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哲:美术馆观察计划“朗读者”
——任哲的油画新作
2019-08-07余丁
我们的生活层层叠叠,下一层紧挨着上一层,以至于我们老是在新鲜的遭际中碰触到过去的旧痕,而过去既非完美无缺也不功成身退,而是活生生地存在于眼前的现实中。
——【德】本哈德·施林克《朗读者》
“朗读者”本是一本德国小说的名字,这部感人至深的小说,被拍成了电影,它所反映的深刻人性,使“朗读者”成为展现一个人灵魂的代名词。中央电视台的《朗读者》节目,主持人正是通过朗读者的语言来和他的灵魂对话,从某种意义上说,朗读者从一个特定的小说角色转化为多种多样带有普遍性的灵魂。在我看来,任哲就是其中一位用灵魂来朗读的人,只不过他的语言是油画,他叙述的是他最熟悉的身边的故事。
任哲的作品总是给人以静谧与沉着之感。他的叙事是基于对空间的观看和研究的,尤其是美术馆空间。作为一个美术馆人,任哲始终着迷于对“画中画”的再探索。美术馆是艺术与人共存的特殊场域,作品、空间及空间中的人之间的关系是任哲新作的主要母题。画面的叙事结构、“朗读”的语言与现实的场域形成某种联系,嵌入每一件画作,作品并非简单地摄取自然的片段,相反,它是画家深思之后的重构。
画中画的表现方式,在中西方艺术史中都曾出现,如五代周文矩的《重屏会棋图》和现代傅抱石的《读画图》(又称《洗手图》),都是这方面的佳作。在油画当中,西班牙画家委拉斯开兹的《宫娥》不仅仅是“画中画”,更是通过重构一个叙事空间,凸显了语言的魅力,画家甚至把自己也置身于这个重构的空间中,这是高调的“朗读”,展现了一个多么骄傲不屈的灵魂。在中国油画创作中,陈丹青的画中画系列,是对委拉斯开兹的致敬,但在他的作品中,加入了中国“临帖”或“临画”的概念,因此是完全平面性的。
任哲作品的“画中画”处理,关系更为复杂,他不满足于在画面中平面地重现画作,而把它置于一个空间场域中。在新作《美术馆》(三联画)中,他分别呈现了徐悲鸿、林风眠、傅抱石这三位中国现代美术史中重要的艺术家的作品。任哲将自己对于艺术史的见解叠加于美术馆的空间假设之中,用不同的环境唤起对于艺术作品的新释读,而这三件作品的并置亦形成一个新的对话空间。这样的空间叙事,是野心勃勃又富有挑战的,任哲大声地读出了他对艺术史、绘画和空间的理解。
事实上,生活中的任哲是一位冷静而理性的人,少言寡语,他的画面语言也是沉静而朴素的。这也反映在他有关城市空间表达的作品中——无论是小区、公园还是无名巷陌,任哲都以自己冷静的笔调诠释着周围的环境,带着超越模糊的感性。一如作品《初夏》,任哲笔下的街道没有太多的人间情味,灰色的处理和人物的安置是对于城市冷漠气氛的体会和自身状态的反省。
任哲作品的基调是古典的,而其观察的视角是现代的。他的博物馆“画中画”系列作品,起点是对空间和光线、秩序与构成的研究,这正如新古典主义画派中的大卫一样;而城市的风景系列是如霍帕一样的对城市生活的考察。任哲画面背后的眼光是理性的,这种理性在里希特等画家的作品中亦时常闪现。在《机场》和《景致3》等近期的作品中,任哲对“透明”投入了更多的关注,在玻璃和镜面之中,在反射与折射之中,艺术家探讨了空间与时间、现实与想象的多重可能。
作为一个青年艺术家,任哲的艺术探索已经经历了许多阶段:从最初的写生,到后来的《钢琴》《打字机》的实验阶段:在城市风景题材中,从最初的对物的把握,到今天对于光和氛围的侧重;在美术馆题材中,从最初的场景式叙事,到今天的思辨式虚拟。他就是一个绘画的朗读者,从朗读别人的作品开始,到朗读他自己为止。任哲真正用灵魂在作画。
2019年6月2日于美国威斯康辛麦迪逊
任哲 《美育的课堂》 布面油画 200cm×150cm 2017年
任哲 《艺术课2》 布面油画200cm×150cm 2017年
任哲 《册页2》 布面油画 100cm×200cm 2019年
任哲 《公园》 布面油画 80cm×100cm 2017年
任哲 《有松树的风景》 布面油画 130cm×180cm 2018年
任哲 《景致2》 布面油画 50cm×100cm 2019年
任哲 《美术馆》 布面油画 80cm×180cm 2018年
任哲 《观看联想》 布面油画 130cm×180cm 2018年
任哲 《景致3》 布面油画 135cm×200cm 201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