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车大冒险

在印度旅游，我选择了乘火车到首都新德里。但是，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几十公里远的时候，火车居然罢工了，停在了一个荒郊野岭。“咣当”一声急刹车，晃得刚从卫生间出来的我没有站稳，身子一歪，脸直接贴在了车窗玻璃上。

我回到车厢坐好，耐着性子等了又等。同车厢有一批商务人士打扮的当地人，貌似颇有经验，其中几个推开窗户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拎起行李就走。不需要交流，其余几个商务人士默契地跟着下了火车，动作敏捷得如同一队西装革履的特务。我都还没来得及向他们咨询，只见轨道尽头的小山坡下，几辆突突车已载着他们绝尘而去。

见此，乘客们纷纷醒悟，越来越多的背包客也准备下车。看着这鱼贯而出的阵势，我赶紧拉住一个当地人问：“请问火车怎么了？”对方回答：“走不了了，前面的轨道被堵住了，你也赶快想办法离开吧。”我没反应过来：“火车不走了吗？”对方的语气很肯定：“对，火车很可能会在这里停一两天。”

我完全蒙了，以前遇到的最多是火车晚点或取消，多等一会儿或换另一趟车就好，可要是火车就地罢工，我该怎么办？一个当地人给我出了个主意，他让我先不要拿行李，走下小山坡，找个突突车司机问一下价格，看看去距离这里最近的火车站需要多少钱；如果拿行李，可能会被司机漫天要价。

我千恩万谢一番，赶紧跳下火车。一个戴着圆眼镜的欧洲男生像极了哈利·波特，跟着我往山坡下跑去，我们伸手拦了辆车询价，司机比画了“五”的手势，意思是到最近的火车站需要500印度卢比。谈完价格，我们再回到车上拿行李。为了均摊价格，我们两个中国人和六个英国人组成了搭车队伍，浩浩荡荡地下了火车，直奔突突车。突突车司机把我们的行李扔到车顶，我和中国小伙伴坐在司机两侧，三位英国女士挤在中间，另三位英国男士则“挂”在车后，用脚踩着车子边缘，手握紧车身，整个人悬在半空。就这样，我们一行人颇为壮观地驶向了下一个城市。

载了这么多人，这辆突突车以龟速前进，比我步行也快不了多少。路过的车子都纷纷减速，像看大熊猫一样对我们哈哈大笑，尽管印度超载一向严重，但如此超载，估计他们也很少见到。

然而没过多久，我发现司机竟然掉了个头。我担心地问：“怎么了？”司机淡定地说：“开错路了。”我心想：你不是这儿附近的村民吗？怎么会不认路！司机边开边问，路过了一片又一片农田，穿过好几个小村庄，就在我们绝望之时，他把我们送到了火车站。

该付车费的时候，司机却突然翻脸了：“我说的是每人500卢比，不是一共500卢比。”然而，我和“哈利·波特”都确定，我们听到的就是“总共500卢比”。见我们人多势众且一副要讲理的架势，司机犯脾气了：“你们随便！车费我不要了！”我气得想扭头就走，遂了他的意，但六个英国人中有位稍微年长的男士一直礼貌地和司机交涉。没想到司机异常倔强，就是不肯要钱，绅士只好把钱卡在他的挡风镜处，然后大手一挥：“咱们去乘火车！”

我们一行八人跳上了开往新德里的火车，刚被火车甩下来的我找到列车员反复确认：“这是去新德里的？你们的首都？”列车员不得不反复安慰我，一定会把我们送到。最终我们都平安抵达了新德里。

从印度回国后，其中一个英国女生给我发信息：“很开心你们也平安到家，在这次印度之旅里，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咱们一起坐突突车找火车站，简直是一场大冒险！”

由于这次逃离印度火车罢工的经历太特别，导致有朋友再次邀请我去印度时，我会思量再三：“请容我考虑下。”

选自《北京晚报》

插图：杨慧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