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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影响我们?我们又影响谁?
——我国新闻传播学学科内与学科间互引的网络分析①

2019-07-23杨祎纯林升栋

全球传媒学刊 2019年2期
关键词:传播学期刊学科

苗 榕,何 怡,杨祎纯,林升栋

一、研究现状及问题提出

传播学诞生于美国,受到诸多学科的影响。传播学的奠基人中,拉斯韦尔(Harold Lasswell)是美国现代政治科学的创始人之一,提出了著名的传播学5W模型;勒温(Kurt Lewin)是社会心理学之父,提出了信息传播中“把关人”的概念;霍夫兰(Carl Hovland)是耶鲁大学实验心理学教授,用实验方法开展说服研究;拉扎斯菲尔德(Paul Lazarsfeld)是著名社会学家,把传播学更多地引向经验性研究;施拉姆(Wilbur Schramm)把美国新闻学与社会学、心理学、政治学等其他学科综合起来,集前人之大成,使传播学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时至今日,传播学已与法学、伦理学、经济学、管理学、医学、公共卫生、环境科学以及生态学、地理学、神经与认知科学等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学科相互交叉(廖圣清等,2013),呈现出深度融合以及学科边界模糊的趋势。传播学从诞生伊始就深受其他学科影响,同时也对其他学科产生了影响。

哪些学科影响了传播学,可以从传播学期刊论文的引文中反映出来。反之,传播学影响了哪些学科,也可以从其他学科期刊论文的引文中体现出来。科学网络(Web of Science)包括科学引文索引(Science Citation Index,简称SCI)和社会科学引文索引(Social Science Citation Index,简称SSCI)。Barnett等人(2011)以1998—2007年间科学网络的文献为样本,发现对传播学产生影响较大的学科可以被聚为三类,分别为(微观)心理学、(宏观)社会政治学和女性研究。廖圣清等人(2013)以2000—2011年间社会科学引文索引库(SSCI)中传播学期刊为研究对象,发现社会心理学、社会学以及政治学是传播学期刊论文引用较多的学科,但相对而言,其他学科对传播学的引用较少,且传播学也没有成为相关学科之间的知识中转站,在整个学科体系中处于较边缘的位置,对其他学科的影响力较弱。

新闻传播学期刊论文引用其他学科期刊的文献,在本文中称为“外引”。外引的次数按照社会网络分析术语称为新闻传播学期刊的“出度”,其他学科期刊的论文引用新闻传播学期刊文献的次数则称为新闻传播学期刊的“入度”。另外,本文将新闻传播学科内部各期刊的相互引用称为“内引”,某一本期刊的论文引用该期刊先前发表过的论文,称为“自引”。当然,在讨论引用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有一个基本的问题,就是文章发表后究竟有没有被人引用,不管是学科内引用,还是学科外引用?张国良和张巧雨(2015)指出,在1979年至2007年间,国内新闻传播学期刊被引论文数只占全部论文数的11%,也就是说近90%的论文发表后无人问津,除了评职称和年终奖可用,对学科和行业的影响微乎其微。高燕和徐剑(2010)对《新闻记者》创刊至2008年的高被引文章进行分析后发现,这些高被引文章的引文主要来自于本学科,占比高达94.3%。

对于学科内引率高的问题,学者们存在不同的看法。Leydesdorff和 Probst(2009)认为学科内部引用程度的加深象征着传播学科的成熟与独立,说明传播学者们有了明确的“学科自我意识”。李金铨(2014)则认为这种现象可能是学科“内卷化”的典型证据,所谓内卷化,就是“学者抱住一个小题目,在技术上愈求精细,眼光愈向内看,问题愈分愈细,仿佛躲进自筑的一道墙围”,会造成“隔行如隔山,甚至同行如隔山”,成为学苑内部的游戏,是一场可怕的学术危机。的确,在目前新媒体技术日新月异及学科间交叉融合的背景下,传播学需要破除僵化的学科边界意识,主动向其他学科汲取营养。本文拟以2008—2017年间中国知网所收录的15本新闻传播学科核心期刊为研究对象,较为全面地探究近十年来本领域内期刊互引的状况,试图回答研究问题1)我国新闻传播学科内部的知识交流结构与动向如何?

我国新闻传播学科深受人文学科研究传统的影响,早期从教人员也多来自人文学科。在研究方法上,美国学者倾向于实证研究,而中国学者偏爱人文类型的研究。这一现象的直观体现是作者的署名,《新闻与传播研究》上单独署名的论文占绝对优势,而实证研究需要团队合作,美国《新闻与大众传播季刊》上刊发的论文以合作发表为主(江宇、朱莹,2009)。中美传播学期刊文章在“外引”学科结构上存在较大差异,李武和周嘉琳(2012)以引用其他学科文献的频次为线索,根据描述统计结果,将社会学、语言与文学、政治学、历史与哲学列为中国新闻传播学研究的学科基础。除社会学外,其他几个学科都是传统的人文学科。而且尽管学科基础中都包括政治学,美国一方作为传播学学科基础的政治学也深受社会科学研究的影响。李武和周嘉琳的研究采用抽样法,选取《新闻与传播研究》和《现代传播》中的10期作为样本。本研究则拓展了样本的范围,更为全面地探讨研究问题2)在我国,哪些其他学科对新闻传播学产生了影响,影响力又如何?

一门学科对其他学科的影响力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该学科的权威程度,也反映了该学科在高等教育建制等级中的地位。一门学科在大学整个学科体系中的影响力大小,关系到资源分配,关系到该学科群体成员在高等教育体系中的话语权。因此,很有必要考量研究问题3)新闻传播学的研究成果对哪些学科产生了影响,影响力的大小如何?这一问题可以通过新闻传播学期刊的文献被其他学科引用的情况来回答。为了研究这个问题,不少作者曾以新闻传播学学者或新闻传播学研究机构被引用的情况为对象进行分析,比如肖燕雄和彭凌燕(2010)以新闻传播学界具有较大影响力的48位学者为样本,对他们1989—2008年间发表的文章进行分析,发现新闻传播学的研究成果对教育、经济、政治、法学、语言领域的影响较大。本研究将以中国知网收录的所有学科为对象,对研究问题作出回答。

二、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相较于传统文献计量学中,描述统计的研究范式将数据抽离为单一个体,网络分析法体现了对结构关系的高度关注(滕广青等,2014)。以期刊为节点,网络分析结果不仅可以展示学科内部、外部知识流动的状况,还能够更为丰富、客观地体现其结构特征(Polites &Watson,2009;廖圣清等,2013)。因此,本文采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以2008—2017年期间新闻传播学核心学术期刊及其引用与被引情况为研究对象,借助Ucinet社会网络分析软件探讨新闻传播学学科内部、外部知识流动的现状与结构。

(一)研究对象选取

本文涉及的核心期刊与学科分类均以中国知网(http://www.cnki.net)中的名录及分类为准,二级学科分类“新闻与传媒”作为新闻传播学科所对应的学科分类,其中所包含的期刊体现了我国新闻传播学研究的现状、轮廓与特征。核心期刊体现了本学科领域的高水平研究成果,故本文以中国知网列出的15本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作为研究对象,包括《新闻与传播研究》《国际新闻界》《新闻记者》《新闻大学》《现代传播》《当代传播》《新闻与写作》《新闻界》《新闻爱好者》《电视研究》《传媒》《中国广播电视学刊》《青年记者》《中国记者》与《新闻战线》。

通过中国引文数据库(http://ref.cnki.net/ref),研究者获取了每本期刊在2008—2017年间与其他各学科核心期刊间相互引用的频次数据,以便研究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与其他学科的互相引用关系。以知网的二级学科分类为标准,我国新闻传播学期刊共引用了82个其他学科的文献,同时有69个其他学科引用了新闻传播学期刊的文献。

(二)测度指标选取

本文涉及的网络分析指标有出度、入度、中介中心度、特征向量中心度与凝聚子群。在有向图中,出度与入度分别代表行动者选择、被选择的次数。在本研究中,期刊或学科节点的出度与入度分别表示引用其他学科的期刊论文以及被其他学科期刊的论文引用的频次。

节点的中介中心度在社会网络分析中的含义主要是一个节点处在其他节点对之间最短路径上的概率之和(沃斯曼、福斯特,2012)。在无向图中,行动者的标准化中介中心度计算公式为

其中,分母部分的n为行动者总数,在本研究中为网络中的节点(期刊或学科)的数量;分子部分的g为两个节点之间的最短路径;ni代表第i个节点;gjk表示节点j与k之间最短路径的数量;gjk(ni)表示节点j与k之间通过节点i的最短路径的数量。在有向图中,要计算中介中心度只需将上述公式除以2即可。在本文中期刊(或学科)节点的中介中心度指的是,网络中其他两两学科(或期刊)形成联系需要通过该学科(或期刊)的概率。中介中心度越高,表示该学科(或期刊)与其他学科(或期刊)的交叉面越广。

特征向量中心度定义下的节点重要性不仅取决于特定节点的邻近节点数量(度),也取决于邻近节点的重要性。特征向量中心度可以用来衡量期刊在网络整体的角度下是不是处在影响力的中心位置,被看作为以临近的期刊影响力为权的一种权重中心度(陶乃航等,2008)。

在群组级层面,网络中一些成员的联系非常紧密的时候,可能会形成次级团体,在社会网络中就成为凝聚子群(赵丽娟,2011)。根据不同的聚类标准,可以选择不同的聚类方式对网络中的行动者进行聚类,本文对被新闻传播学引用和引用新闻传播学的学科进行聚类,以进一步研究新闻传播学与其他学科的互相影响的关系。

三、数据分析结果

为了展现我国新闻传播学内部和外部的知识流动网络结构,数据分析主要围绕15本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内部以及和其他学科之间的外部相互引用展开。为了剔除偶然引用带来的影响,在计算中介中心度时频次小于等于10的引用没有被纳入网络。研究者运用Ucinet软件对处理后的数据进行了社会网络分析方法中各项指标的计算,得到基本结果如下:

(一)新闻传播学内部核心期刊互引网络分析

将中国引文数据库中新闻传播学期刊互相引用频次的数据进行整理后,可以得到互引关系矩阵如下(表1),运用Ucinet软件对矩阵进行可视化处理结果如图1所示。从互引矩阵和互引图可以看出,这15本期刊两两之间都有互相引用的关系,这表示我国新闻传播学内部核心期刊间的互引较为普遍,不同新闻传播学期刊之间均有着相互的影响。

表1 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互引矩阵

续表

图1 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互引图注:连接线越粗代表引用次数越多。

运用Ucinet软件进行计算后,可以得到各核心期刊标准化的出度、入度以及标准化特征向量中心度,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标准化出度、入度及特征向量中心度

表2显示,我国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中标准化特征向量中心度最高的三本期刊为《青年记者》(63.208)、《国际新闻界》(56.566)和《现代传播》(56.047)。表示在“全局的”网络视角下,这三本期刊在本学科期刊的互引网络中处于一个中心的位置,即综合来看,这三本期刊引用其他期刊或被其他期刊引用量多。同时,引用它们或者被它们引用的期刊在整体网络中有着较多引用或被引的关系,这三本期刊与这些重要期刊的联系更多。其中,《青年记者》的标准化出度最高(54.526),代表《青年记者》引用其他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的次数最多,但与此同时《青年记者》较少被其他期刊引用,标准化入度仅为21.409。《现代传播》的标准化入度最高,为42.838,说明它在网络中被其他新闻传播学期刊引用的次数最多,其次为《新闻记者》(38.159),但这两家引用本学科其他核心期刊论文的出度偏低。《国际新闻界》在标准化出度和入度排名中分别位列第二(33.709)、第三(36.784),属出度和入度相加总量较高的类型。

考虑到每本期刊发文数量不同,发文量多的期刊可能有更高的被引与引用频次。为排除这种影响,研究者在计算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的总被引频次和总引用频次之外,也计算了它们的篇均被引频次与篇均引用频次,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总被引与篇均被引

续表

在总被引层面,可以发现《现代传播》《国际新闻界》和《新闻记者》的总被引频次最高,说明在不考虑期刊发文量的影响时,它们对新闻传播学期刊的影响较大。而在篇均被引层面,《新闻与传播研究》《新闻大学》两本期刊都达到了1以上,代表它们平均每一篇文章在本学科核心期刊网络中都有1次以上的被引。《国际新闻界》的篇均被引也高达0.948。在篇均引用方面,这三本期刊也同样位居榜首,它们平均每篇引用本学科核心期刊文章0.8篇以上。

具体到期刊间的两两篇均被引(表4),大多数期刊的最高篇均被引贡献度最高的是它们自身。较为突出的是《国际新闻界》和《新闻与传播研究》,这两本期刊来自自身的篇均被引均达0.2篇以上。另外,《国际新闻界》中的文章平均每篇引用了0.2556篇《新闻与传播研究》中的文章,位居《新闻与传播研究》篇均被引中的第一位。除了自引外,《新闻与传播研究》在四大核心期刊中的篇均被引都是最高,显示这本期刊在本学科网络中的中心位置。

为考察新闻传播学期刊的自引情况,针对15本新闻传播学期刊分别计算每本期刊被自己引用的频次和总被引频次(指被这15本期刊引用的频次之和,包括自引),以及前者占后者的比例(即自引率),可以得到15本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中有11本自引率在10%~30%之间,其中,《新闻爱好者》《新闻战线》和《青年记者》的自引率最高,分别达到了48%,47%和38%。

Barnett等人(2011)对在科学网络(Web of Science)数据库上被标记为传播学(Communication)且发表于1998年至2007年间的45本期刊进行了分析,笔者在其数据基础之上进一步计算了每本期刊的总被引次数及自引占比。结果显示,国际传播学期刊的自引率大多在40%以上。为进一步比较我国新闻传播学期刊与国际传播学期刊的自引情况,笔者对二者各自自引率的平均值和中位数进行了计算。在计算自引率的平均值时,为排除极端值的影响,笔者剔除了自引率为100%和0的数据,由此得出我国期刊自引率的平均值(22.84%)与国际期刊(48.97%)之间差异较大,国际期刊的自引率的平均水平明显高于我国期刊。相比国际期刊,我国期刊更倾向于引用其他期刊的文献。而且,我国期刊自引率的中位数(19%)远小于国际期刊(50%),可见我国期刊自引率的中等水平远低于国际期刊。这也许是因为,国际期刊在选择刊载内容时,通常会鼓励作者引用本期刊发表过的文章,从而提升了期刊的自引率。还有一种可能,国际期刊中存在许多研究方向明确具体、非综合性的优秀期刊,例如《计算机中介的传播研究》(JournalofComputer-MediatedCommunication)、《政治传播研究》(PoliticalCommunication)等,它们在各自的领域内拥有最高的权威性,相关优秀成果不断向它们聚拢,文献回顾过程自然要涉及这个期刊之前发表过的、相关主题的论文,形成了较高的自引率。较之国际期刊,我国新闻传播学期刊则偏于综合,主题和栏目特色不似前者鲜明。

(二)新闻传播学期刊与其他学科间引用的二模网络分析

新闻传播学与其他学科的二模网络分析分为两大方面,分别是新闻传播学引用其他学科和被其他学科引用。通过对新闻传播学引用其他学科的分析,可以看出新闻传播学在过去的十年中被其他学科影响的程度及其结构,反之则可以探究对其他学科影响的程度及其结构。

1.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引用其他学科的二模网络分析

表5展示了根据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引用其他学科的频次对学科进行排序后,排列在前十名的学科,及相应的学科被引频次和占比。可以看出2008—2017年这十年来,新闻传播学期刊引用最为频繁的学科依次是教育综合(7450,34.4%)、戏剧电影与电视艺术(2140,9.9%)、出版(2031,9.4%)与政治军事法律综合(1429,6.6%)。

表5 新闻传播学期刊引用的学科名称及学科被引频次(前十)

续表

在引用学科的排名上,本文的研究结果与Barnett等人针对国外传播学的研究结论有较大的差别。在Barnett等人(2011)的研究中,依据科学网络(Web of Science)的学科分类,传播学期刊引用最多的学科是政治科学(Political Science)、社会学(Sociology)、社会科学(Social Science)、商科(Business)与社会心理学、应用心理学、心理学,其引用占比分别是0.143、0.114、0.101、0.097、0.091、0.069和0.06。这样的差别与学科分类的方式有较大的关系。

我国与国际的学科分类体系素来有较大的差别。在中国,兼具实用性、可操作性和影响力的学科体系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学科分类与代码国家标准》(GB/T 13745—2009,以下简称《国家标准学科分类》)。以《国家标准学科分类》为基础,结合自身特点,发展出了基于不同需求和目的的学科目录(叶继元,2008)。中国引文数据库的学科名录就与这一分类具有相似之处。例如,在《国家标准学科分类》中广告学从属于商业经济学,在中国引文数据库中广告学从属于经济与管理科学,而不属于其他新闻学与传播学期刊所在的二级分类——“新闻与传媒”。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在国际上具有较高使用率的科学网络(Web of Science)数据库将广告学归入传播学类。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在我国作为“新闻与传媒”被认知的新闻传播学,在涉及有交叉研究的学科分类时相对窄化,甚至连多数新闻学院都设置的广告和公关专业,都未能纳入新闻传播学的期刊范围。

基于本研究和Barnett等人(2011)的研究来比较我国新闻传播学和国外传播学引用较多的学科类目,可以发现二者都涉及政治和社会学相关学科。从政治相关学科来看,科学网络(Web of Science)数据库中的政治学内容涵盖政治、军事研究、选举、立法过程、政治理论、政治学历史、比较政治学以及政治学与其他社会科学领域的联系。而在中国引文数据库中,这些内容被更细致地分散到社会科学I专辑中的政治军事法律综合、政治学、中国政治与国际政治、行政学及国家行政管理、法理、法史等分类之中,这也使得我国新闻传播学看起来好像受到“政治学”的影响较小。实际上,这是国内外两种学科分类体系不同所致,此“政治学”不同于彼“政治学”,如果将西方政治学的范围对应到中国期刊网的分类中,政治学对新闻传播学科的影响都举足轻重;从国内外分类较接近的社会学相关学科来看,国外传播学对它们的引用占第二(11.4%)、第三(10.1%)位,而我国新闻传播学对它们的引用只占第七位(3.2%),占比较小。

另外,中国引文数据库与科学网络都有对方缺少的学科类别。比如,中国引文数据库中,高校学报的哲学社会科学版、人文社会科学版或社会科学版被归于“教育综合”类,这是科学网络(Web of Science)数据库所没有的分类,这或许是新闻传播学期刊对“社会科学”这一分类的引用占比不高的原因。不仅如此,科学网络数据库没有和“出版”相对应的学科分类,与“图书情报与数字图书馆”相对应的分类则为“信息学与图书馆学”(Information Science &Library Science),与信息学联系紧密。尽管在《国家标准学科分类》中,妇女问题研究从属于应用社会学的一级学科,科学网络(Web of Science)中的“女性研究”(Women’s Studies)在中国引文数据库的学科分类中没有得到体现。“女性研究”涉及跨学科领域中诸如女性与健康、女性心理、女性政治、性别研究和女性主义等议题,同时体现出科学网络(Web of Science)数据库对于跨学科领域的观照。在心理学相关学科层面,Barnett等人(2011)的研究表明国外传播学对社会心理学、应用心理学、心理学等都有着大量的引用,而我国新闻传播学与“心理学”这一学科下的期刊的联系较少。相比于中国引文数据库中对某类学科更细致的分类(如上文对政治相关学科分类的说明),科学网络数据库中“更细致的分类”的逻辑在于对学科交叉性的体现,如其将“心理学”分为应用心理学、生物心理学、临床心理学、发展心理学、教育心理学、计算心理学、社会心理学等,而中国引文数据库中将“心理学”笼统纳入了“哲学与人文科学”这一专辑。

学科分类的不同口径使得这种国内与国外其他学科对新闻传播学相对影响力的比较变得不那么容易,从上述作者的解释、说明以及推断中可大致窥探其差异。新闻传播学期刊引用其他不同学科研究成果的程度不尽相同。我国新闻传播学与心理学的联系相较于国外更疏远,这与中国与美国传播学的起源有关。心理学是美国新闻传播学的奠基学科之一,而在中国,新闻传播学虽由西方传入,在几十年的发展中,有不少原本出身于文史哲学科的学者投身到新闻传播学的研究中来,使得在我国新闻传播学科与文史哲学科的联系更为紧密。通过对新闻传播学期刊引用其他学科的矩阵数据进行计算,可以得到各期刊的中介中心度,如表6所示。从表6可以看出,在新闻传播学期刊引用学科的二模网络中,《现代传播》中介中心度最大,其次是《青年记者》与《新闻爱好者》,中介中心度均达到150以上。这表明,从绝对数量而言,这三本期刊的研究引用的学科面更广,研究题目与更多学科存在交叉。

表6 新闻传播学期刊引用二模网络中的期刊中介度

将新闻传播学期刊引用其他学科的矩阵可视化之后(图2)可以更为直观地看出,中介度前三的期刊相比其他期刊更多地引用了“工业经济”“宏观经济管理与可持续发展”“企业经济”等经济类的二级学科,受到更多其他学科的影响。

对其他学科影响的衡量既包含了影响面,又包含了影响力。中介中心度这一指标并没有将引用频次纳入计算,因此只能用于反映期刊对外影响面的数量大小,而不能用于考量期刊对外的影响力高低。考虑到不同期刊的发文量会有差异,发文量会对期刊引用的频次产生影响,本研究采用“篇均引用频次”这一指标作为反映其他学科对新闻传播学期刊影响力的指标。

表7展示了新闻传播学期刊引用其他学科的总引用频次、篇均引用频次和期刊在2008—2017年的期刊发文量。

表7 新闻传播学期刊引用其他学科的情况

从表7可以看出,《新闻大学》和《新闻与传播研究》篇均引用其他学科的频次最高,平均每篇都引用了2.5篇以上其他学科成果,反映出这两本期刊中的文章受到其他学科影响的程度更大,引用文献的跨学科程度更高。

2.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被其他学科引用的二模网络分析

研究者收集了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被其他各学科引用的频次数据,并据此构造了其他学科引用新闻传播学期刊的矩阵。表8展示了根据其他学科引用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的频次大小对学科进行排序后,排名前十的学科及相应的学科引用频次和占比。可以看出2008—2017年这十年来引用新闻传播学期刊最为频繁的学科依次是教育综合(4725次,占比28.7%)、出版(4001次,占比24.3%)、戏剧电影与电视艺术(2061次,占比12.5%)和图书情报与数字图书馆(1547次,占比9.4%)。

表8 引用新闻传播学期刊的其他学科名称及引用频次(前十)

经过Ucinet软件计算,网络中15本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的中介中心度见表9。

表9 新闻传播学期刊被引二模网络中的期刊中介度

如表9所示,在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中,中介中心度较大的依次是《现代传播》《国际新闻界》和《青年记者》。由此可见,相比本学科其他核心期刊,这三本期刊从数量上对其他学科产生更大的影响,跨学科影响面较广。将其他学科引用新闻传播学期刊的数据进行可视化处理,如图3所示。

图3 其他学科引用新闻传播学期刊的二模网络图 注:圆形节点表示以中国知网二级分类为划分依据的学科,方形节点表示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节点大小与中介度大小有关,中介中心度越高节点越大;线段粗细表示引用频次,次数越多线段越粗,频次小于或等于10的引用未被纳入计算。

从图3中可以看出,除了与新闻传播学期刊普遍存在引用关系的学科之外,现代传播还受到了例如“中国共产党”“中国政治与国际政治”“政党及群众组织”等政治类二级学科的引用,以及例如“企业经济”“经济理论及经济思想史”“经济与管理综合”等经济类二级学科的引用,这使得它在网络中享有较高的中介中心度。

同样地,本研究采用“篇均被引频次”作为反映新闻传播学期刊对其他学科影响力的指标。表10展示了新闻传播学期刊被其他学科引用的总被引频次、篇均被引频次和期刊在2008—2017年的期刊发文量。

表10 新闻传播学期刊被其他学科引用的情况

续表

从上表可以看出,篇均被引频次较多的期刊依次是《新闻与传播研究》《国际新闻界》《新闻大学》和《现代传播》,其中平均每篇《新闻与传播研究》刊载的文章将会被其他学科引用1.011次,后三本期刊的篇均被引相对较低。

总体上,结合新闻传播学期刊引用和被其他学科引用的二模网络分析结果,可以看出我国新闻传播学期刊与教育综合、出版、戏剧电影与艺术等几个比较固定的学科形成了双向高频互动。新闻传播学为国家一级学科,下设的二级专业有:新闻与传播、广告学、网络与新媒体、新闻学、传播学、广播电视学、编辑出版学、数字出版等。我国新闻传播学科与其密切相关或从属的学科之间有双向互引关系,但是对于那些关系相对较远的大学科,比如社会学、心理学、新闻传播学期刊影响力就弱得多。

(三)基于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引用与被引的学科聚类分析

通过将二模网络转化为一模网络,可以得到学科—学科矩阵。在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引用其他学科得到的学科—学科矩阵中,Xij代表了在15本核心期刊的范围之中,学科i与学科j同时被某本期刊引用的频次之和;基于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被其他学科引用的二模网络,所得矩阵中的Xij代表在15本核心期刊的范围之中,学科i与学科j同时引用某本期刊的频次之和。基于学科—学科矩阵,以詹森分层聚类法对涉及的学科进行聚类,可以探究新闻传播学与其他学科之间的引用是否形成了稳定的学科交流群体。

根据弹体动态强度Yp和混凝土靶静阻力a0的相对大小,将长杆弹对半无限混凝土侵彻分为Yp≤a0和Yp>a0两种情况。

1.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引用其他学科的学科聚类分析

图4 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所引用学科的聚类分析结果(部分)注:此处为相似水平在100以上的结果

根据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引用其他学科的情况,对学科进行聚类分析后,结果如图4所示。在相似度1319的水平上,出版、教育综合、戏剧电影与电视艺术、政治军事法律综合被聚为一类,表示新闻传播学期刊对这四门学科的引用具有相似性,并且相比别的学科,新闻传播学期刊对这些学科的引用更为频繁。总体上,学科聚类结果表明新闻传播学期刊对其他学科的引用形成了一个主题单一的集群。

针对聚类内部的学科,即对于出版、教育综合、戏剧电影与电视艺术、政治军事法律综合四个学科而言,它们被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引用的情况如图5所示。

图5 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引用聚类内部学科的情况分布图

由图5可以看出,新闻传播学大部分核心期刊引用教育综合的频次都远远大于聚类内其他学科。其次,每本期刊的引用特征仍有一定的差异性,如《电视研究》《现代传播》引用戏剧电影与电视艺术最多,表明其内容与戏剧、电视等研究的交叉更多;而《青年记者》则较多地引用了出版学科。

2.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被其他学科引用的学科聚类分析

如图6所示,根据对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的引用情况将其他学科进行聚类后,在相似度1382的水平上,出版、教育综合、图书情报与数字图书馆和戏剧电影与电视艺术四个学科聚为一类。这说明,这四个学科对新闻传播学期刊的引用具有一定相似性,并且相比别的学科,它们对新闻传播学期刊的引用更为频繁。从图6中还可以发现,基于其他学科对新闻传播学期刊的引用,学科之间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区隔,这说明其他学科对新闻传播学期刊的引用也是只形成了一个主题单一的集群。

图6 引用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的学科的聚类分析结果(部分)注:此处为相似水平在100以上的结果。

针对聚类内部的学科,即对于出版、教育综合、图书情报与数字图书馆和戏剧电影与电视艺术等四个学科而言,它们引用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的情况如图7所示。

图7 聚类内部学科引用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的情况分布图

由图7可知,虽然出版、教育综合、图书情报与数字图书馆和戏剧电影与电视艺术对新闻传播学期刊的引用具有相似性,但在聚类内部,它们对于期刊的引用也存在一定的差别,各有偏重。例如,《新闻与传播研究》《国际新闻界》较多地被教育综合引用,《传媒》较多地被出版学科引用,《电视研究》《中国广播电视学刊》较多地被戏剧电影与电视艺术引用。这可能与我国各期刊的主管机构、研究范围与定位有关。

四、结论与讨论

本文采用社会网络分析法,对2008—2017年间中国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的引用及被引数据进行了分析,获得主要结论如下:

(1)中国新闻传播学的内部互引十分普遍,这与廖圣清等人(2013)基于国际传播学期刊的研究结论相似。在新闻传播学学科核心期刊网络中,期刊的自我引用占到了一定的比重,但与国际传播学期刊相比自引率仍不算高。不同的期刊之间有着较强的相互影响,自引率不高,这也许与我国的各个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在研究主题上并没有形成鲜明的特色、更多是综合性学科期刊有关。此外,《新闻与传播研究》《新闻大学》《国际新闻界》篇均被引用的频次最高,是网络中影响力最大的期刊。

(2)在新闻传播学与其他学科构成的二模网络中,《现代传播》在被引与引用层面都拥有较高的中介中心度,分别表明《现代传播》的学科影响面、学科交叉面比较广。具体来看,《现代传播》相较于其他期刊,与经济类、政治类学科存在更多的关联。这可能是由于,《现代传播》是中国传媒大学的校报,在刊载内容的研究范围上要广于其他期刊。在对其他学科影响力方面,《新闻与传播研究》位居首位,平均每篇都会受到其他学科核心期刊一次以上的引用。同时,《新闻大学》和《新闻与传播研究》篇均引用其他学科的频次最高及次高,在引用跨学科研究成果的程度上高于其他期刊。

(3)在与其他学科的交流互动上,较为相似的是,政治学在国内外新闻传播学的引用中均处于重要地位。除此之外,我国新闻传播学科与国际传播学科存在着较大的差别。Barnett等人(2011)的研究表明对传播学影响较大的学科聚类为(微观)心理学、(宏观)社会政治学以及女性研究聚类,廖圣清等人(2013)对2000—2011年间国际传播学SSCI期刊进行分析后发现社会心理学是传播学最主要的外部知识来源。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根据我国新闻传播学核心期刊引用与被引的学科聚类分析,其他学科在与新闻传播学科互动的过程中并没有形成主题多元的聚类。我国与国际引用的学科门类也有很大的差别,例如在我国,心理学对新闻传播学的影响力要小得多。产生这一结果的原因不仅在于我国与国际的学科分类差异,还在于新闻传播学学者的学科背景差异。在被引与引用两个层面,出版、教育综合、戏剧电影与电视艺术是与我国新闻传播学互动最为频繁的几个学科,它们在较高的相似水平上基本形成了一个双向高频互动群体。在这个群体中,两个方向的互动又有细微的差别。具体表现在,新闻传播学科引用其他学科时,对出版、教育综合、戏剧电影与电视艺术和政治军事法律综合的引用频次较大,即这些学科对于新闻传播学科的研究有着更大的影响,是新闻传播学研究重要的知识来源,而图书情报与数字图书馆对于新闻传播学所起到的参考价值相对较小;新闻传播学科在被其他学科引用时,被出版、教育综合、图书情报与数字图书馆和戏剧电影与电视艺术引用的频次较多,即新闻传播学研究的产出主要影响到了这些学科,政治军事法律综合受到新闻传播学影响的程度相对较小。形成双向高频互动群体也表明新闻传播学与这些学科之外的其他学科联系是相对较少的,这是未来新闻传播学跨学科研究寻求突破的方向。

本研究尚存在几点缺陷:

(1)限于数据获取的难度,本研究只考察了中文核心期刊之间的相互引用,并没有将外文期刊、外文图书等文献来源纳入计算。曾有学者的研究结果显示,《国际新闻界》的英文引文量多于中文引文(孙燕清、高敬,2010),可见没有把英文引文纳入讨论范围可能会影响一些期刊与其他学科互动的结果,进而影响整体网络的表现。

(2)本文对学科的分类不够细致,例如“教育综合”包含了各大高校的学报,以哲学社会科学版、人文社会科学版和社会科学版为主。在这些学报中包含了新闻传播学科的板块或内容,严格意义上来讲,对新闻传播学科板块的引用也属于学科内部的交流。研究者无法将这一类的引用重新划分并纳入计算,这可能稀释了不同学科之间的差异,进而影响聚类结果。

在未来的研究中,研究者可以将外文期刊与书籍纳入网络中,更为全面地对中国新闻传播学科的知识结构与流通情况进行探究。最后值得注意的是,中国期刊网与国际知识网络对于学科的分类有很大的差异,同样的学科名称具体内涵及范围都可能是不同的。因此在进行未来的研究时,也需要仔细地进行甄别与区分。

注释

① 港澳台数据暂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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