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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浩峰“刀背”上行走的“另类”导演

2019-07-20何小威

东方电影 2019年7期
关键词:许晴藏身刀法

“‘刀背藏身’是一个武术的术语。刀法跟剑法是不同的,用剑基本上是人的身体跟剑保持一致;剑主要是刺,刺的力量必须是贯穿在一条线上,这样刺的力量才能大。而刀是避免直线攻击的,因为刀的主要功能是抹。”徐浩峰说,“北方理念,刀法是防御技,刀背运用重于刀刃,因为人在刀背后。”

文/何小威

久别重逢

2019年5月24日,法国戛纳。

导演徐浩峰和演员许晴、张傲月、黄觉、李光洁等人出现在电影《刀背藏身》的发布会,不仅宣告了影片定档的消息,还公布了一张写着“久别重逢”的海报。

“久别重逢”,看似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藏了太多的故事,甚至一下子将大众带回到了2017年4月27日。

这一天,徐浩峰因电影《刀背藏身》的问题,在某社交平台上发表了《日后痛骂》一文,无奈地指出,“放弃导演署名,是导演对作品的保护手段……臭骂自己的电影,是作者对作品的最后温情。向大众表示,它原本不是这样,别怪它,不是它的错,是我没办法,没有保护好它。”

徐浩峰的无奈,很快便引起了影迷们广泛地热议。这其中之原因,与徐浩峰本人的身份有着绝大的关系。毕竟,徐浩峰在电影圈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他不仅是北京电影学院的教师,教授电影相关的课程;又是作家,撰写过纪实文学小说《逝去的武林》(2006),武侠小说《道士下山》(2007)、《国术馆》(2008)、《武士会》(2013)、《武人琴音》(2014)和影评集《刀与星辰》(2012)等;还是导演、编剧和武术顾问,撰写过《一代宗师》(2013)、《镖门》(2014)的剧本,拍摄过《倭寇的踪迹》(2011)、《师父》(2015)、《箭士柳白猿》(2016)等电影,被影迷们称为新派武侠电影的代表。多种身份的加持,使得徐浩峰的关注度越来越高,也让影迷们为他鸣不平。

“这几个身份是相互保护的。当电影导演是我最想做的事情,文学创作是我没落时、无用武之地时自救的一种方式。文学写作成了我生活的一种本能。我必须坚持写作,(因为只有这样)我这个人才有生命力,我才能有力量去拍电影。”徐浩峰坦言,“老师是我增加福气的一个职业。当电影导演身遭厄运的人比较多。当作家颠沛流离的也比较多。当老师可以把自己的研究交给年轻人,而且教师身份势必让你成为一个善待他人的人。所以,我的教师身份是我能当作家、电影导演的保障。”

最终,电影《刀背藏身》的片方公开表示,“我们会和导演一起努力,尊重艺术,为大家呈现一部极具徐氏风格的优秀作品。敬请期待。”

然而,这一等就是两年。在第72届戛纳国际电影节的发布会上,徐浩峰避开了久未上映这个问题,“因为许晴功夫没练好,大家一直在等她,现在许晴已经练成了。”当然,这只不过是徐浩峰的说辞而已,其中的艰难恐怕也只有徐浩峰自己知道。

在这两年里,徐浩峰对电影《刀背藏身》重新进行了剪辑,“主要是调整了故事节奏,因为结尾是一个涉及三四十人的大战,我们需要思考怎么改变,才能把这场大战剪辑得更有结构感。在剪辑方式上,我是从头至尾进行了一些调整,等于找到了一种新的‘剪辑上的笔法’。”

#电影《刀背藏身》剧照

有意思的是,在剪辑电影《刀背藏身》时,徐浩峰就遭遇到了剪辑师的“乞求”。

原来,徐浩峰在拍摄电影《刀背藏身》时,第一次尝试拍摄了许多备用镜头,“以前我一直是穷导演,没有太多的费用;拍摄的时候,我的剪辑点就定下来了,拍多少,剪多少。到这一部得到了(大家的)支持。我第一次拍了很多备用镜头,拍完以后又发现很喜欢这些备用镜头,就都剪了进去。后来,为了观赏上的美感,我们重新进行了剪辑,这是为了追求好的剪辑点。我剪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的两个剪辑师含泪哭求,说导演你别剪了,已经少了14分钟了。”

不管徐浩峰将电影《刀背藏身》剪成多长的版本,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电影《刀背藏身》仍旧是带有徐氏标签的作品。徐浩峰说:“本质上还是我在和自己较劲。电影剪辑很多时候像作曲、画画一样,是有高度形式感的一个东西,而这次剪辑就是一个对形式感的提纯。一个局部的‘笔法’,如果让人觉得舒服,或者能感受到另一种可能性的话,我就很愿意去尝试。”

一个游戏

#电影《刀背藏身》剧照

电影《刀背藏身》不同剪辑的尝试,实际上是徐浩峰与观众的一个游戏。徐浩峰说:“每次从小说到电影剧本都会有一到两个核心的改动,这个是我和观众之间的游戏,不能让你们猜到我会怎么改。”但是,徐浩峰也强调,“改”不是目的,而是希望获得大众的共鸣,满足大众潜在的需要。他曾说:“我这部电影探讨的是在一个失信的时代,还要不要坚守承诺。承诺和失信是我这一代人急需解决的问题。我希望我提供的故事和人物能够在这一点上和大众产生共鸣。”

所以,在谋篇布局的时候,徐浩峰就选用了一个具有“爱国精神”的故事,即1933年长城抗战。但是,电影《刀背藏身》并非是传统抗日题材电影,而是通过大刀术去探讨民族英雄身份,以及历史问题等。徐浩峰曾向媒体透露,“跟我早年做武术的口述历史的经历有关系。我当时主要采访了李仲轩老人,他其实也是我姥爷的弟弟。当年长城大刀的刀法就是他师门的刀法,是由尚云祥传的。我拍这部电影最初的想法很单纯,大家都知道长城大刀,但长城大刀怎么使用?原理是什么?不是说靠着一腔热血和日本人拼了,我们就能打赢。现代战争光靠血拼肯定是赢不了的。一定是说,我的兵器很简单,但是我有一种意外的使用方法。这种使用方法是非常巧妙的,所以我们才能在战场上取得胜利。”

#电影《师父》工作照

而为了表现出长城抗战的真实效果,徐浩峰做了三方面的尝试。一方面,徐浩峰对许晴、张傲月、黄觉、李光洁等演员进行了专门训练。他说:“我们对演员进行了中国式的素质训练和刀式训练,许晴,请的是山东真正的武术实战高手,直接对许晴培训。”尤其是,徐浩峰对身为舞者的张傲月重新进行了武术培训,“因为武术主要是发力和换位,换位是为了攻击……我请这个民间武术人物,就是长城大刀直系的传承人,请他过来训练演员的刀法。”值得一提的是,徐浩峰对张傲月“零替身、零特效、零威亚”的表演颇为称赞,“张傲月不愧是张傲月,难得。”这并非是徐浩峰的“自卖自夸”,而是张傲月确实演得不错。

另一方面,徐浩峰采用了纪实性的长镜头,“有些动作看似很简单,但打的时候有很多非常细微的变化,细微到人的眼睛是反应不过来的。比如,一个演员一共做了三个动作,但其实有两个动作是眼睛看不到的,所以这两个视觉上失去的动作就要靠听觉补上。如果把声效做到位了,这三个动作就都能看见了。”

此外,为了在电影中凸显动作的声音质感,徐浩峰采用了重金属类的音乐,“音乐不要拘于乐器,而是看要表达什么样的感觉……我们电影涉及的是20世纪20年代之后,中国上海、日本东京成为世界的爵士乐中心,产生了很多相关的音乐元素。你可能会觉得我用贝斯太现代,但其实我在开头是拿贝斯做了一个日本冲绳的小调,日本民间的古曲。”

与此同时,徐浩峰在电影《刀背藏身》中特意地强调了女性,如许晴饰演的阚智慧、春夏扮演的青青,“因为传统的武林,因为很多武术大师,其实都没有儿子,他们生的是女儿。如果按照老的传统来讲因果关系的话,在父亲这一代杀气太重,所以你这个家族就得由女性来柔化它,来调和它。否则的话,家庭就有可能灭亡。”

#电影《师父》工作照

不过,在拍摄电影《刀背藏身》时,徐浩峰也遇到了新的难题,“拍摄难点就是追求动作设计,因为拍电影的过程还是非常感性的。比如,我跟摄影师合作,我为什么选择这样的镜头长度和角度,首先我的武打设计必须是成立的,摄影师就会觉得这个镜头的选择是对的。不然,他就很难理解。而且,动作设计里要体现人物性格,有时候跟演员说戏,和他讨论心理、讨论理解力,其实都是虚探……他在跟人打的时候会做出什么动作,以什么方式去击打对方,先让他体会一下上一场文戏里是怎么跟人交流的,他一下就找到感觉了。所以,拍武打片还是用文戏武唱、武戏文唱的方法相互影响。”

《刀背藏身》里,想必也藏着徐浩峰的武林。他把自己的电影定义为“武行片”,即使时代变迁,他也认为武侠片不会消亡,只要武行人的精神一如往昔,只要武林中仍有爱与仁义。他说:“我想要复兴武打片。我希望在武打片里加入更多的人文元素。”

与此同时,徐浩峰也会继续去挖掘以前的武侠片里很少出现的武打样式。“在《刀背藏身》中,涉及的刀法其实是战场上对付刺刀用的一种刀法,而这种刀法以前几乎没有在武打片里出现过。这个刀法算是对前人经验的一种总结,包括我自己的家传,又采访了几个武林人士,从而编出这么一个非常丰富的刀法,这和以前金庸武侠片中的刀法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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