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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交市上白泉村元代石室墓发掘简报

2019-07-29周富年康秋明

文物季刊 2019年4期
关键词:兴县甬道家村

□周富年 康秋明

2015年6月16日,古交市上白泉村村民报告发现一座古墓葬后,太原市考古所和古交市文管所立即组织专业人员赶赴现场,发现该墓葬已经被盗,随后对其进行了抢救性清理。此墓已被严重盗扰,未发现随葬器物,现将墓葬情况简报如下。

一、墓葬位置及形制

该墓(编号为 15TYGJSBQM1,以下简称 M1)位于古交市上白泉村村东,北面紧邻村级公路和村民住宅,西南距狐爷山约5公里,西北距古离线(S219)约2公里(图一)。

M1坐北朝南,方向145°,为石砌八角形单室墓,由墓道、甬道、墓室组成(图二)。

墓道位于墓葬南侧,平面呈梯形,长2.4、南部宽0.9、北部宽2.2、深0.8~1.4米。南部为阶梯状,一级台阶,宽0.7米;北部为斜坡状。墓道北端有封门石,长方形,上部残断,残高1.6、宽0.4~1.4米。

甬道平面为长方形,用平整的石块垒砌,进深0.72、宽1.24、高1.46米。南端两侧有带凹槽的门柱,凹槽内安插厚0.03米的石质封门,封门上部已残断;门柱下有门槛,上有门额,门额上饰浅浮雕波浪纹及倒置荷叶纹;甬道北端亦有门柱、门槛,门柱长0.12、宽0.12、高1.2米;门槛长0.98、宽0.12、高0.1米。甬道东西两壁各嵌一方形石板,宽0.54、高0.38米,上有线刻图像。

墓室平面呈八角形,由青石质条石构筑,以白灰勾缝,壁面整齐且十分牢固。墓室南北2.28、东西2.58、通高2.84米。除南壁外,每壁正中亦嵌一方形石板,宽0.72、高0.42米,石板刻有线刻图像。每两壁转角处立方形抹角石柱,共八根,下无础,直接砌在墓底,柱高1.1~1.3米。柱头上施普拍枋,其上置斗栱,形制简单,仅华栱出一跳,应为一种简化的斗口跳。斗栱之上再叠砌大石条;其上又以三层石条垒砌为斗四藻井,藻井中心为一石刻垂柱,柱头雕莲花纹。墓室北侧有石砌棺床,宽1.52、高0.2米,长度与墓室东西宽度相若。因墓葬被严重盗扰,未发现葬具,墓主人尸骨散乱,从残存遗骸分析,应为夫妇二人。

二、线刻图像

该墓线刻图像分为甬道和墓室两部分。

1.甬道线刻图像

甬道西壁刻鞍马出行图。画面上三人皆朝向墓道方向(南),墓主人策马前行,右手牵缰绳,左手拍打马臀,马右前蹄抬起作前行状,马股系蹀躞带;二仆从随后,一人怀抱食盒,一人肩担笼箱。三人皆头戴钹笠帽,身着半臂交领右祍长袍,腰束带,足着尖头履(图三)。

甬道东壁刻鞍马回归图。画面上三人皆朝向墓室方向(北),墓主人策马形象与甬道西壁如出一辙;其后两名仆从,一人手持钱幡,头似戴前圆后方檐帽,身着半臂交领右祍短袍,下摆不及膝,腰束带,腰间似系挂一物;另一人肩担笼箱,形象与甬道西壁类似(图四)。

2.墓室线刻图像

墓室线刻图像共7幅,自墓门按顺时针方向将图像内容介绍如下。

西南壁刻山石花鸟。嶙峋山石间刻大幅牡丹,一长尾雉鸟立于枝头。

西壁刻鸳鸯戏水。水塘中莲花、荷花、水草高低错落,一只鸳鸯游弋其中(图五)。

西北壁刻备茶图。帷幔下共有两个人物,一女性立于长腿方桌后,头挽高髻,身着半臂对襟长衫,左手扶茶碗,右手执茶筅击拂碗中茶汤;桌上还置有盏托、执壶、圆腹小罐,罐内有茶勺。桌旁一人侧身而立,身着长袍,足蹬高靴,应为男性,双手似端一盛器。

北壁刻墓主夫妇并坐图。画面上方刻帷幔,帷幔下墓主夫妇略侧身对坐。女主人头挽髻,身着对襟长衫袖手坐于三弯腿方凳之上;男主人头戴钹笠帽,身着交领右祍窄袖长袍,腰束带,足着尖头长靴,右手自然扶在桌面上,左手抚膝,亦坐于三弯腿方凳之上。二人之间为一长腿方桌,桌上设“宗祖之位”灵牌,灵牌前方置一盘口长颈鼓腹香炉。女主人身侧立一女性,装束与女主人基本相同,双手执一长颈瓶;男主人身侧立一男性,装束亦与男主人基本相同,双手捧一圆盘,盘内置食物(图六)。

东北壁刻备酒图。帷幔下右侧为一长腿方桌,桌上置有梅瓶、小口圆壶、盂,盂内有长柄勺。左侧两个人物,均头戴钹笠帽,身着半臂交领右祍长袍,下摆分叉,腰束带,足着尖头高靴,一人双手执玉壶春瓶,另一人左手执一钵(图七)。

东壁刻山石花鸟。画面左下角为嶙峋山石,右侧为花卉,一鸟立于枝头回首顾盼。

东南壁刻山石花鸟。画面右下角为嶙峋山石,左侧为大幅牡丹,一鸟立于枝头。

三、结 语

1.从目前已公布的资料来看,山西发掘的元代石室墓有:交城裴家村裴资荣墓[1]、文水北峪口元墓[2]、兴县红峪村元墓[3]、古交河下村元墓[4]。此外山西博物院还收藏征集自兴县牛家川的六幅石板壁画[5],从画面内容和风格看,该石板壁画当出自元代石室墓。

2.交城裴家村裴资荣墓、文水北峪口元墓的线刻图像内容、画面布局及人物服饰与M1较为相似,皆为墓主人夫妇对坐图、备茶、备酒或备宴、备食图、出行图;兴县红峪村元墓、兴县牛家川的石板壁画皆在石板上着色绘画,但其图像内容、画面布局及人物服饰与M1亦较为近似。上述元代石室墓中,交城裴家村裴资荣墓、古交河下村元墓和M1皆有垂柱,但是古交河下村元墓垂柱的位置和数量与交城裴家村裴资荣墓、M1的不同。

3.M1与交城裴家村裴资荣墓在墓葬形制、线刻图案等方面基本相同,交城裴家村裴资荣墓为元至正十六年(1356年),因此M1的年代当为元代晚期。

4.该墓中墓主夫妇并坐、桌上置“宗祖之位”、备茶备酒、出行回归等图像的题材内容与祭祀传统均沿袭自宋金的丧葬文化;山石花鸟的出现或与宋代以来文人山水画的发展有关,这类图像在当时“已不再是文人士大夫所独享的艺术形式,而是深入到民间社会的各个层面之中”[6]。这些线索都指向墓主人为汉人。距M1不远的交城裴家村裴资荣墓墓主夫妇即为汉族姓氏名字。故而,M1的墓主人应为较富庶的汉族小地主或低级官吏。

5.元代墓葬壁画多流行着蒙古衣冠的人物形象,或与当时程式化的粉本有关。M1线刻人物形象多头戴钹笠帽,着典型的蒙古服饰,这可能是墓主人追求流行风尚或为寻求政治认同而选择以蒙古人形象出现。

6.目前山西所见元代石室墓集中出土于吕梁的兴县、交城县、文水县及与之毗邻的古交市,可能寓意着吕梁山东麓在元代具有独特的区域墓葬文化特征。

[1]商彤流、解光启《山西交城县的一座元代石室墓》,《文物季刊》1996年第4期。

[2]山西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山西文水北峪口一座古墓》,《考古》1961年第3期。

[3]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哲学中心、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山西博物院《山西兴县红峪村元至大二年壁画墓》,《文物》2011年第2期。

[4]檀志慧《古交市河下村元代墓葬》,《文物世界》2016年第5期。

[5]李锐《山西兴县牛家川石板壁画的考古学观察》,山西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4年。

[6]邓菲《元墓中的山水画图像:从大同冯道真墓谈起》,《壁上观——细读山西古代壁画》,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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