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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青春残局新说:后爸的女儿,我们用善良接住你

2019-07-30美琦

知音·下半月 2019年7期
关键词:杨丽

美琦

走过风波后的一家四口

15岁那年,山东女孩邵丹妮感觉自己无家可归了。父亲带回来一对母女,看上去他们才像是一家人。面对“假惺惺”的继母和妹妹,她实在意难平,不禁用一出恶作剧坑害了妹妹,也把一家人拖入到命运的深渊。而她自己,更是直逼生命绝境……

叛逆女儿意难平:恶作剧剑指非亲妹妹

2007年5月的一天,邵丹妮放学回来,发现家里多了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小女孩。父亲邵继刚向她介绍道:“妮妮,这是你杨丽阿姨。这是阿姨的女儿杨颜颜,比你小5岁。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迎着母女俩热情的目光,邵丹妮面色阴沉……

邵丹妮1992年出生于山东省德州市。父亲邵继刚是当地一家私营企业的会计,母亲在婚纱影楼工作。在她记忆中,父母似乎性格不太合,总是吵架。8岁那年,一次大吵过后,母亲愤而离家,却意外遭遇车祸身亡。母亲的去世,让邵丹妮难以释怀。但她一直隐忍,毕竟她不想再失去父爱。邵继刚痛苦自责,只能用默默地陪伴去温暖女儿。

7年间,尽管有许多人介绍对象,都被邵继刚婉拒。随着时间推移,父女俩关系渐渐有所改善。邵丹妮15岁这年,邵继刚结识了公司新来的出纳杨丽。杨丽比他小6岁,与丈夫离异后,独自抚养女儿杨颜颜。两人互相吸引也惺惺相惜,决定重组家庭,希望弥补给两个孩子完整的亲情。

可这明显只是大人的一厢情愿。此刻,当父亲带着杨丽母女上门时,在邵丹妮看来,这对母女就像两个入侵者,她不由竖起了全身的尖刺。

杨丽看上去柔柔的,对邵丹妮很友好。10岁的杨颜颜性格外向,自来熟地过来拉她的手:“姐姐好,你可以叫我颜颜。”邵丹妮努力地笑了一下。

这时,杨颜颜拿起书桌上的一座玻璃奖杯,对着上面跳舞的女孩模型惊叹道:“真好看!”不料,她手滑了一下,奖杯“哗啦”一声落地,摔得七零八落。邵丹妮惊呆了,那座奖杯是当年母亲陪着自己苦练街舞,参加全市比赛得来的啊。她大声呵斥杨颜颜,却被父亲挡在身前,说妹妹不是故意的。杨颜颜一再道歉,哭红了眼睛。邵继刚和杨丽连忙去安慰她。邵丹妮冷冷地看着,越发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只是多余的那一个。

就这样,杨丽母女住进了邵家。平日里,杨丽对邵丹妮照顾有加,杨颜颜也莫名地很黏她,“姐姐”来“姐姐”去叫得很甜。邵丹妮很抵触,总是默默地跟杨丽对着干,对杨颜颜也是爱理不理。

2010年的一个周末,杨丽约了朋友来家里谈事。邵丹妮以影响自己做作业为由,跑到客厅抗议:“烦不烦啊,你们能不能去茶馆聊?”邵继刚批评她太不懂事。邵丹妮脱口而出:“这是我的家,不是她的家,我想怎样就怎样!”邵继刚让她向杨丽道歉,邵丹妮径直回房,“砰”地关上门。邵继刚要冲进去,被杨丽拉住了。杨颜颜也跑来说情:“姐姐的作业确实多。”隔着房门,邵丹妮骂了句“假惺惺”。她觉得,杨丽母女就是来鸠占鹊巢的。

心态的失衡,让邵丹妮渐渐变了个人。她开始逃课,泡网吧,接触社会上的小混混,成绩一落千丈,高考失利选择复读。这天放学后,杨颜颜在网吧门口撞见邵丹妮,劝她回家写作业去。邵丹妮横了她一眼,让她少管闲事,然后进了网吧。

两个小时后,邵继刚空降网吧,把邵丹妮揪了出来,让她跟自己回去。邵丹妮犟着不走,他气得当众扇了她一巴掌。回到家,邵继刚和杨丽轮番教育她,杨颜颜却“装模作样”地帮她说情。邵丹妮冲她咆哮道:“装什么装,你这个告密者!”

杨颜颜一脸委屈。邵继刚吼她,说与颜颜无关,是他见她一直没回来,沿路去学校网吧找到她的。邵丹妮哪里听得进去,她认定是杨颜颜出卖了自己,为的就是把她赶走。夜里,邵丹妮一直睡不着,她拿出日记本,用红笔写上了“报复”两个字。

机会终于来了。2011年5月初的一天,邵繼刚和杨丽双双出差外地,交代邵丹妮好好照顾妹妹。邵丹妮嘴上答应得很好,心中却打起了小算盘:父母不在,她的“报复”行动正好可以实施了。

那天放学后,邵丹妮把杨颜颜带到一处极为偏僻的废弃工地上。两人走进一栋旧楼的三楼房间。趁妹妹不注意,邵丹妮悄悄走出门外,然后用一把准备好的外锁,“咔嚓”一下锁上了大门。

杨颜颜发现后,以为邵丹妮在恶作剧,让她开门。结果,邵丹妮让她自打嘴巴,保证以后不在父母面前告自己的状。杨颜颜争辩说她并没有做过。邵丹妮认为她不老实,一生气扬长而去。

倒在命运深渊:迷失的亲情迷惘的青春

原本,邵丹妮只是想制造一起恶作剧,教训下杨颜颜。到了晚上9点,邵丹妮想去给杨颜颜开门时,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钥匙。想想不就是待一晚上,能出啥幺蛾子呢?她索性跑去网吧玩游戏。这一玩,就是昏天暗地,没有了时间概念。

而在工地那边,夜幕降临后,周遭变得一片漆黑,杨颜颜拼命求救也没有人理。旧楼里有很多老鼠,那是杨颜颜最怕之物。黑暗中,老鼠在她的耳边窜来窜去,她吓得半死,歇斯底里地大叫。

直到第二天傍晚,一个拾荒的老人偶然进入工地,听到动静后报了警,杨颜颜才得以获救。民警将神志不清的她送到德州市中医院,同时电话通知了邵继刚夫妇。两人火速赶了回来。

接到电话来医院后,邵丹妮才意识到,自己这个祸闯大了。经医生诊断,杨颜颜因过度惊吓患上了应激性精神障碍。邵继刚气愤至极,大骂了邵丹妮一顿,并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面对民警,邵丹妮老实地交代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当天,她被德州市德城公安分局的民警依法执行了刑事拘留。

不久,19岁的邵丹妮被德州市德城区人民法院以非法拘禁罪判管教6个月。此时,邵家早已是一地鸡毛。邵继刚夫妇将杨颜颜转到齐鲁医院治疗,可惜效果不佳。杨颜颜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时常出现狂呼乱叫的状况,只得暂时休学。为了给她治病,夫妇俩带着她先后前往天津、北京等地医院。

而被关在德州管教所的日子,邵丹妮度秒如年。家里没有一个人来看望她,更是让她绝望。她默默发誓,要跟这个早不属于自己的小家决裂。

2012年初,邵丹妮管教期满,走出德州管教所这天,邵继刚正带着杨颜颜在天津看病,赶不回来,便安排她的叔叔邵继岩去接她。邵丹妮失望又心凉。在一家饭店吃饭时,她趁着叔叔没注意,悄悄开溜,只身去了南京,投奔了一个叫梁丹的狱友。

梁丹父母在南京经营一家酒店,圈内有些人脉。见邵丹妮长相漂亮,又跳得一手好街舞,他们介绍她去跑酒吧、接商演。于是,20岁的邵丹妮开始混迹于酒吧演艺圈。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让她忘却了现实中的烦恼。她跟家中完全断了联系,靠着演出的不菲收入,过上了奢靡放纵的日子。

为了保持青春和容颜,21岁的她将大量的钱花在了美容保养上。她不是去美容院打美白针,就是服用网上购买的各种美白丸,以及大剂量地服用各种抗衰老的美容口服液。

2013年底,邵丹妮感到极为不适,在南京鼓楼医院检查,被发现是肾功能严重受损。医生怀疑可能是过量服用不合格的美白药物所致。她惊呆了。

更始料未及的是,她的病情发展极为迅速,两个月后就转化成了尿毒症。那一刻,邵丹妮只感觉到天塌了。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打算向父亲低头。

接下来日复一日地透析,令邵丹妮的身体严重透支。跳舞是不可能了,那意味着她失去了挣钱的技能。她只好自己发起了“水滴筹”。好心的酒吧同事和知情的一些朋友都在帮她转发。

大半年后,邵丹妮刚在南京鼓楼医院做完透析,来了几个陌生男人看望她,还给她带来了10万元捐款。领头的人叫申亮,说他们是在南京打工的德州老乡,有人把她的筹款信息转发到了德州老乡群里,他带头筹集了这笔钱。邵丹妮感激不已。

之后,两人一直保持微信交流。面对自己回报不起的爱心,邵丹妮居然提出以身体报恩,让他约个地点,她不想欠任何人的。老实巴交的申亮吓坏了,连忙打来电话解释:“其实,我那天送过去的钱,是你父亲拜托我交给你的,他不让说……”

邵丹妮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她认为申亮肯定搞错了。申亮斩钉截铁道:“不会错。你叫邵丹妮,你父亲叫邵继刚,他跟我爸一起在工地做事。”“工地?”邵丹妮惊呆了。听申亮的讲述,似乎是父亲因为长期要带杨颜颜看病,就从公司辞职了,后来缺钱又去了工地干活,那里挣钱能多些。

邵丹妮无法想象父亲在工地上戴着工帽的模样。她开始泪眼模糊,拼命回忆着那串陌生又熟悉的电话号码,终于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邵丹妮只是喂了一声,就立刻被父亲听了出来,问她怎么样了。她隐约听到了父亲身后机器轰鸣、钢管碰撞、敲敲打打的声音,一时间泪如雨下。邵继刚结巴着说:“妮妮,你,你知道了?那钱,你一定要收下拿去看病,爸爸以前千错万错,你都别拿自己的身体和爸爸赌气啊!”

走过青春风暴:因为亲情有晴天

原来半个月前,邵丹妮的“水滴筹”转发,被邵继刚的同事偶然看到,并告知了他。他嘴上嘟囔着“活该”,毕竟这几年,家里被折腾得天翻地覆,也千金散尽。尽管经过艰苦治疗,杨颜颜病情已基本痊愈,却中断了学业,完全改变了人生。

很快,杨丽和杨颜颜也知道了这件事。杨丽依然介怀当年,叹了口气,并未有其他表示。杨颜颜却打破了父母之间的沉默,率先说:“姐姐都这样了,咱们不能不管她啊!”邵继刚吃了一惊,问小女儿,难道她不恨姐姐当年的所作所为吗?

杨颜颜吐出两个字“恨过”,又摇了摇头说:“现在我长大了,倒是很能理解姐姐当年的感受……过去的那些都过去了,现在救姐姐的命才最重要!”

小女儿的话,深深触动着邵继刚和杨丽。特别是邵继刚,想想大女儿过去所经历的种种,反思自己和她交流过少,尤其在面对女儿浑身是刺时,也没有给予耐心磨合而选择了硬性打压,这才让女儿在叛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悔不当初。而杨丽恨归恨,内心里还是心疼着这个非亲女儿。两人对视了一眼,坚定了要去救邵丹妮的决心。

不过,邵继刚知道女儿素来性子刚烈,很可能二话不说,直接把他们的帮助拒之门外。他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个让老乡帮忙送钱的方法……

此刻,邵丹妮犹豫再三,道出了一句“对不起”,又问家里的情况。“放心,你妹没啥事了,现在家里也没啥压力,就拼命赚钱给你治病好了。”邵继刚说得轻描淡写。邵丹妮说她会想办法,不想拖累他。“说什么呢?你是我女儿!谈什么拖累不拖累!明天我就去请假看你。”邵继刚斩钉截铁道。

挂断电话,邵丹妮哭得稀里哗啦。夜里,她回想起小时候父亲带她去公园划艇、去动物园看猴子。有次去海边买海螺哨子,傍晚没赶上返程车,只好打小三轮。小三轮的窗口漏风,直吹到车厢里,父亲用身子抵上去,抱着她给她温暖。邵丹妮还想起跟屁虫似的杨颜颜,那么讨厌又那么可爱……

三天后,邵丹妮果然在医院等来了父亲、继母和妹妹。见到父亲的那一刻,她心里一紧,他那满头的银丝和脸上的皱纹刺痛了她的心。杨颜颜微笑着向她走来,说道:“姐姐,向前看,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邵丹妮拥住杨颜颜,掩面而泣。

杨丽把全家东挪西凑来的二十万元打到邵丹妮的卡上。邵丹妮說了声谢谢,杨丽回了句:“这没啥好谢的,我也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疼的啊!”

之后,根据医生建议,邵继刚要去做肾脏配型。邵丹妮不答应。“你别觉得欠爸爸的,因为你要还给我的。”邵丹妮愣住了。邵继刚笑着说:“你是我女儿,以后我要靠你养我啊!”邵丹妮哭着点头。

幸运的是,配型成功了!在几次筹款过后,2014年12月2日,邵继刚和邵丹妮同时进了手术室。杨丽母女紧张地等在手术室外。历经数个小时后,手术宣告成功,邵丹妮顺利地移植了父亲的肾脏。

术后,杨丽细致入微地照顾着邵丹妮和邵继刚。杨颜颜则帮着干些跑腿的活儿。夜里,杨颜颜看护邵丹妮,她总是很晚才睡,凌晨五点半又被前来抽血的护士惊醒,眯着肿肿的眼皮去买饭。邵丹妮看在眼里,疼在心底。渐渐地,这个爱较劲的叛逆女孩变得善解人意,异常积极地配合着医生治疗。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邵丹妮与杨丽和妹妹的关系越来越融洽。她甚至对杨丽改了称呼,一直以来的阿姨,变成了一声甜甜的“妈”。

2015年初,邵丹妮出院回到德州。在家里待了一阵后,她提出要与朋友一起创业,在家乡经营江苏特有的蓝印花布、乱针绣等文化产品。邵继刚担心她的身体,邵丹妮拍胸脯说:“我身体没问题。我要快点赚钱还债,还要给你和妈养老呢!”颜颜表示也要参与。杨丽有点担忧,说毕竟她们从没接触过。邵丹妮回答:“我们会先去参加培训。只要坚定去做,就没什么好怕的。”夫妇俩放下心来。

有了父母的爱与支持,邵丹妮在朋友指导下,带着妹妹一起接触到了这门古老的技艺。两人开始自学美术史,去南京艺术学院研修相关课程。所幸,姐妹俩的实践能力都很强,经过点拨和渐渐积累起来的审美,有了很大的进步。

之后,邵丹妮又开始研究营销学,对市场上的文创产品进行调研。经过小半年的奋斗,姐妹俩和同伴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发展之路,不仅在慢慢塑造产品特色,而且独具慧眼地开拓了更多行业的目标客户,开设起类似陶艺的手工制染课程,在各大商场和文娱中心争取了场地,赢得了大量关注。两年后,她们已经拥有了数十家固定的客户。2019年4月,邵丹妮用挣来的钱还完了最后一笔债务。

不久前,在邵丹妮和杨颜颜的安排下,一家人去拍了一张全家福。那是失约了多年的合照。

那天,姐妹俩嚷嚷着要父母穿上西服、婚纱,杨丽实在不好意思,最后选择了旗袍。

镜头定格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眼睛里有些亮亮的东西,脸上写着的是幸福。走过暗夜之后,一家人互相搀扶着,终于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编辑/鲁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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