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鹰农牧困局

饶霞飞

猪年到来，有着“养猪第一股”之称的上市公司雏鹰农牧（002477）却流年不利，连发悲声。

2018年，公司宣称，因资金不够，希望“以肉偿债”，让业界大跌眼镜。今年初发布业绩预告时称，公司由于没钱买饲料，很多猪被饿死了，一时成为资本市场上的笑谈，而去年高达30.41亿元的亏损也令人震惊。

尽管业绩巨亏，经营惨淡，公司股价却一路高歌猛进，1个月暴涨80%。

最近，雏鹰农牧又发布了一则让股民瞠目結舌的公告。

2019年3月6日晚间，雏鹰农牧发公告称，近日收到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侯建芳、部分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证券事务代表及其他部分核心管理人员的通知，以上人员拟终止实施增持公司股票的计划。

业绩巨亏30亿背后

雏鹰农牧创立于1988年，经过30年的发展，已成为一家有着完整产业链的大型企业集团，业务涉及粮食贸易、饲料生产、良种繁育、生猪养殖、屠宰加工、冷链物流、终端销售、线上业务等。

2010年9月，雏鹰农牧在A股上市，被业界誉为“中国养猪第一股”。上市之初，公司保持了业绩的增长势头，数据显示，上市当年，公司实现净利润1.23亿元，2011年公司净利润上升至4.29亿元。

自2012年开始，雏鹰农牧的净利润开始走低，实现净利润3.03亿元，2013年净利润下滑至7562.11万元。到了2014年，业绩开始恶化，出现了1.89亿元的亏损。营业收入同比减少5.70%，净利润更是大跌350.54%，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净利润大跌1019.49%；经营活动现金流为-1.5亿元，同比减少164.26%。

当年业绩亏损与主要原因在于，公司投入重金建设猪舍。2014年，雏鹰农牧在吉林省洮南市新建400万头生猪一体化养殖项目。截至年底累计投入7亿元，建成猪舍296栋。

在雏鹰农牧大规模建设猪舍之时，公司负债不断提高。2013年初，公司负债合计22.69亿元，当时公司资产合计44.68亿元，负债率50.78%。2014年底负债达到43.61亿元，按照总资产72.41亿元计算，负债率已攀升至60.23%。

此后几年，公司负债不断增长。数据显示，公司2014年短期负债为15.86亿元，2015年负债猛增至20.32亿元，同比上升28.12%；2016年，公司短期负债增长至39.42亿元，同比大增93.99%；2017年公司短期负债增长至50.18亿元，同比增长27.3%。

截至2017年末，雏鹰农牧的负债合计达到164.15亿元，应付债券22.86亿元，应付利息2.33亿元。2017年报显示，当年末雏鹰农牧的资产负债率已升至71.81%，同期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仅为7625.40万元，同比大减95.77%。

2018年，公司业绩巨亏，并惊现“以肉偿债”和“因没钱买饲料猪被饿死”的笑料，让人啼笑皆非。

由于资金紧张，债台高筑，雏鹰农牧想到了“以肉偿债”的办法。2018年11月，雏鹰农牧发布公告，为了盘活库存、缓解公司目前现金流紧张的局面，公司计划对公司现有债务调整支付方式，本金主要以货币资金方式延期支付，利息部分主要以公司火腿、生态肉礼盒等产品支付。

2019年1月底，雏鹰农牧晚间披露业绩预告修正公告称，公司于此前预计2018年度净利润变动区间为-15亿元至-17亿元，修正后预计亏损29亿元-33亿元，上年同期为盈利4518.88万元。

对于业绩修正原因，公司表示，2018年6月开始，公司出现资金流动性紧张局面，由于资金紧张，饲料供应不及时，公司生猪养殖死亡率高于预期，致使生猪养殖成本及管理费用高于预期；第四季度生猪市场受非洲猪瘟影响，销售价格低于预期。

2月26日，雏鹰农牧发布业绩快报，公司2018年1-12月实现营业收入39.55亿元，同比下降30.6%，养殖业行业平均营业收入增长率为12.90%；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30.41亿元，同比下降6828.95%，养殖业行业平均净利润增长率为-8.39%。

对于业绩亏损，公司给出两个理由，一是2018年生猪市场低迷，且受“非洲猪瘟”疫区封锁、禁运等因素影响，生猪价格较上年同期大幅下跌，公司营业收入较上年同期大幅下降；二是由于2018年下半年公司现金流较为紧张，引发一系列问题，进而使公司生猪养殖成本及管理费用增加，且报告期内生猪价格较低，致使公司2018年生猪养殖业务出现亏损。

高管终止增持计划

为了彰显公司管理层对带领公司摆脱困境的决心和提振投资者信心，2018年4月21日，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侯建芳、部分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证券事务代表及其他部分核心管理人员计划自公告之日起6个月内，在符合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和深圳证券交易所的有关规定的前提下，根据市场情况适时增持公司股票，合计增持金额不低于5亿元，所需资金来源为自筹。

2018年6月，侯建芳通过深交所交易系统在二级市场累计增持公司股份1118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 0.36%，成交价格区间为3.36元/股至3.48元/股，增持金额约3863.83万元。其余的公司部分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证券事务代表及其他部分核心管理人员尚未实施增持计划。

就在此番增持计划抛出后不久，雏鹰农牧及实控人侯建芳的债务危机便开始集中爆发，公司债券难以兑付，评级接连下滑。

此前在2018年12月6日早间，雏鹰农牧还曾公告副总裁兼董事侯五群、董事候斌收到深交所中小板监管函，由于这两位未如期实施增持计划，违反了增持承诺，监管层要求公司高管充分重视上述问题，杜绝上述问题再次发生。

但最终结果是，仅侯建芳增持了不到4千万元，增持承诺只完成了7.7%，就宣告终止增持计划。

对于终止的理由，公司表示，由于受国内金融行业去杠杆、金融监管新政策等客观因素的影响，增持人员无法筹措充足的增持资金；公司控股股东侯建芳持有公司的股票被多轮轮候冻结，此外近期部分人员已经离职，综合上述因素增持计划的实施受到阻碍，经审慎研究，上述增持人员决定终止实施增持公司股份的计划。

为了融资，雏鹰农牧曾试图通过股权质押融资。

2018年6月11日，雏鹰农牧发布公告称，截止本公告日，公司实控人侯建芳直接持有公司股份12.6亿股，占公司总股本的40.20%，累计质押其持有的公司股份11.99亿股，占公司总股本的38.27%。据此计算，侯建芳持股质押比例达95.2%。

两天后，雏鹰农牧发布公告表示，公司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侯建芳及其一致行动人所持已质押的部分股票触及平仓线，可能存在平仓风险，股票自6月14日开市起停牌。

中国执行信息平台上的信息显示，2018年8月10日立案，公司所欠贷款本金1.5亿元和所欠罚息91.74万元等成为执行标的，雏鹰农牧成为失信被执行人；2019年1月，雏鹰农牧因未按时履行法律义务而被许昌市中级人民法院列为被执行人强制执行。

有媒体报道，仅在2018年8月至2019年1月期间，雏鹰农牧就有9条因借款合同纠纷而被他人或公司起诉的记录。其中三条记录，被法院冻结、查封、保全的资产金额就已过亿。

2019年2月18日晚，雏鹰农牧发布公告称，截至本公告日，公司控股股东、董事长侯建芳累计持有公司股份1260341191股，占公司总股本的40.20%，已全部被冻结。2018年7月27日，雏鹰农牧公告称，实控人侯建芳所持公司股份新增轮候冻结，其质押的4573万股构成违约，可能存在平仓风险导致被动减持。

公司的信用评级也被下调。2018年8月15日，雏鹰农牧收到联合信用评级有限公司的通知，公司主体长期信用等级和“14雏鹰债”的债项信用等级均由“AA-”下调为“A”，评级展望为“负面”。三周后的9月7日，联合信用评级再次将公司的主体长期信用等级和“14雏鹰债”“16雏鹰01”“16雏鹰02”的债券等级由“A”下调至“BBB”。

多元化经营之殇

雏鹰农牧的陷入如今的经营困境，与2018年生猪市场低迷和“非洲猪瘟”有关，生猪价格较上年同期大幅下跌，公司營业收入较上年同期大幅下降。同时由于2018年下半年公司现金流较为紧张，引发的一系列问题。

但除了外部因素，多元化经营不当是雏鹰农牧深陷困局的主要原因。

早在2014年，雏鹰农牧就投资电竞业务。公司与关联人及非关联人共同投资设立微客得（北京）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将开展集游戏、电子竞技产业与电子商务平台相结合的新型营销模式，涉足新业务领域。微客得科技拟定注册资本为2000万元，其中雏鹰农牧以自有资金出资1020万元，侯建芳的儿子侯阁亭出资220万，持股比例11%。

面临当前的内忧与外患，雏鹰农牧想突破困局，需要刮骨疗伤，难度很大。

2016年，雏鹰农牧又豪掷5亿元，与WE俱乐部高管控制的上海竞远投资共同成立电竞产业投资基金，其中雏鹰农牧认购额是对方的100倍之多。2017年9月28日，雏鹰农牧发布公告称，公司控股子公司微客得（北京）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拟将所持有的控股子公司噢麦嘎（上海）网络科技有限公司36%的股权以不超过2700万元转让予侯阁亭。

但电竞业务已陷入入不敷出的境况。其中噢麦嘎2016年营收1119.95万元，净利润为负2471.17万元；2017年上半年营收318.97万元，净利润为负1496.47万元，截至2017年6月30日，净资产为负3542.54万元。

雏鹰农牧曾尝试收购多家公司。2018年6月22日公告称，公司筹划拟以发行股份购买资产的方式收购河南民正农牧股份有限公司、信阳万富油脂有限责任公司、固始县豫申粮油工贸有限公司、山信植物油有限公司、河南广安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部分股权，公司股票自6月22日起停牌。

但雏鹰农牧的收购也为自己带来不少麻烦。2018年6月，有媒体质疑雏鹰农牧旗下基金深圳泽赋农业产业投资基金有限合伙企业对郑州牛师兄公司、浙江吴宁府公司进行投资的合理性，深交所为此专门向雏鹰农牧下发关注函，要求雏鹰农牧说明泽赋基金在投资前是否进行充分的尽职调查，郑州牛师兄及浙江吴宁府公司是否存在媒体所称的“官司缠身”“老赖”等情形。

2016年12月，雏鹰农牧投资1.35亿与沙县小吃合作，力图通过整合全国6万家沙县小吃经营店，提升沙县小吃经营店存活能力及盈利能力。但沙县小吃一直处于杂散的状态，品牌认知、店面装修、菜品管理还处于“野生”状态。另外，沙县小吃的模式和加盟差不多，在店面升级、原料采购上，集团只是“引导”，小吃店主虽然使用沙县小吃的品牌，但进货渠道存在较大自由度。

最近几年，雏鹰农牧投资范围更加广泛。2017年报显示，公司营业收入最大来源依旧是畜业，但营收占比已从2016年的56.41%降至47.10%，粮食贸易的营收占比从33.73%提升到40.49%，互联网、类金融及其他营收占比从6.98%提升至11.98%。

面临当前的内忧与外患，雏鹰农牧想突破困局，需要刮骨疗伤，难度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