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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永昌乱墩子滩1号壁画墓调查简报

2019-07-26李勇杰

甘肃开放大学学报 2019年3期
关键词:壁画墓墓群墩子

李勇杰

(金昌市博物馆,甘肃 金昌737100)

1993年11月初,永昌县水源镇胜利村村民在平田整地的过程中发现了1 座古墓,经金昌市文物工作队实地考察,确认是1座单室壁画砖墓,局部坍塌。这是继1957年东四沟壁画墓①之后,金昌地区第二次发现的魏晋时期壁画砖墓。该墓地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乱墩子滩墓群保护范围,因此命名为永昌“乱墩子滩1 号壁画墓”。令人遗憾的是,该墓发现次日,当地遭遇寒流,墓室内温度骤降,墓砖崩裂,壁画损毁,被迫回填保护。现在只留下一些壁画照片、线描图,以及测量数据草稿。2015年5月,笔者通过实地调查、走访知情人、查阅相关资料等,理清了壁画墓的基本情况。现将整理报告如下。

一、地理位置及考古概况

乱墩子滩墓群位于永昌县水源镇胜利村南,东临杜家寨村,西北连南沙滩,如图1所示。早年地表残存30 多个板筑土台,当地人称为“乱墩子滩”②。1955年,为配合兰新铁路工程建设,甘肃省文物管理委员会沿线进行考古调查,途经乱墩子滩南缘时,发现并清理了两座墓葬[1]。1980年6月,武威地区博物馆进行了考古发掘,清理墓葬8座,出土文物91件[2]。墓群保护范围东西长2 000米,南北宽1 500米,主要为汉代墓葬,其中包括新石器时代马家窑文化马厂类型遗存,以及少量魏晋时期墓葬。从封土可辨的墓有1 000余座,墓葬多数为砖室墓,其中有单室墓、多室墓,也有少量的土葬墓,还有窑址1 处。由于该墓群占地面积大,墓葬数量多,是研究河西走廊汉晋文化的重要资料。1981年9月,乱墩子滩墓群被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图1 乱墩子滩墓群位置图

二、墓葬形制及壁画内容

(一)墓室基本情况

壁画墓墓道朝东,墓门上部照壁情况不明。砖券门洞,内宽95厘米,内高110厘米。墓内砖砌拱券顶,进深420 厘米,宽200 厘米,墓壁砌23 层砖,约165 厘米处起券,拱券顶最高210 厘米。出土器物以及人骨、葬具情况不明。

(二)壁画情况

1.北壁。 北壁内容最丰富,基本可以分辨。北壁上栏左侧为双环同心圆圈,圆圈内绘有羊3只,狗1只,显然是家畜圈。上栏右侧为一男子手扶犁辕,脚踏犁梢,驱动二牛耕地。下栏为一男子右手握缰绳,二牛抬一杠。整个画面春耕气息浓郁,一派生机勃勃地景象(见图2、图3)。北壁还有持镰图一幅,一名男子手持镰刀,显然是秋收主题(见图4、图5)。另有跪伏图一幅,跪伏男子身着紧身圆领袍衫,体现了边疆地区胡服特征(见图6、图7)。另有赶牛图一幅,牧童挥臂驱赶,耕牛回首张望,形象生动(见图8、图9)。北壁上栏另有树3棵,残损难辨。

图2 耕牛图

图3 耕牛图线描图

图4 持镰秋收图

图5 持镰秋收图线描图

图6 跪伏图

图7 跪伏图线描图

图8 赶牛图

图9 赶牛图线描图

2.南壁。南壁下栏有骑马狩猎图,一匹枣红马奋蹄飞奔,一男子跨马扬鞭,急驰跟进(见图10、图11)。南壁另有一幅“流云行走猴图”(见图12、图13),含意不明。

3.东壁。 东壁为墓门内左侧,有兽面依杖图。可以看出兽首二尖角,似乎拄着一根木杖,在看守墓门(见图14)。

4.西壁。西壁残损严重,图案含意不明。

图10 骑马狩猎图

图11 骑马狩猎图线描图

图12 流云行走猴图

图13 流云行走猴图线描图

图14 镇墓兽

三、结语

(一)乱墩子滩壁画墓的出现是汉晋时期中原汉文化扎根金昌地区的历史见证

金昌市位于甘肃河西走廊东部,辖永昌县、金川区,历史悠久,文化源远流长。早在5 000 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马家窑文化时期,就有人类在石羊河流域东大河、金川河沿岸繁衍生息,开创了辉煌灿烂的远古文明。汉武帝时期,骠骑将军霍去病大败匈奴于焉支山,在金昌地区设立番和、显美、骊靬三县,分属武威、张掖郡。自此,金昌地区归属中原王朝管辖。番和屯田的实施,番和农都尉驻守番和县,是黄河流域农耕文明扎根于祁连山下的历史见证。东晋十六国时期,凉州刺史张轨在金昌境内增设焉支③、平狄④等县,为安置中原流民做出了贡献。

中原汉文化浸染河西,不仅表现在政治、经济方面,更重要的是在文化的影响和传承方面。这一点,在殡葬文化方面表现得十分突出。魏晋十六国时期,金昌地区政通人和,民众富足安康,继续延续了汉代的厚葬之风,与中原地区一脉相承。如永昌县境内的乱墩子滩墓群、双豁路滩墓群,从汉代延续到魏晋时期,面积达数平方公里,坟冢千余座,蔚为壮观。金川区境内的陈家沟墓群,曾出土魏晋时期陶马、陶牛车等随葬品,“事亡如存,事死如生”的殡葬观念强烈。砖室墓盛行,单室、双室、多室墓竞相攀比,奢华尽现,最终出现了装饰考究、细密繁缛的壁画墓葬,成为体现汉晋时期河西走廊中原文化特征的生动材料。

(二)大幅砖画为主的墓室壁画形式是河西走廊东部地区汉晋壁画墓室的地域特点

大幅壁画是指不受砖块大小的限制,以墓壁整体为绘画面,以敦煌佛爷庙湾M1后壁夫妇宴饮图为代表。小幅壁画是以单个的砖面为绘画面,绘制所需图像,以嘉峪关魏晋4 号墓为代表。笔者赞同郭永利对大、小幅壁画的分类方法,以及统称河西壁画墓的观点,利于澄清歧义,强化图像之间的逻辑关系[3]。

武威地区发现的最早的壁画墓,是1984年8—12月发现的武威市凉州区韩佐乡的五坝山壁画墓[4]。1989年,在磨嘴子发现了1 座壁画墓[5]。上述两座壁画墓,时代为东汉,均为大幅壁画。

2001年,永昌乱墩子滩墓群发生盗墓事件,共盗掘古墓46 座。据永昌县博物馆文博馆员曹生奎介绍,当时,犯罪嫌疑人交待,被盗古墓包括2座壁画墓。其中一座墓内壁绘有耕种、牧牛、人物等,另1 座墓内壁绘有直径约40 厘米的同心圆圈。上述两座壁画墓,亦为大幅壁画,时代无可考证。令人遗憾的是,这两座壁画墓盗毁严重,且无条件整体搬迁,被迫回填保护。

综上所述,河西走廊东部地区已知壁画墓6座,其中5座以墓室内壁整体为绘画面,并不受砖面大小限制。这种大幅壁画作画形式,与嘉峪关魏晋4 号墓为代表的小幅砖画形式有很大区别,可以看作是河西走廊东部地区壁画墓的一个地域特点。

(三)墓室壁画描绘的世俗生活场景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反映

乱墩子滩1 号壁画墓农业生产图像,是当时金昌地区农具使用的真实反映。图4、图6、图8中的人物衣着,二人身着紧身圆领袍衫,体现了边疆地区胡服特征;一人身着汉民族传统的交领斜襟上衣,体现了魏晋时期河西走廊胡汉杂处、华戎交汇的地域民族特征。

(四)时代推断

乱墩子滩1 号壁画墓残损严重,陶器及其他随葬器物不明,断代依据不足。图2耕牛图中的二牛一犁场景为乱墩子滩1号墓断代提供了一些线索。据《嘉峪关魏晋墓发掘报告》研究[6],嘉峪关新城M1、M4、M5 的建造年代大约在曹魏时期,M3、M6、M7 的建造年代大约在西晋时期,由曹魏初期使用二牛抬杠式,到西晋时期改进为一牛挽一犁的形式,体现了生产工具的进步。根据壁画图像农具样式特点,以及单式砖墓的形制分析,乱墩子滩1 号壁画墓当属于早期墓葬,可初步断代为曹魏时期。

附记:1993年永昌“乱墩子滩1 号壁画墓”考古调查人员包括:金昌市文物工作队队长赵平,队员张育德、杜银学。赵平、杜银学照相、测量,张育德绘图。本文收录图片、线描图以及测量数据,均由赵平提供,特此致谢。

注释:

①东四沟壁画墓:据甘肃省博物馆张朋川的《河西出土的汉晋绘画简述》一文记述:“1957年在永昌县双湾东四沟打井时发现一些魏晋画像砖,尚存二块。”东四沟,位于今金昌市金川区双湾镇龙口村。2015年4月笔者拜访当地村民魏宏军了解到,画像砖出自一座单室砖墓,墓顶坍塌。墓门内侧左右各有一灰陶罐,“上面有红色文字”,可能是镇墓罐。壁画墓形制、尺寸数据以及出土镇墓罐、画像砖,均无从查考。仅存二块画像砖,彩绘龙虎画像砖、彩绘人物画像砖,当属魏晋时期无误,现藏于永昌县博物馆。张朋川《河西出土的汉晋绘画简述》一文,刊载于《文物》杂志1978年第6期第62-63页。

②乱墩子滩:详见《永县昌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不可移动文物登记表·乱墩子滩墓群》,2011年。

③焉支:位于今永昌县红山窑乡水泉子村水泉堡故城。

④平狄:位于今金川区双湾镇龙口村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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