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异域风情的乡村生活图景
2019-07-30夏立楠
夏立楠
写《乡村病人》时,我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时而抽烟,时而敲字,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渐渐浮现在眼前。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伊朗的,叫《随风而逝》,我也想起童年的诸多往事,那个坐落于天山南麓的小镇,兴于煤炭,衰于工业,它曾经养育着从陕西、河南、四川、甘肃、贵州等地而来的数千名支边建设者、打工者,却于二〇一四年因火电厂排污过量而荒废。
人群散去,街道荒芜,留下的只有回忆和远逝的繁华,能记录的文字却很少。
在喀普斯朗河两岸,我有太多美好的记忆。一望无垠的苜蓿地,抬头就见的终年雪山,夏季里结满果实的杏园,光着身子在河里嬉闹的小孩,以及那些戴头巾拎铁水壶穿过村庄的维吾尔族妇女,驾着驴车上街送水的老汉,从远处山峦赶着羊群回村庄的牧羊人……
当然,小说不只是为了纪念过往,更多是找寻一种出口,关于记忆,关于情感,关于内心,关于灵魂,关于更深层的东西……
《乡村病人》里,充满异域风情的景象較少,我更多的是借助这样一个地理背景,去讲述一则带有寓言性质的故事。
我把自己设想成一名身涉边疆的画师,希望能画出精致的别样的作品,不曾想却被藏身于山间的红狐咬伤,病情不断恶化,好在及时就诊,认识了村卫生室的医生——美丽善良的维吾尔族姑娘阿依祖合热。
阿依祖合热不仅为我治病,还带我去她居住的村庄。我在那里吃饭、养伤,帮他的祖父料理农事。渐渐的,我和她萌生情愫,并隐藏于心。在这则小说里,男女之情不是我想讲述的,我想阐述的,是虚伪与善良的关系。
红狐是一种隐喻,它象征着虚伪、狡猾、捉摸不透,阿依祖合热是善良的化身,艾买提有着阴险丑陋的嘴脸。我呢?只是一个过客,我的出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它使得这些人的内质显露出来。
我们都是普通人,普通人身上有的东西我们皆有。善良与虚伪,往往只在一念之间。然而,有时候面对动物,人可能更虚伪、更可恶。红狐是虚伪的,有毒的,捉摸不透的,可依然有比它更毒、更可恶的生物存在。
关于这则小说,我所想讲的,或许就到这里。
莫言说过,好的文学应该具有丰富性、复杂性,甚至暧昧性的特质。我十分认同。什么是好作品?我认为应该具备多解读功能吧,它就像一个“反迷宫”,给读者一个进口,可以从无数个出口出来,不同的人读,可以也允许有不同的解读方式或答案。
除《乡村病人》外,这两年我所写的小说,除了试图去勾勒属于自己的地域底色,也在找寻属于自己的小说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