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这样注视过你（3）

马睿宣

深夜，时针正朝着十一点缓缓靠近。院里的灯熄灭了，但在房间里，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我坐在书桌前，正对着一道道数学题苦思冥想。题很难、很杂、很多，就像一团乱麻，而我要把“线团”解开。

我急得满头大汗，怎么也找不到解题思路。母亲的声音适时传来：“要我帮忙吗？”她不属于慈母的类型，甚至可以说态度严厉，但她总会在我最需要帮助时伸出援手。唉，她这次会和平时一样，一直给我讲到很晚吧！

母亲在书桌旁坐下，拿起一支铅笔，另一只手拿过草稿纸，开始给我讲题，“思路最重要……”母亲专注地讲着，身体几乎伏在了书桌上。我的注意力都被她的侧脸吸引了。这张侧脸我从小看到大，似乎没什么太大变化，但今天，在这短暂的近距离的注视下，我才发现些许不同。母亲脸部的线条依旧是我记忆中那样明晰干净，只是脸上多了一丝疲倦；她的眼睛仍那样亮如星辰，不放过每一处生活细节，只是添了一点儿血丝；她的长发还是那样青丝如瀑布一般，只是黑发中掺杂了几丝花白……母亲变了，却也没变。她变了很多，但不变的是坚韧、倔强的性格……我看着母亲，她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却从不提及。直到这次仔细注视着她，我才看清了母亲过去十三年的辛劳。

我心里很难受，打起精神，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母亲讲的难题上。我注视着母亲，看她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画出图形，线条笔直，就像她本人一样。她在纸上列出了方程式，也许在她心里方程式就是人生，解的就是我。我注视着她，注视着这个甘愿为我付出一切的亲人。

母亲，十三年来，我从未这样注视过你。以前不懂你，现在，我懂了。

教师点评

本文作者的选材算不得新奇，但是慢慢品读，回味悠长。作者说“母亲不属于慈母的类型”直言不諱，掷地有声；写母亲的眼睛“亮如星辰”，后面跟的是“不放过每一处生活细节”，使得普通的肖像描写有了新意；最后在表达母亲的“变”与“不变”时，作者又巧妙地把感悟和正在解的题结合在一起，技法高超，让人感受到一个调皮任性的孩子忽然认真严肃起来了，母爱通过“注视”超越了一道道习题，超越了时间。

（刘清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