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深山里的秘密交通员

2019-07-23邱秀林

党史文苑 2019年7期
关键词:童养媳交通员长汀

邱秀林

我的奶奶戴柳英(1909—1940年),别名带女麻,出生于福建长汀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因为连年战乱,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她的几个兄妹都饿死了。为了让她活命,她父母只好含泪将她送人,刚巧瑞金安治(今泽覃乡)蓝崇村邱屋人来长汀做生意,我奶奶就被邱屋人从福建长汀带来做童养媳。那一年,奶奶才8岁,做童养媳的日子是非常凄苦的,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繁重的家务活。生活的艰辛,不但没能打垮她,反而锻炼了她强健的体魄,磨炼了她坚强的意志。

1927年8月26日,南昌起义部队进驻瑞金,并在这里播下了革命火种,县城掀起了反对剥削、解放妇女等新风气,我奶奶戴柳英与婆家脱离了关系,和我的爷爷邱作礼结了婚。1930年4月3日,在党的领导下,瑞金安治暴动爆发,拉开了武装斗争的序幕,暴动队员将地主的家产、粮食予以没收,当场分发给农民群众。此时的瑞金,正酝酿着一股强大的革命风暴,在奶奶的支持下,爷爷邱作礼也参加安治暴动队,并秘密加入了共产党,投身到革命斗争中,1930年底,他不幸被错杀了。

我爷爷去世后,奶奶陷入了无尽的悲伤中,直到1931年11月7日,第一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在瑞金叶坪召开,宣告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的成立,苏区军民的革命热情无比高涨,奶奶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同年底,倔犟而勇敢的奶奶穿上红军服,走上了革命道路,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因为她性格开朗,善于做群众工作,组织上安排她做安治乡苏维埃政府妇女指导员。斗地主,打土豪,禁烟拒赌,她样样干得出色,深受姐妹们的称赞。作为一名妇女干部,她还活跃在各个村庄,发动妇女参加农会,支持男人参加农民自卫军,与虐待童养媳的家婆作斗争。她日夜带领全乡妇女做军鞋、搞扩红宣传,同当地的干部一起,召开各种类型的座谈会,把青壮年、老婆婆、小媳妇分别请来,宣传扩大红军的重要意义,还走村串户,针对不同人,耐心细致地做思想工作。蓝崇的邱屋不少青壮年参军了,家里只剩下老弱病残。我奶奶戴柳英经常到有困难的红属家里帮助做事:挑水、烧火、扫地、补衣服、砍柴火。

奶奶能歌善舞,积极支持苏区的文艺事业。1934年1月,中华苏维埃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瑞金沙洲坝召开,晚上在中央大礼堂举行文艺演出,戴柳英和邓淑玉(希平赤沙田人)两人代表安治乡演出话剧《胜利》和哑剧《武装保护秋收》,表演很成功,深受首长和红军战士的赞赏。据9月24日《红色中华》报道,这次晚会的“每个节目中都展示出了新的成就……表演技术也相当纯熟”,在部队和地方上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1934年10月,中央主力红军长征后,中央苏区的革命形势变得异常严峻。奶奶和战友们在安治的大山里坚持游击斗争,她担任汀瑞边游击队的秘密交通员,邱福高任队长,曾玉成任副队长(游击队员还有刘辉山、赵淑清等人)。会昌西江的欧阳江保安团以及长汀、瑞金的地主武装,经常开展清剿活动,他们强迫群众编成搜索队,在敌军监视下进行大规模的搜山抄山,游击队的处境和生活更为艰苦。为了让游击队渡过难关,奶奶常以普通农村妇女的身份,扎着头巾,围着腰裙,提个篮子,单身一人,披星戴月、钻林淌水,经常活动在汀瑞边界的岭背山、槽碓坑、陈坑、荣坑一带,不分白天黑夜,不避艰难险阻,奔波在高山密林里,出没于敌人据点间,勇敢机智地传递信件、情报,调查监视地主土豪的活动行踪,并为小分队和游击队购买运送粮食、药品等急需物资,一次次出色完成游击队交给的任务。

1940年2月,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奶奶不幸被捕。敌人先是把她抓到位于壬田的感化院感化,让她受尽酷刑和耻辱。当敌人知道她是游击队交通员时,如获至宝。他们先以金钱诱惑,让她讲出游击队的情况,奶奶不为所动。不管敌人问什么,我奶奶总是回答三个字“不知道”。敌人气得发疯,用尽各种毒刑,踩扛子、下雷公尖、烧香火、灌辣椒水……想从她的牙缝里挤出他们想要的东西。面对敌人的种种兽行,她大义凛然,坚贞不屈。敌人最终一无所获。

连续两天两夜的酷刑,我奶奶被打得遍体鳞伤,几次昏死过去,又被冷水浇醒。敌人从我奶奶身上捞不到半点东西,就决定将她杀害。1940年3月3日(农历二月初六)晚上,国民党欧阳江为首的保安團把她和十来个游击队员五花大绑,带到城南竹马岗残忍地活埋,奶奶时年32岁。

我的奶奶戴柳英牺牲了,虽然她没有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甚至连一张照片也没有留下,但她英勇无畏的革命精神、坚贞不屈革命气节,连同她的感人故事,至今还在这片红土地上广为传颂。

题图 戴柳英烈士故里:瑞金市泽覃乡蓝崇

责任编辑 / 梁发明

猜你喜欢

童养媳交通员长汀
替演
经过30多年水土流失治理,如今的长汀满目苍翠。
上世纪80年代的长汀
红色童养媳
康菊英:从童养媳到全国劳动模范
我的中共地下交通员经历
红色童养媳
福建长汀:创新推进基层医改
如泣亦如诉
——从民间歌谣看中国历史上的童养媳
一个抗联老交通员的老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