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谎言杨

邹雨薇

一直灰蒙蒙的天空昨晚终于下起了大雪，早上起来便看见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看着洁白的雪花，便想起了奶奶。

吃过午饭，踩在因多人踩踏而开始渐渐融化的雪上，我拨通了奶奶的电话。一片悦耳温暖的铃声之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爷爷接的电话，我告诉他学校这边下了好大的雪，还有同学在雪地上打雪仗呢！爷爷乐呵呵地说家乡永州也是下着雪，是米霰子（小冰雹），走到户外挺冷的，之后就是一大串的叮咛要我多穿点衣服别冷着多吃点。

“嗯呢，嗯呢！我知道，我奶奶呢？”我近乎“粗暴”地打断了他的唠叨，可这一问，爷爷却不作声了。

这下我急了：“她该不会又上街卖蔬菜去了吧？这么冷的天，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刚才还说下着雪……”

溫暖舒适的午觉醒来之后准备上课，打开手机看到三个未接电话，全是奶奶打来的。拨通之后刚想叫奶奶却听到了她急促的解释：“宝崽啊，奶奶上午去村里大奶奶家烤火刚刚回来，听你爷爷说你打了电话找我，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奶奶啊？”

谎言！谎言！眼泪瞬间哗哗而下。我知道自己吸了一口凉气：“您老人家这么冷的天不坐在家里烤火还跑到街上去卖货，外面不冷吗？菜园里的菜比身体还重要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胡话呢，奶奶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在你大奶奶家烤火跟她讲白话……”

我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知道奶奶在骗我。

我可以肯定她是在清晨四五点就开始挑着货篮子上街卖蔬菜去了，想着这么冷的天坐在教室里打开一点点窗户我都会失控，冷得哆嗦抱在一团，而她一个将近七十岁的老人，却挑着一担蔬菜，行走在街上从清晨到中午未归，这情景，让我联想到了很多古诗词所描写的……

我在家度寒暑假时经常听见在广州谋生的小叔叔打电话回来问候奶奶，小叔叔当然也知道奶奶经常没日没夜在菜园里劳作，所以，每次来电都要问她是否又准备上街卖货，奶奶总是连口否认说日子过得很好，电视剧很好看，哪里还想去卖小菜哟……

可事实呢，她接电话的时候要么就是在河边洗小菜，准备第二天凌晨挑了进城去卖，要么就是刚刚卖完货回来，或者正在菜园里干活儿。

我经常笑奶奶不懂得享受，不会生活，我告诉她像她这种年纪就应该享清福别再一个劲地折腾自己了。她总是笑着回答：你爸爸和叔叔他们赚钱也不容易，也很辛苦，他们给钱给我们两个老人家我们就收着存在那里，万一今后有什么事情好歹还有点儿储备，现在趁着我和你爷爷还能干活儿，当然要做点儿事赚点儿伙食费啦，再说人老也要运动，运动才会健康，你放心，我们不会很累的。

听了奶奶的回答，我心里震撼不已：自己只是站在个人的角度想问题，而奶奶是站在全家的高度来考虑问题的。一个家庭只有家庭成员相互尊重、相互体谅才会臻至和睦和谐。与其说奶奶舍不得家乡那块生她养她的土地，不如说奶奶心里放心不下我们这些亲人。无论爸爸叔叔还是我们这些孙辈，在她心里永远是让她牵挂让她担忧的孩子。

脑海里，尽是奶奶清瘦的背影，耳边更是奶奶那熟悉的谎言：“我不累，没有干活儿；我很好，没有上街卖货，在烤火看电视跟人讲白话呢……”

真的是这样吗？奶奶。您年纪大了，多休息一下吧……

责任编辑：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