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主义辨析及评述
2019-08-07陈彦珍
陈彦珍
摘 要:后现代主义作为一种社会文化和哲学思潮,在全球范围内广泛影响着人们思想、行为方式及价值观念。对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内涵和特征进行概括,并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视角对其影响进行辩证分析具有重要的理论必要性和现实意义。
关键词:后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
中图分类号:B1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2234(2019)05 — 0023 — 04
后现代主义作为一种社会文化和哲学思潮正广泛而深入地影响人们的思想、行为方式及价值理念。后现代主义思潮错综复杂,有着丰富的理论内涵。它反映了当前西方社会的现实状况,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产物。它对于解放人们思想和行为束缚,对现代哲学的发展具有积极的建设性意义,但是它的片面性和绝对化又使其走向另外一种形而上学。对后现代主义的内涵、特征及其形成的背景和影响进行客观分析和理性思考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理论价值。
一、后现代主义的内涵和特征
“后现代主义”是文化艺术意义上的概念,是指与“现代主义”相对的文化艺术的表现形式和思想文化潮流。后现代主义具有广泛的世界性影响。后现代主义的最高层次是一种思维方式,它所涉及的领域非常广泛,有建筑、艺术、文学、大众传媒、流行文化、哲学等多个方面,也已经出现了与各个学科相结合的趋向,如后现代伦理学、后现代行政学,后现代社会学等。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来,后现代主义社会思潮在西方社会逐步发展和普及。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法国的后现代思想家把批判的矛头集中指向启蒙理性主义以及现代性理论。比如,福柯解构了“主体概念”,继尼采提出“上帝死了”之后,提出令惊世骇俗的“人死了”的命题;利奥塔批判了“元叙事”为标志的现代性,并对后现代状况进行了描绘等。以上思想和观点逐步推动了后现代思想的发展,使其在九十年代造成全球性的影响。目前,这一思潮的存在已经作为一种普遍存在的事实为人们所认可。这一思潮的产生是人类社会进入一种新阶段的反映,有人称之为“后现代社会”、“后工业社会”或者“信息社会”。
一般认为,从思想上说,后现代主义的开端是尼采。后现代主义的代表人物有利奥塔、福柯、德里达、罗蒂、吉登斯、詹姆逊、哈桑、斯皮瓦克等等。后现代的主旨也可称之为反对“两个神话”和“一个主体”。一个神话是关于人的解放,即最终所有人都得到自由发展,另一个是关于科学发展最终将掌握一切,即达到真理。这两个目标的實现,必须依赖的是人——主体的人、理性的人、有主观能动性的人。而人在启蒙运动、特别是尼采宣称“上帝死了”之后,就把自己确定为唯一可以依靠的基础了。
后现代主义的概念库由中心化、主流化、统一化、普遍化、二元划分、二元对立、二元冲突等等向边缘化、多元化、差异化转移,对(他者)他性、差异性、多样性、异质性予以更多的关注和重视。
詹姆逊认为,后现代主义反映了晚期资本主义的逻辑和新的心理文化结构,表现为这一时期的主导的新的文化形式。在后现代主义背景上,话语问题日益走向前台,成为很重要的显性问题,涉及到对文本的解读、诠释、解构、符号化、象征、发声、话语权、语境、话语系统等等。宏大叙事(GREAT NARRIVE)被否定和批评。“语言游戏说”认为,语言的形成和运用也是一种“游戏”,是有一定规则的活动。但是也存在许多的误解与误读,这就提出了语言与真理关系问题。语言规则是人制定的,但同时人也受到这些规则的控制和塑造。
在哲学上,后现代主义正在挑战近代以来,以实验科学为背景、自笛卡尔起的、以认识论为中心的主-客二分、二元对立的哲学及其构架,后现代主义排斥由理性、真理、普遍性、确定性、本质等构成的话语系统。后现代话语探究强调要关注那些边缘的、弱势的、受排斥、无发声通道的声音。主体和主体性哲学(认识论)正遭遇挑战和解构,总体性、普遍性的框架面临质疑与瓦解;它所要求的秩序、规律、因果链条、理性、真理等等,无一不在批判之中,或有待做出新的理解。
后现代主义思想家们声称,要为后现代社会确立后现代认知或者后现代世界观。不过,他们一般不把自己的思想称为主义或者理论。强调他们所阐发的思想,只是表述后现代立场。后现代思想家们各自阐述着自己的观点,甚至他们之间也有争论,并不追求统一的思想。但是他们却有着共同的意识趋向。后现代主义是一种广泛的情绪,都是对当代资本主义所做的反应。然而这是一次思想史上的巨大变革,从理论到实践对现代性进行了全方位的颠覆。后现代主义对现代话语进行了猛烈抨击,它拒斥西方社会的思维定势,揭露其主体性危机,瓦解现代社会的“真理话语”。
二、后现代主义思潮的积极意义
后现代主义作为一种社会文化思想潮流,反映了当前西方社会的现实状况,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产物。无论人们是否喜欢它,它都到来了,并且已经成为一种全球性的思想潮流,广泛影响着人们的思想和行为方式。关于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利弊分析,思想界早有争论。后现代主义旨在彻底改变现代性的世界形象,重塑当代世界后现代模式和精神气质。不可否认,它具有一定的建设性意义。
(一)后现代主义思潮开创了一种新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解除了人们头脑中的“禁区”。
后现代主义的崛起,标示出当代西方社会文化、哲学观念、思维方式、价值取向、文化心理、行为方式正发生着重大的变化。后现代主义的核心价值观是反对一切形式的霸权主义、强权主义和教条主义,并力图铲除社会文化中的话语暴政。后现代主义思潮针对现代化和一系列弊端进行了猛烈的批判,比如对技术理性、工具理性对人的统治,制度和权力对人的统治、种族主义、殖民主义对人性的压抑,普遍性、总体性、标准化对人的个性的压制,人的精神世界的失落批判。他们关心人的意志、情感、非理性,提倡多样性、差异性,反对元叙事和宏大叙事,反对绝对化和简单化,反对正统和权威,提倡非中心主义,关注边缘群体、弱势声音,这些正迎合了年轻群体、边缘群体的心理需要,也反映了当今西方社会的思想文化氛围,揭示了当代西方社会危机、启蒙思想危机和审美危机。后现代主义思潮进一步激发了人们对自由、平等、自我的渴望与追求,开创了多元的价值趋向、认知方式和审美方式。比如,文化上大众文化、流行文化的兴起,使人们有了更多的文艺创作空间,迎合了人们多样化的文艺需求;解构主义、精神分析等突破了主客二分的哲学范式,为人们提供了更灵活的治学模式和思维模式。
(二)后现代主义哲学继承了现代哲学的批判精神,开创了一种新的哲学范式。
资本主义现代性倡导人性的解放,但这一理念极端实现从创造转向了破坏,以至于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使人类失去了传统之根和生存的基础。对此,后现代主义哲学家们提出警告和质疑,并提出了富有研究价值的建设性问题。比如,人的生存方式以及人与自然的关系;权力的监督与运作问题;反恐问题与非暴力问题;如何建立新的国际秩序等全球性问题;如何建立合理的收入分配模式与环保的经济结构等。上述问题反映了人们由现代主义世界观向后现代主义世界观的转变,体现了后现代主义的哲学的现实时代性,也促使人类更深层次、更科学地认识和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有利于促使人们思考如何使制度设计更加公正化、合理化、人性化,有助于人们更加审慎地认识和对待全球性的问题和生态环保问题。
后现代主义哲学继承了哲学的批判和反思精神,即对现代性的扬弃,具有重建性。后现代主义哲学肯定了现代性的思想创新和技术创新的品格。后现代主义哲学实现了哲学范式的转变,开创了哲学研究的新方法、新领域。比如在方法论上,后现代主义的核心人物-福柯的哲学具有鲜明的特点。他反对非此即彼的思想方式,这表现在对启蒙的态度上,对启蒙采取辨证的态度。他拒绝总体性的思考,反对宏大叙事,进入知识、监禁、性、疯癫等具体领域,对具体的对象做出考古学和谱系学的分析。与此同时,后现代主义哲学还开创了多种认知方式,比如,反理性主义、怀疑主义、悖论主义、多元主义、相对主义、证伪主义、不确定性、非连续性、不可通约性等认识方式。
后现代主义哲学家把人与人、人与物、人与自然的关系视为内在的、共生的、平等的和构成的。后现代主义强调相互依存的共生关系.在意识形态领域,后现代主义哲学主张铲除极端个人主义,要求重新确立共有的理想,把自由、平等、博爱三者有机统一起来,建立关爱世界、关爱地球、关爱人类健康的博爱机制,实现大小国平等对话,反对霸权行径,消除贫富差距。在科技领域,后现代主义主张将现代科技的成果运用于后现代性的目的,并使之服务于全世界的长远利益。〔1〕
三、后现代主义思潮的缺陷和不足
后现代主义思潮错综复杂,其理论体系和社会影响各不相同,甚至后现代主义思潮内部还存在着争论和矛盾。他们在批判形而上学的同时,又会重复形而上学的错误。其理论缺陷主要表现在思想方法的片面性和絕对化、极端化的片面观。
(一)过分追求差异性、碎片化、不确定性有可能导致新的片面性、绝对性。
马克思主义认为,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的统一,决定事物性质的矛盾的两个方面既对立又依存,在事物变化过程中既有确定性的一面,又有不确定性的一面,既有差异性又有统一性,既有无序性、又有规律性,这两个方面是同时存在、相互依存的。后现代主义哲学在思想方法上片面强调了不确定性、无序性、非连续性、断裂等,只看到事物的一个方面,这种思想方法无疑是片面的,重复了形而上学的错误。
后现代主义从不确定性出发,否定文化中的相对稳定性,反对人类一切文化传统和已有的文化规范。后现代主义倡导的反传统、反叛性、反创造有助于解除人们头脑中的“禁区”,但也有可能造成人类失去信仰,人类历史文化将变成精神荒漠,最终将会导致混乱和颓废。后现代主义追求“无人格观念”、“非艺术化”的价值标准,主张无标准、无序化、无法理,势必造成价值取向的混乱,有陷入否定一切、摧毁一切人类文明成就的危险。
后现代理论家认为,历史是没有连续性的,是没有进步和规律的。他们用平面感解构历史深度和历史意识,使人类历史文化传统被割裂为无数的碎片,丧失了传统与现代的连续性。这种断裂主义的历史观和无本主义的价值观并不符合历史发展的真实情况。由于后现代理论忽视了历史发展的进步性和客观规律性,导致他们理论和时间上走向悲观主义。其结果只能引导人们抱残守缺,靠讨取片刻的欢娱来麻醉自己。真理、精神、终极意义不再具有超越性。
后现代主义哲学认为,真理并不存在。没有什么纯粹主管或客观的事物。反中心性、反整体性、反权威性本身就导致了这个结论。他们否认永恒性、统一性和本质,宣称哲学已经终结,传统的本体论已经死去,现代认识论也失去了意义。后现代主义哲学否认真理的存在和客观内容,把真理的相对性夸大为主观随意性,抹杀了正确和错误的界限,又陷入唯心主义诡辩论的危险。后现代主义者把一切传统哲学、现代哲学统统贬斥为不值得研究的形而上学,以反权威的姿态否定一切传统,这种绝对化的否定观是后现代理论的共同缺陷。
正如鲍曼在其著作《后现代性及其缺陷》中所提出的那样,自由与安全是两个相互关联的方面。后现代有了更多的自由,但是安全感却下降或者失去了。他认为,现代性代表的是确定性,后现代性代表的是不确定性。现代性所追求的是确定、可控制和安全,是一个规则的、统一的世界;后现代性则与之相反,我们不再有安全感,一切都难以预测。这些是自由的代价,也被认为是后现代的缺陷。
(二)消解主体有可能陷入历史虚无主义和不可知论。
后现代主义哲学理论对人的主观能动性、真理、共识与社会进步,持彻底的否定态度,在认识论上陷入了形而上学。后现代主义的显著特征之一就是消解主体性。后现代主义,主张主体的存在不仅意味着主客二分的存在,也反映了现代性的缺陷,主体犹如写在沙滩上的字迹一般,可以抹去。福柯认为,“无作者思想、无主体知识”,但福柯片面强调了“知识空间”的绝对作用,认为“历史不过是追求自己的目的的活动而已。”他承认了历史性,但忽视了主体能动性,杰姆逊夸大了历史的断裂性,又否定了主体性。在这一点上,他与利奥塔采取的对宏大叙事彻底否定的态度是一致的。否认主体是社会变革的首要因素,无主体与历史意识的缺失,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为技术决定论和信息决定论。而事实是,历史是人的历史,人是历史的人。社会历史的发展最终是自然历史过程和人的自觉活动过程的统一。人是全部历史活动的发动者、组织者,活动的人和人的活动构成全部历史。正如马克思所说,“单是由于后来的每一代人所得到的生产力都是前一代人已经取得而被他们当作原料来为新生产服务这一事实,就形成人们历史中的联系,就形成人类历史。”〔2〕
(三)对理性和科学的极端否定失去了客观公正性。
后现代主义敌视理性和科学,后现代主义把对资本主义文明的虚伪性、欺骗性和不合理性以及阴暗性的揭露、批判无疑是进步的,但是它把人类文明的一切成果都否定掉了,这是失之偏颇的。比如,后现代主义中的生态中心主义把后现代主义反科学主义倾向贯穿到环保运动之中,将生态危机完全归结于理性和科学技术本身缺陷造成的危机。后现代主义把科学和控制自然联系在一起,认为科学本质上是一种关于控制的知识,科学本身就蕴含着对自然的控制,这是科学“题中应有之义。”
后现代主义在消解主体性、批判人类中心主义的同时,把矛头直接指向理性主义,它将现代文明的所有弊端,都归罪于技术理性的恶性膨胀和形而上学思维方式对人的左右,主张消解理性。认为人类不可能依靠科技进步解决生态危机。
(四)对权力的批判有能导致无政府主义。
后现代主义批评现代性强调一致、统一,就是专制和恐怖,在这一点上,笔者的观点与哈贝马斯的观点是一致的,即认为这种观点很极端。福柯认为,人是受语言规则系统与知识话语所主宰、控制的产物,人是处于具体的社会道德、权力关系中的,处于权力网之中的人,也是处于被规训和控制状态之中的。因此,作为西方哲学出发点的“主体”与“人”的观念由此被解构。假如权力真是无所不在,包括处于知识与话语之中,并且人本身是权力造就的产物,那么作为现代性核心价值之一的自由就应受到质疑。福柯提出的这种自由是有意义的,并且在知识、话语中也存在权力的因素。但福柯给人的印象是一种夸大的“泛权力论”。在有关儿童的性教育问题上,并非一切这方面的研究都应归入权力控制的范畴,诸如“观点、评论、医学忠告”,也是五花八门、观点各异,怎能说这也展现为权力?
国家和权力的产生对于社会的有序运行和历史的进步起着一定的推动作用,至少在现时代人们仍需要国家、政府对社会的治理,关键是如何使权力的运作更高效、更符合人性。如果一味地强调自由而反对权力,社会就可能陷入無政府主义的混乱中,人们同样会失去安全感和幸福感。
后现代主义在当今世界的发展,对人们的生活方式、思想和行为方式也产了较大影响。批判地分析后现代主义思潮,坚持马克思主义在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中的主导地位,在新时代以更宽阔的视野和更强的针对性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
〔参 考 文 献〕
〔1〕佟立.西方后现代主义哲学思潮研究〔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3:98-99.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出版,1995.
〔责任编辑:侯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