资本价格扭曲和劳动力价格扭曲均促进了产业结构升级。尚晓晔以产业结构滞后1期值、外商直接投资、基础设施水平为控制变量利用省际面板数据进行实证检验，结果证明资本和劳动要素市场扭曲对第3产业与第2产业比值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综上所述，可以提出2点疑问：一是要素市场扭曲通过促进对外直接投资从而推动产业结构升级的间接效应能否能通过实证检验？二是要素市场扭曲对产业结构升级的总效应是促进还是抑制？这2个问题是本文研究的重点。

2 模型构建与变量说明

2.1 计量模型设定

学者们研究要素市场扭曲与产业结构的关系时采用了双因素固定效应模型作为基准回归模型，此外众多学者在研究对外直接投资与产业结构的关系时同样使用了该模型作为基准回归模型。本文参考上述研究方法选择双因素固定效应模型作为基准回归模型讨论要素价格扭曲和对外直接投资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设定基准回归模型如下：

然后，基于交互项模型，分别构建中介效应模型和门槛模型更进一步研究变量间的影响机制。交互项检验初步说明要素市场扭曲可能能影响对外直接投资的产业结构升级效应。但是并不能说明要素市场扭曲对外直接投资和产业结构3者的具体作用机制，及不能判断对外直接投资在要素市场扭曲影响产业结构的过程中是否具有中介作用。因此，需要构建中介效应模型如式（3）～式（5）， 以此检验对外直接投资是否在要素市场扭曲影响产业结构的过程中具有中介作用。

3）控制变量。人力资本（Hum）：人力资本水平提升体现在居民受教育程度的提高，受教育程度高的居民往往掌握更为丰富的知识和技能，同时具备更强的吸收及运用新知识的能力，因此他们更倾向于从事技术含量更高的工作，并获取更高的劳动报酬。高技术含量的工作往往集中于第二、三产业，因此人力资本的提升能够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人力资本作为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的因素已经得到认可[28-29]。本文借鉴李梅等[30]的方法，采用地区的人均受教育年限来表示人力资本存量。其核心思想就是将不同文化程度的人口比例乘以不同的权重，最终累加得到人均受教育年限值。人口文化程度水平分别为：未上过学、小学、初中、高中、大专及以上对应的权重分别为0、6、9、12以及16。R&D资本投入（R&D）。陈琳等[31]和赵云鹏在研究对外直接投资对产业结构的影响时都引入了R&D资本投入作为控制变量，考虑到R&D资本投入通过促进技术进步引领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本文用地区的R&D经费内部支出来衡量，表示该地区对于技术创新的资本投入。城镇化水平（Cit）。袁航等[32]在研究中国产业转型升级问题时引入了城镇化水平作为控制变量。随着城镇化发展的推进，生产效率得到提升，为提升技术创新水平和新兴产业的集聚提供了条件，有利于产业结构的调整。本文用城镇人口与总人口比值表示。基础设施（Roa）。完善的基础设施建设，不仅能为经济发展提供保障提升社会生产效率而且能够吸引投资者，从而为第二、三产业的发展打造优良的环境。本文用公路里程、高速公路里程以及铁路里程之和表示。经济发展水平（AGDP）。经济发展水平提高会推动消费结构改变，进而影响不同产业的发展，最终影响产业结构。鉴于文献如使用人均GDP作为经济发展水平的代理变量[33]，本文用经过居民消费物价指数平减得到的人均GDP表示经济发展水平。对外直接投资（FDI）。学者在研究对外直接投资对产业结构的影响时引入外商直接投资作为控制变量。外商直接投资可带来丰富的资金、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这些技术和管理经验对于改善产业结构，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有重要作用。本文使用各省市实际利用外资额并利用汇率换算为以人民币为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