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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佛学而兴理学

2019-07-17陈晨

牡丹 2019年18期
关键词:儒者佛家佛学

陈晨

作为程门四大弟子之一的杨时,无疑为宋代二程之后发扬洛学传统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并且对闵学的兴起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杨时对佛学的精粹之处进行了吸收,又对佛学不合理之处做出了批判,还探讨了儒学和佛学有哪些一致性,用以发展儒学。杨时是坚定的儒学继承者和发展者。

杨时作为程颐、程颢二兄弟洛学文化的嫡系继承者,对于理学在北宋的传播和发展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同时,杨时也是佛理研究的大家,但杨时之所以学习佛理完全是因为他想将佛家思想中的可取之处提炼出来用以光大儒学,而非离经叛道,抛弃理学。

一、亲近佛理,从佛理中探寻复兴儒学之道

自魏晋之后,儒学的社会主流地位受到佛学和道学的强烈冲击,自北宋初年始,先进的儒者开始摸索复兴儒学之道。程氏理学和朱氏理学在如此的社会背景下应运而生,程氏理学即洛学,而以杨时为代表的程氏理学继承者开始探索另一种复兴儒学的方法。对佛理的亲近与学习,就是杨时特有的兼收并蓄的为学思想。

杨时《河南程氏遗书》曰:“先知学禅,已知向里没安泊处,故来此,却恐不变也。”这一句讲到游酢、杨时年少时都有从佛的经历,尤其是杨时少时,曾在寒云寺读书,与僧侣一同生活过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在少时的求学过程中,佛理启蒙了杨时的学术思想。幼年,杨时与佛家高僧大德出游,杨时也在从游的路程中看到了佛理的可取之处。

杨时拜入二程门下之后,接受了洛学为其正统的学术思想,但同时也没有切断对佛学的研究。杨时于《乾明寺修造记》一文中即自称:“比年以来,岁屡不登,编户齐民,方且以艰食虞,而康师乃能于荐饥之时,导勤约之俗厚施以成其事,其中必有足以感人者,是可叹也,已乃为之书。”这一段的文字也从侧面反映了杨时与乾明寺僧人等一干佛家弟子交往之多、交情之密。

对于佛家所讲的,心存善念,尽力帮扶老幼,杨时是颇为赞同的。《孟子·梁惠王上》曾讲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就是在人性上选择社会责任。这点与佛家品行上的养成具备相同之处。只不过佛家单单是从对弟子的要求和自我成就的方面来探讨这一类问题。儒者顺应了阶级观念和时代性,认为每个社会成员都应具备这种助老扶幼的思想,而不只是信奉儒教的弟子。宣扬这种理念不仅使社会的幸福感提升,也客观地使儒学的合理性被每一个个体所认知,以此达到弘扬儒学的目的。可以说,深入学习佛法使杨时更好地理解儒学的精粹,进而提升了儒学的影响力。

杨时提出过一个“操戈入室”的著名观点,所谓“操戈入室”就是认为儒者应该秉持孔孟之道,深入学习佛法才能参透佛学的精髓。如不“操戈入室”,人们很难达到这种高度。杨时认为,儒佛之辩在终极上是一致的,都是为了达到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和谐状态。如果儒者不深入吸收佛学中的合理成分,就难以攻其要害,这也就是“操戈入室”之说相对于旧儒学在北宋所展现出的不同以往的、全新的文化意义。

二、批判佛理,反对佛家思想的“不入世说”

对于佛家思想,杨时在肯定的同时也有批评。比如,杨时对儒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说法是反对的。佛家以主观唯心思想为其整个理论的内核。“色即是空”思想是佛家的精髓世界观,讲的是万物本静、本无色,人们内心的浮动却赋予了客观事物以动力和色彩。这种承认主观不承认客观的思想是被杨时所摒弃的。杨时明确提出“言色归空,吾儒之书或无此意也”,说的就是作为儒者,从没有在孔孟著作中领略到如此主观的唯心世界观。

反对“色空”之论的同时,杨时进一步开始反对佛家所讲的“无情”说和“无心”说,杨时认为“若圣人而无喜怒哀乐而天下之达道废矣”和“六经不言无心,惟佛氏言之”,它们就是针对佛家“无情”和“无心”问题而提出的。杨时认为,人有情是自然的选择,是绝对合理并且自然存在的,每个人都不能没有情感,即使是圣人,是统治者,也不可能完全达到为人“无情”,因此才会批驳佛家的“无情”之说。孔子提出的“克己复礼”、孟子提出的“性善论”都是基于人情的层面来考虑的,从另一角度说,儒家弟子都是承认人情存在的。对于佛家的“无情”之说,杨时提出了这个理论的不合理性并且加以批判。

对于“无心”说,杨时也报以怀疑的态度。杨时认为,佛家弟子有着同儒家一样的出世嫌疑。杨时坚守的儒家思想以出世为最终目的,都是为统治阶级的统治秩序而服务的。佛门弟子始终以世外高人,不与人相争的理念自保,但依旧有和功利密不可分的关系。杨时评价佛家说:“虽鄙钝无所得,然与世之竞纷华冒声色以昏聋其耳目者较之,其亦足乐矣!”所以说,作为儒者,杨时承认人皆有心,并且认为人追求功利是合情合理、人性使然的,人们需要做的仅仅是将这种追求正当化,不损害他人利益和有秩序就可以了,而不是像佛家所言,对外与世隔绝,对内以不追逐功利为行为准则。

杨时反对佛家的“形上思辨”一说,辞辩总是压倒论辩的,这与孔子巧言令色的观点一脉相承。儒家的先者认为辞辩是比论辩技高一筹的,所以楊时强调这个问题实际就是在向文人展示儒学的优越性,这种优越性是凌驾于佛家思想之上的。儒者均认为儒学完全是在不违背封建社会纲常伦理的前提下以入世,佛家形上思辨的思想完完全全地威胁了儒家思想的统治地位。因此,杨时批驳形上思辨的思想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三、探讨佛学与理学的一致性

杨时继承了二程的“天理论”思想,曾说“天地万物本于一理”,这与佛家所主张的天命思想是颇为一致的。杨时认为天理的概念与天命的概念等同,无论是儒家的天理还是佛家的天命,都属于典型的宿命论观点。杨时说:“凡是求可,功求成,取必于智慧之末,而不循天理之正者,非圣贤之道也。天理即所谓命。”这句话系统地阐释出了天理与天命的一致性。

孔子“仁者爱人”思想为万世经典,二程也曾以言仁立论,并把行仁事作为毕生的理想追求。孔子提出的“仁”就是在有等级差别的社会中,各个阶层要以为仁、行仁作为处事原则,以此来达到全社会的和谐共处。然而,佛家对于“仁”的阐释更多地体现在心性上,对内在的修养要求居多而不刻意去追求更多的功利性。杨时将佛家的心性说贯通在其闵学思想中,形成了一套继二程之后的新理学思想。

杨时将儒家的诚与佛家的诚做过具体论述,佛门教导弟子“出家人不打诳语”,也就是说佛家弟子不应说假话,更不能承诺做不到的事情。佛家的诚可以说在心性上要求弟子有“诚”的品行。

儒家所倡导的“诚”在《大学》里就有提出。《大学》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诚是“修身”的一个重要层面,无诚无信既不立。杨时生于北宋,当时内忧与外患并存,杨时认为原先儒者所坚守的“诚”已然不能继续担当起引导社会的重任。因此,杨时进一步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精进为:“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和。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一身之修推而至于天下,无二道也,本诸诚意而已。”杨时的这段论述先罗列《大学》的观点,提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阶段顺序。君主欲统治天下,万民归一,就必须从齐家、修身这些简单的小事做起,做一个律己的人,使万众信服,而后利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就可以在一个比较大的范围之下形成统治力。

(沈阳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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