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沧浪诗话》诗歌理论初探

2019-07-24范瑞懿

艺术科技 2019年7期

摘 要:《沧浪诗话》是中国古典文学批评史上一部重要的论诗著作。这本诗话将“以禅喻诗”作为论诗的方法论,提出了“兴趣说”,揭示了诗歌“吟咏性情”的本质。《沧浪诗话》体制完备、结构严谨、见地高明,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与时代特征。本文主要探究《滄浪诗话》的诗歌理论,并在此基础上分三个方面具体论述其独到之处。

关键词:《沧浪诗话》;吟咏性情;唯在兴趣;以禅喻诗

南宋诗歌评论家严羽的《沧浪诗话》是中国古代诗歌理论方面的重要典籍,不同于历来诗话、词话体系零散、主观性强的特点,《沧浪诗话》是一部思维缜密、结构清晰的理论著作,作者严羽明确地将该书分为五个部分,即诗辩、诗体、诗法、诗评、考证,以这种比较体系化的形式评论诗歌,有别于一般诗话闲谈式的松散体制。《沧浪诗话》着眼于诗歌的“妙悟”,重视诗歌“涵咏性情”与“美感生发”的特质,并在此基础上独创性地提出了“兴趣说”,对后世诗歌评论影响深远。同时,严羽还将宋代流行的“学诗如参禅”的说法融入诗话并形成独特的论诗方式——以禅喻诗。《沧浪诗话》针砭宋诗之弊,提倡回归盛唐气象,见识高明,体系宏大,既有理论意义又有其时代价值,是我国古代诗论的巅峰之作。

1 本质论:吟咏性情

严羽在《沧浪诗话》的诗辨部分一开始就提出了“诗者,吟咏性情也”。可以说“吟咏性情”是本书的立论基础也是诗歌的本质所在。《沧浪诗话》重视诗歌“吟咏性情”的本质,既是对诗歌艺术特性的追求也是对宋代以来江西诗派“以文字为诗,以才学为诗,以议论为诗”的流弊加以批判。严羽的诗论有崇古的思想,他以盛唐诗歌为宗,标举诗的“真味”与“高古”,强调诗歌要有“言已尽而意无穷”的风韵,使诗意不落言筌,令人回味无穷。

“吟咏性情”这一观点是对历代以来论述的诗歌特征的继承与发扬。如《论语》就提出了:“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魏晋以来,文人们对诗歌的审美体验有了自觉的艺术追求,于是曹丕的“文气说”与陆机《文赋》中的“缘情说”相继出现。钟嵘《诗品》与刘勰《文心雕龙》这两部古典诗歌理论著作又分别阐释了诗歌“摇荡性情,行诸舞咏”[1]与“诗言志”的特征。[2]严羽的诗歌主张是在继承前人的理论观点基础上对诗歌的内涵作了进一步的阐述,“吟咏性情”这一观点已经深入到了心理思维层面,深刻揭示了诗歌创作有别于其他文学体裁的本质所在。严羽认为学诗要以盛唐为宗,盛唐诗歌意象丰美,格调高绝,情气神兼备,读之荡气回肠,能够给予读者独特的审美体验。

宋代以来,诗歌的“盛唐气象”已然邈焉难继,以江西诗派为代表的宋代诗坛不关注诗歌的兴象与韵味,只追求典故的运用,以才学为诗。严羽对这种不良的创作风气痛心疾首,所以他主张的诗歌“吟咏性情”不仅是对前人理论的继承,更是对于当时创作风格的纠正,有很强的现实意义。宋代的诗人们大多是饱学之士,盛唐的气象已然难求,于是他们扬长避短、另觅出路,开始“以文字为诗”“以才学为诗”“以议论为诗”,过度地拘泥于诗法,耽于隶事用典,将诗歌创作引入了错误的道路,脱离了诗歌注重感发、吟咏性情的本质,使之成为一种炫才工具。严羽面对这个疲弱不堪的宋代诗坛,有针对性地提出了诗歌“吟咏性情”的理论主张,希望借此力挽狂澜,使诗歌创作回归正道。他的这一主张注重感性领悟,强调兴象寄托,对后代有很大影响,更是直接引导了明代的诗歌复古中兴。

2 境界论:唯在兴趣

《沧浪诗话》云:“盛唐诸公唯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像,言有尽而意无穷。”[3]所谓的“兴趣”指的就是由于“情动于中”而产生对外物的审美感发。这里的“兴”与“趣”可以分开来讲,“兴”是对作者而言的,诗人由于内心真情的触动而创作诗歌,他赋予了诗歌含蓄蕴藉的余韵;而“趣”是对读者而言的,读者通过欣赏诗歌,体会其美妙的诗韵,把玩不尽,吟咏无极,而又说不清道不明何以如此。“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诗歌的“兴趣”正在于此,它的语言精粹凝练,感情低徊要眇,意蕴含而不露,所以读者唯有仔细体会、用心揣摩才能领略其真谛。

严羽提出的“兴趣说”主要是为了区别于以文学、议论、才学为创作本源的宋诗,“兴趣说”注重的是诗歌的艺术感染力以及作者真实情感的抒发,从而达到圆融观照、朦胧空灵的诗歌境界。作者在书中多次论及盛唐之诗兴象玲珑、骨气端翔,这正是因为唐代的诗人作诗都是真实感情的流露,故而寄兴深微、意境开阔,诗歌整体上意蕴浑成,毫无雕琢痕迹,这就达到了严羽“词理意兴,无迹可求”的评判标准。而反观宋人为诗,则工于雕饰,好用典故,严重影响了诗歌整体上的美感,给人晦涩做作之感,这无疑是违背了“兴趣说”的。

严羽在提出“兴趣说”时罗列了许多意象,这种意象式的批评,其本身便有一种诗意的美感,作者用空灵的语言、朦胧的意象、直感式的评论方式,感性地说明好诗“无迹可求”的特点。[4]真正的好诗应该是意蕴丰富,虚实相生,能够给人带来独特的审美体验并使人产生无尽的联想,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浑成之美。“兴趣说”对清代诗歌评论家影响很大,王渔洋的“神韵说”就继承发展了严羽的“兴趣说”,“兴趣”即“神韵”二字的注脚;王国维《人间词话》中提出的“境界说”也是受到了“兴趣说”的影响,在严羽论诗的基础之上,将诗歌境界的内涵阐述得更加清楚易解。[5]

3 方法论:以禅喻诗

《沧浪诗话》中,使用了很多佛门术语和比喻,如“大小乘”“声闻辟支”“羚羊挂角”“不可凑泊”等。“以禅喻诗”正是《沧浪诗话》论诗的最大特色。严羽善于以禅喻诗,与其所处的时代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宋代禅宗极盛,文人士大夫学禅、论禅,蔚然成风,所以“以禅喻诗”是文坛特有的一种风尚。“以禅喻诗”的论诗方式也并非严羽首创,宋代的许多诗人都有“学诗如参禅”之类的说法。苏轼是最早将禅与诗类比的诗人,其诗云:“暂借好诗消永夜,每逢佳处辄参禅。”他将禅意与诗意联系,虽未明确表达“以禅喻诗”之思想,但其将禅与诗类比之意却是显而易见的。江西诗派的始祖黄庭坚也指出禅意与诗的句法之间联系紧密,他的诗中写道:“无人知句法,秋月自澄江。”不过,这些诗人大多都只是在诗歌中片段性地表现禅悟与诗境的联系,并没有形成体系化的理论,应该说严羽是将“以禅喻诗”融会贯通并形成系统理论的第一人。

严羽的高明之处在于其不但吸收了前人关于禅与诗的言论,而且在此基础上提出了新的见解。严羽对于禅与诗的把握已经深入到了诗境与禅性本质相通这一层次上。“禅”是因“感性理解”而顷刻开悟,这与诗直觉式的理解方式有相通之处,诗歌的韵味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但可以通过用心感受来理解体会。禅宗的特点在于不强调逻辑分析,而注重感性的妙悟,这与诗歌的理解十分相近。即如王维名句“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就营造了静逸明秀的意境,有“不落言筌”之韵味,读者透过诗中意象感受空山的静美与诗人心境之安适,犹如迦叶尊者见佛祖“拈花含笑”而体会其真意一般,这即是“妙悟”所在。诗与禅最大的共性就在于借助感性的形象使人产生无限的联想与感发,从而达到明悟的境界。严羽在吸收前人成果的同时系统性地将“以禅喻诗”的思想在《沧浪诗话》中具体阐述,这在当时无疑是一个可贵的创举。

4 结语

《沧浪诗话》体系严密、见识高超,是我国文学批评史上一部不可多得的理论性著作。严羽在对诗歌本质的把握与创作方法上都有独到的认识,他提出的“吟咏性情”“兴趣说”“以禅喻诗”等诗歌理论为后世文学批评提供了标准。《沧浪诗话》有很高的文学价值,严羽独创性的诗学理论体系经久不衰,为后代的文学评论家树立了典范。

参考文献:

[1] 钟嵘.诗品[M].中华书局,1991.

[2] 刘勰.文心雕龙[M].中华书局,2012.

[3] 郭绍虞.沧浪诗话校释[M].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

[4] 段崇洁.《沧浪诗话》的思维结构及其论诗特点[J].大众文艺,2018(22).

[5] 黄心怡,于师号.王国维《人间词话》对南唐后主的评述探微[J].安徽文学,2018(11).

作者简介:范瑞懿(1999—),女,南京林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中文系本科生,热爱古典文学与写作,多次获得作文比赛奖项。

指导老师:郑仁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