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盒

◎史有山

卢明礼没当班长时，干活爱用大号铁铲上煤，一铲能装小半推车，得了个外号铲子。当上班长就甩手，不过那大号铁铲总是擦得锃亮。班长也叫司炉主要管看火，吩咐上煤，武咚就拿铁掀往炉里填煤，说该上水了，赵成宗打开水管往锅炉里加水。司炉责任最大，技术要求也高，打开炉门，要一眼能看出火候大小，火大了，蒸汽足压力大，火小压力低，压力忽大忽小，车间的行走设备动作不稳，易出次品，所以掌握好火候很重要也有难度。

正常运行了，卢明礼扎在锅炉房一角的休息室，倚在长条椅子拼成的铺上抽烟，听评戏，嘴里不时还哼两句，哼到得意处，脑袋晃起来，最后身子也晃。估计火烧得差不离了，起身按下暂停，垂下两只脚找那双破皮鞋蹬上，去炉前看火。嘴里老叼着一个铜烟斗，是机修的大高给做的，细细的杆，弯成7字型，头上焊一个铜烟锅，其实是一个烟嘴，把烟卷插在上面，叼嘴上，两只手往后一背，走路带风，那烟往后飘，从后看恰似小火轮开过。走到炉前，打开炉门，伏身往里望一眼，头也不回地吩咐赵成宗和武咚，那架势像潜水艇艇长看着潜望镜，操纵航向。赵成宗问过他，卢哥，怎么就知道火大火小呢。卢明礼紧嘬两口烟，用烟斗指指炉门，你看，那火苗子蓝汪汪的，不用说火足，红火苗子肯定是火力小。也试着看，不行，看着是蓝火苗，加煤吧，一下子压死了，看着是红火，一捅，哗啦，没烧透的煤核落下去。卢明礼一脸坏笑，都会看火，那还要司炉干啥。

“柳哥人才可惜了啊。”寝室二床说道，“柳哥这成绩，出国拿全奖，毕业美利坚啊！”当然，这都是大学寝室里没有任何恶意、近乎习惯的互捧。

沃尔夫冈·阿玛多伊斯·莫扎特（Wolfgang Amadeus Mozart，1765-1791），出生于罗马帝国时期的萨尔斯堡，是欧洲举世闻名的古典主义音乐作曲家。他出众得音乐天赋从少年时代就展现出来。“莫扎特一生作品极其丰富，他创作出的音乐作品涉及了多种体裁，其中的18首钢琴奏鸣曲节奏欢快、旋律优美、和声大方简洁、有着欢快明朗的情绪，使整首曲子都洋溢着青春的朝气，让人听后仿佛进到了一个无忧无虑的“桃花源”，而其中的K330就是非常著名的一首。

中午，吃饭铃声一响，锅炉可以闷火，下午用汽的设备少，也不急着烧，可以吃个踏实饭。卢明礼每天中午饭是儿子送来，小伙子十四五岁，骑辆山地车，车把上挂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不锈钢多层饭盒，上面是凉菜，几片酱肉或是香肠，切得整整齐齐码在里面，中间是菜，辣椒炒肉、菜花海米，有时是红烧肉，最底下是米饭。长年累月都拿米饭，卢明礼也吃不够。儿子来送饭，车一直骑到锅炉房门口，锅炉房是两扇大铁门，往左右可以滑开，很沉，所以平日不开，只留一个小门进出人。并不下车，演杂耍般把车子定住，随后前轮轻轻跃起，一下把门顶开，顺势落地，后轮紧跟着抬起，猫腰往前一滑连人带车就进到屋里。每次赵成宗都喊好，说，看看！还是大小伙子，就是与众不同，换个丫头片子，现在还没锁好车子呢。卢明礼就嘿嘿地乐，洗洗手，拿出一个塑料瓶，倒点散酒，也不用酒杯，直接倒在饭盒盖上，也就是一大口，毕竟是上班，老喝酒不是事，锅炉房有规矩，吃饭不许喝酒，但山高皇帝远，下午用气量小，赵成宗他们就能应付，喝口呗。完成送饭任务的儿子，临走屁股倚在车坐上，一只脚支地问他爸，我妈让问问，晚上吃啥。卢明礼擦着筷子说，吃凉面，卤子还是葱头尖椒加肉丁，再澥点麻酱。你妈爱吃啥卤，让她自己弄。儿子说声知道了，车头点几下，一跃出门，飞快地骑走了。卢明礼招呼，来，都尝尝。其他两人忙说，不了，我们有。美滋滋坐下，打开饭盒，上面是拍黄瓜，饭菜是尖椒洋葱烧肥肠，卢明礼不满意，拿起手机给老婆打，老婆说，嗨，别提了，酱肉昨晚忘放冰箱，招蚂蚁了，今早一看密密麻麻都是黄蚂蚁，看得心里起腻，我怕有病菌，给扔了。败家娘们！卢明礼气哼哼挂了电话，酒一口干了吃饭，好在肥腻腻的大肠，很对口味。吃完大肠米饭，卢明礼往后一退身，靠在墙上拿出铜烟嘴，燃起一棵烟，看着武咚收拾桌子。败家娘们！武咚吓一跳，卢明礼说，足足有半斤呢，说扔就扔，酱肉二十九一斤，那得十好几块钱呢。武咚附和道，就是就是，可惜。

卢明礼老婆不生育，儿子是从街上捡来的。那年冬天，卢明礼上夜班，忽听路边有孩子哭声，下车抱起孩子细看，没皮猫似的，满脸鼻涕，卢明礼一见心疼了，抱起不撒手。老婆不生养没奶水，卢明礼下乡去转，买农民家的奶牛刚挤的鲜奶，卢明礼认为啥进口奶粉也比不上刚出炉的奶，纯天然无添加，你看，小牛犊不就是吃这样的奶长大的嘛。倒也把个儿子喂得高高瘦瘦的。最初几年，人们议论声，着实让卢明礼心里不自在，也觉得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随着儿子年龄增长，心中的隔阂，消失得一干二净，看见儿子，满眼都是笑；就是亲儿子，我生的，没错！

在街上看到寻人启事，尤其找儿子的，卢明礼总是心发虚，唯恐儿子亲爹找上门来，倒是老婆心宽，说过八百年了，儿子早长破模样，就是摆在他亲爹面前，他也认不出，你不是自寻烦恼。卢明礼想想也是，不过总是不太放心，心里老圪蹴着。想象要是哪一天来个人把儿子领走，自己能不能受得了，闭了眼想，不行，得跟他拼！

值班时，往长条凳子上一坐看手机书：《书剑恩仇录》《明朝那些事》《盗墓笔记》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四点多钟，起身直直腰，换上拖鞋，啪嗒啪嗒去了浴室，冲澡回来抽棵烟，班长就该和武咚交待夜班注意事项了。公司夜班不用气，但火要闷上，武咚连轴转，上夜班看火。原本是三人论着上夜班，武咚说，也不回家，我一个人上吧。武咚很认真，过一两个钟头起来一次，添煤加水，从没误过事。

走一步呀颤一颤，颤啊颤，

有人动烟嘴，卢明礼一下子醒了，武咚说大哥，烟灰撒你一身，别烧着衣服，要睡，你躺平了吧靠墙窝得慌。卢明礼直直身子掸掸烟灰，又把烟嘴磕磕，吹一下，放衣兜里，说，谁值班留点神，别都睡死了。一下子出溜在铺上，两只破皮鞋一甩，鼾声随后跟进。赵成宗说，我，是我值班。

这几天，卢明礼有点反常，赵成宗早看出来了。每天总盼着下班，班中有时也偷偷打电话，说话声音极低，好像和儿子有关。准不是好事，要是好事，卢明礼嘴会咧成瓢似的，见谁都嘿嘿，心里盛不住事。眼下脾气见长，不是呲哒赵成宗，就是训斥武咚，弄得两人耗子见了猫似的，躲着他走，锅炉房屁大点地方，往哪躲呢，两人只好不言语，埋头干活，谁那么傻往枪口上撞。一天，卢明礼刚吃完中午饭，说了声有点事，急匆匆走了。第二天上班，趁武咚去填煤，卢明礼和赵成宗说，孩子他亲爹找上门来了。赵成宗忙问，怎么找来的？

原来，卢明礼儿子下学喘吁吁地回到家，和他妈说，学校门口有个老头，盯他好几天了，这天把他拉到背人处，让他脱了鞋，那人抬起他左脚，指着脚底板一颗红痣说，儿子，我可找到你了！儿子说，妈，他是不是人贩子呀，怪吓人的。老婆急忙给卢明礼打电话，卢明礼有些发急，心想，费尽千辛万苦把儿子拉扯这么大，怎么着，你来了，凭脚底一颗红痣，就想把儿子领走，没门！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老子把你撅吧撅吧塞锅炉里烧了。告诉老婆，那人再来，给我打电话，我会会他。

这天老婆打来电话，卢明礼顶着火辣的日头，赶到学校门口，却没人，卢明礼四处找了一遍，也没有。就和学校领导说了这事，校领导很重视，说，只要那人再来我们就报警。卢明礼说的时候，不住地叹气，赵成宗听得出来，底气有些不足，不由得暗笑。

两只兔儿怀里钻。

两口子总干仗，多少要伤感情，赵成宗常借口加班不回家，时间一长，老婆不干了，带着女儿找到公司，在办公楼大吵大闹，非要找领导问问，为什么总让自己老公加班，办公室的人出面，解释说公司没有规定非要某个人加班，一般都是各班组自行决定，可以去问问班组领导。找到锅炉房，卢明礼说，弟妹，我们只干半天活，下午基本是闷火，你说，能有啥活计需要加班呢？赵成宗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老婆突然就不言语了。过后，赵成宗有了好转，但还是找借口加班，时间一长，老婆也麻木了，爱咋咋地吧。

老婆赌气加之也上班，赵成宗享受不到专人送饭的待遇，只好自己从家带，两个塑料饭盒，一盒是饭，一盒是菜。菜水平也不高，大路菜，庄稼炒，油大，咸，还辣。常说，要解馋辣和咸，倒也符合，总之照卢明礼差老鼻子。不管是哪种菜，一袋盐水泡川椒不能少。那小辣椒子弹头似的，个头不大却贼辣！最下饭。早晨烤上的红薯，经过三四个小时的烘烤，瓤软皮囊，掰开，蹿出一股特有香气，竟能暂时压住锅炉房的煤气味。赵成宗吃饭时喝茶水，不敢喝酒，怕对身体有害，万一老婆哪天想开了，要生，自己的弹药却不过关，岂不误事。啃口馒头夹起小辣椒咬一口，辣劲一下蹿到脑门子，便不住地吸气，赶紧再咬口馒头，不一会儿头上汗珠子密密麻麻地涌出来，边吸溜吸溜地吸气边擦汗。最后把烤红薯一吃，中午饭就打发了。

文中建立的VAR模型的拟合优度比较低，虽然通过单位根检验模型是稳定的，但是其结论的有效性可能受到影响。所以以后的研究要构建更加有效的投资者情绪，股价与投资者情绪建立的VAR方程的拟合优度更高，那么通过这种方法研究经济变量之间的动态关系才具有更高的可信度。

采用SPSS 23.0 统计学软件进行数据分析，计数资料采用卡方检验，多个样本率的两两比较采用卡方分割法，检验水准α=0.05。

赵成宗每天下班都不急着换衣服，班长换完衣服说声，我先溜达，走了。就和武咚下棋。爱用当头炮，每次开棋都是这招，武咚也就按部就班走招。跳马，出车，两边交错着把架势摆好，才用心想招。这天刚刚完成这套程序，就听得铁门响，隔窗一望，来人竟是后勤部的董部长，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赵成宗急忙把棋盘哗啦一下翻个儿，站起身迎上去，恰好部长也到了屋门口，笑嘻嘻地说，二位师傅辛苦了！赵成宗忙说，不辛苦，不辛苦。武咚也说，应该的，应该的。应该什么呀？董部长凑趣地问。武咚窘住，竟不知说什么好，挠着脑袋嘿嘿乐。董部长也乐，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师傅一看就是个实诚人，冲赵成宗问，你们谁是班长？赵成宗说，部长，我们班长家中有事，到点先走了。噢，那就和你说说吧。部长说，临市一家公司的锅炉房发生了爆炸事件，事故原因是夜间值班人员睡觉，忘了给锅炉加水，想起来才去开水阀，结果蒸汽压力过大，造成了爆炸。赵成宗听完忙说，部长放心，我们是两个人值班，总有一个人醒着，不会出事的。部长说，一定要看好火，按时加水，千万不敢大意呀。又让赵成宗把这意思先给班长念叨念叨，说，一半天公司就会发下红头文件来，到时你们再好好学学。赵成宗说一定一定。临走，部长说，你外号叫红薯吧。赵成宗一愣，自己的绰号，只在锅炉房内部流行，部长怎么知道的呢？部长哈哈笑，不说什么，走了，留下赵成宗一人在那发愣。

靠媒体舆论先行，天天盯着这些不文明现象，固然能解决一些个案，但终究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霸座等违法问题犹如一面面镜子，照出了社会管理的种种缺陷和不足。改变管理执法的粗放和软弱，让相关部门积极履行责任，做好规则的捍卫者，才能对霸座等违法现象釜底抽薪。

吃饭时，武咚不喝酒茶水也不喝，喝酒就要有肴，两下费，茶叶也要花钱买，不值，只喝白开水。总是四个馒头，满满一铝饭盒烀白菜，开春季节白菜过火了，就是芹菜加几片胡萝卜，或是土豆配尖椒，很少看见武咚菜里有肉，除非过年回来从家带来块腊肉，才见点荤腥。中午到了吃饭点，武咚从炉里铲出一块烧得通红的红砖，把大号饭盒坐上面，饭盒里是青菜，菜上面搁一勺大油，撒点盐，倒点胡椒面，加好水扣上盖，往红砖上一放，时间不长，热气腾腾一盒青菜炖熟，虽是少油少味，武咚吃得很香，四个馒头都造了，剩下点菜汤，加上开水也喝下去。武咚家住在离城二百公里的山区，坐火车走两个小时，还要倒长途班车，再走俩小时，下车走十公里蜿蜒山路才到家。家有儿女，上有老父老母，负担重，和媳妇商量后，自己出来打工，待站住脚，把媳妇也叫出来，孩子留给父母，奋斗几年给孩子们攒俩钱，让孩子们上学，将来考大学走出山区，能奔个好前程。有了目标，武咚使劲克扣自己，一个月挣四千多块钱，武咚只留下五百，其余都寄回家。干活时，武咚挺自觉，不用卢明礼吩咐，知道自己干什么，往炉膛里填煤，散布均匀恰到好处，填煤的时间也掌握得恰到好处，推煤也不蛮干了，够用就得。中午吃完饭，班长往后一倒，睡了，武咚值班不值班都不睡，也不是不让他睡，而是自己没这个习惯，不困。吃完饭，坐在长条椅子上消化食，打俩嗝，喝一缸子白开水，也学赵成宗拿本杂志看，是那种通篇都是广告、偶尔有篇文章题目抓眼球、内容粗俗露骨、读了使人想入非非的杂志，看到兴头上，不免想起家中的热炕头，脑子里信马由缰，心中热血沸腾，捶捶脑袋想该去看看火，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下意识地弯一下腰。填完煤回来，坐下不再看了，掏出旱烟卷“锥子炮”。他卷烟独特，撕张纸，捏撮烟末，斜斜地撒纸上，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大拇指一起动，眨眼一支锥子炮出现在手中，用舌头一舔，把锥子尖用牙嗑掉，随后大口大口的浓烟从嘴中冒出来。抽着烟从更衣箱中拿出一捆塑料打包带，打包带是从废料堆捡来的。公司每天进许多料，拆下来很多纸箱、打包带，纸箱有专人收集，过一段时间来一辆双排座，拉走满满一车破纸箱，打包带没人要，都堆在垃圾池里，到时候有垃圾车来拉走。武咚就捡那种红色的、绿色的、白色的攒起来，差不多时，利用中午空闲编篮子，武咚人长得五大三粗，手指伸出来像十根小胡萝卜，却是喝了磨刀水——内锈（秀），编起篮筐也十分灵巧，嘴里叼根铁钎子，双手翻动，打包带前后忽闪，一明一暗，十字插花，上压下，竖对齐，不大工夫篮子底成型了。编到兴致处嘴里轻声哼着：

新能源作为一种新兴的资源，它的开发与利用既是一种机遇，又是一次挑战。由于新能源前期的土地征用问题得不到有效地解决，导致后续的工程建设很难开展，严重影响了新能源的使用效率。新能源的管理是企业和政府共同协作完成的，它既离不开企业的投资和开发，也离不开政府的支持和扶持，比如土地的征用就需要得到政府的支持，一旦缺少一方的支援，都无法实现新能源的有效应用。

武咚是个农民工，刚来时人腼腆也很朴实，让干什么干什么，班长说，去，推煤去。武咚埋头就推，不说停，总推。推的煤把过道都堵住了，班长说，嘿，你娘的，愣推一气，有劲没处使了，像个驴似的，不吆喝吁，不住蹄子，该歇歇就歇歇呀。武咚露出白牙笑笑，把手推车咣当一放，回小屋坐下抽烟。

武咚问，赵哥，你刚才说，咱们是两个人值班，那你今天又不走了？赵成宗说，不走了，万一夜间头头们再来查岗，留你一个人说不过去。武咚说，是不是又和嫂子怄气呢。赵成宗说不是。武咚说，也好，有个伴说说话，也省得我闷得慌。赵成宗说我给班长打个电话，说了情况，班长说我知道了，明天到班上，给你记个加班。挂了电话，武咚说，赵哥，怪了，咱这儿的外号是自个儿叫着玩的，部长怎么知道你的外号呢？赵成宗吭吭哧哧地说，谁知道是哪个这么嘴欠呢。武咚没头没脑地说，吃红薯多了，爱出虚恭。虚恭？啥叫虚恭？赵成宗问。我们老家管放屁叫虚恭，武咚说。

妹妹你长得甜，

赵成宗这人小心眼，爱占小便宜。还爱吃红薯，每天上班都从家带一块，进门先放在锅炉旁，到中午正好烤得软嫩嫩的。司职加水，也叫司水。活计简单也得走脑子，锅炉里有水才能出蒸汽，水少蒸汽量不够，加太多也不行，满满一罐子水，你就烧吧，半天不来开锅的，同样不能满足生产需要。班长说加水！赵成宗马上打开阀门，不看表，心里计算时间，估摸差不多，就关上阀门。班长说你看你干这时间长了，对阀门还没吃透，再加点。赵成宗吐吐舌头，嘟囔一句，差不离就中了呗。锅炉房要是分老中青年龄段的话，卢明礼是绝对的老字辈，赵成宗要算中吧。锅炉房就有个有趣的现象，一、一、三，什么意思呢，卢明礼一个儿子，赵成宗一个女儿，武咚三个孩子。赵成宗认为，班长是实在不行了，只能那样。武咚按政策已超标，自己倒是可以添人进口，可是，有许多可是：老婆身体不好，收入捉襟见肘，一个孩子全家调动，再添一个弄得过来吗。老婆生孩子难产，剖出来，赵成宗妈一看是个女孩，扭头走了，出了院到家也不管伺候。赵成宗上班，有时就老婆一个人在家，女儿换下的尿布就在水泵上洗，也不加热水，出了月子，落下一身毛病，阴天下雨浑身疼，冬天更甚，手指关节都肿大着，看西医，看中医，各种药吃了一火车，也不见好转，阴天下雨照旧疼。政策下来时，赵成宗试探地问老婆，再生一个，给闺女找个伴？老婆说，去去，找你妈去！赵成宗发急说，你这是什么话？老婆说，找你妈问问再生一个，她管伺候不。赵成宗舒口气，啥事不是都好商量嘛。催急了，老婆说，你再磨叨，明天我去结扎。我告诉你，这辈子我就要我大闺女一个，老天爷给我打保票，说准生一个小子，我也不生。门插得死死的，一点缝也不留，又像扔嘴一个铁球，噎得赵成宗张大嘴咽了好几次，才缓过这口气。老婆不给生，赵成宗偏又喜欢男孩，就老盯别人家的男孩看，尤其看到胖嘟嘟的小小子，常忍不住上前去摸，那放光的眼神，贪婪的动作，总让人家误会，一把搂过自己的宝贝，说你要干啥？赵成宗才觉察到自己失态，忙说，这孩子多好看，胖嘟嘟的，真招人喜欢，嘻嘻！人家方松口气，知道不是绑票，不是抢孩子的匪类。

继续实施中央财政小农水重点县、规模化节水灌溉、重点中型灌区节水改造等重点项目建设。按照正在编制的 《天津市灌溉发展总体规划（2011—2020 年）》，到 2020 年，天津市农业节水灌溉全部实现，节水灌溉面积将达到512万亩，灌溉水利用系数达到0.73以上。2014—2020年，规划投资33.4亿元，新增节水灌溉面积246万亩，改善节水灌溉面积88万亩。2021—2025年，需进一步加大喷微灌等高效节水灌溉技术推广力度，再规划建设喷微灌20万亩，估算投资4亿元，才能使灌溉水利用系数达到0.8以上的目标，达到目前发达国家水平。

颤的哥哥我这心里，呀，

卢明礼忽然坐了起来，揉着眼问几点了。赵成宗一下打住话题，看看表说，到点了。随后站起身说，我得出个虚恭。说着，下面响亮了一下。武咚忍不住笑了。卢明礼说，嘻嘻哈哈的，到点了还不开工。武咚忙把手中的活计收拾好，塞在柜子里，出去紧着填煤。

还会用几种颜色搭配，编出方格、福字、兰花、万字不到头，篮子有大有小，大的能装三颗大白菜，小的只能装一颗。一个插一个摞成挺高一摞，趁倒休时，去离公司不远的马家集市场卖，价钱按大小不等，小的便宜，十块钱一个，大的贵，三十元，每集能卖出俩便宜篮筐。把人家拉剩下的纸箱残块，归拢到一起，攒多了，出去叫个收破烂的来，先给门卫塞盒烟，招呼一声，出门时，门卫象征性地看一眼就放行。两项收入加起来，武咚挺高兴，说，够我一礼拜菜钱呢。班长知道他编篮子也不管，没耽误工作，用的还是休息时间，干嘛管人家呢，只是提醒他，到了干部们上班的点，就收。武咚为讨好俩哥，给一人编一个大号的篮子，班长儿子送饭来，看见篮子挺感兴趣，提起来左看右看说，装个小孩没问题。赵成宗的始终在更衣箱顶放着，拿回家媳妇也不会用这超大号篮子去买菜，自己更没用，先放着吧。

赵成宗听武咚唱歌，觉得挺有意思，说，你们山区的歌，还挺好听，尤其是这个呀，还拐几个弯。武咚两手不停，憨厚地笑笑说，我唱的是山区小调，民间流传的，不能上电视演。你们那风景一定很美吧。武咚说总在山里待着，觉不出哪儿美不美的，下地干活，哪有时间看景，顾张嘴还顾不过来呢。赵成宗说我就奇怪，城里养一个孩子，日子就过得紧凑，你一家伙生了仨，也活得挺好，你们咋养活的，和我说说。武咚嘻嘻笑说，赵哥，我们乡下孩子，没你们城里孩子娇贵，吃奶粉非得吃进口的，尿布擦屁股纸也去超市买，我们养头牛，养几只羊，孩子就喝那个奶，没啥讲究，皮实罢了。赵成宗说，去年五一，你老婆带孩子来看你，我瞅你那仨孩子都挺招人喜欢，尤其那俩小子长得虎头虎脑的，多招人，闺女也漂亮，啧啧，你的命真好。武咚说，赵哥夸我呢，你要是喜欢我闺女，赶明儿我把她送给你。赵成宗说，好你个武咚，傻尖傻尖的，你俩儿子，咋不说送我一个儿子呢？那不中，我们乡下人，没有你们城里人退休金劳保啥的，我老了还要靠俩儿子给我养老送终呢。说完，嘿嘿地笑。赵成宗说，看把你美的，你就气我吧。武咚说赵哥我怎敢气你呢，咱们唠闲磕说着玩呗，你不知我心里咋着急呢，一个闺女，彩礼换不回来嫁妆，还有俩儿子呢，一人得有一栋房子吧，眼下宅基地还没着落，就是有了，我哪有钱盖房子呀，唉，说真的，我倒是羡慕赵哥哩，一个闺女一出阁，你就万事大吉，有空玩玩山玩玩水啥的，多好。赵成宗说，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啥人啥命吧。武咚听他说话带情绪，没有接茬，低头编福字，绿地红字，挺好看。一会儿，武咚看看卢明礼睡得正香，凑过来小声说，赵哥，班长儿子究竟是咋回事啊。赵成宗也小声道，你知道他儿子是要来的吗？知道，我们老家叫螟蛉子。人家亲爹找上门来了。啊！武咚有点吃惊。赵成宗看一眼卢明礼说，据说当年孩子亲爹是怕超生受罚才扔掉的，但始终没走远，在附近转悠，直到亲眼看着儿子被卢明礼抱走，尾随在后面，知道了地址才走的。这些年，总在暗处偷看自己儿子呢。眼下政策有了变化，以为没事了，就找上门来。那可咋办啊。武咚担心地停住手。听说两家经官了，法院正在调解中。

小手就往外钻……

这天三人正干活，董部长来了，说班长到屋里来一下。武咚推来一车煤，倒在地上，问赵成宗，部长又来干啥？赵成宗没说话，一直盯着休息室。中午吃饭时，卢明礼忽然张罗喝酒，赵成宗打哈哈道，这不年不节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卢明礼说，我儿子的事解决了，总算去了我一块心病，高兴啊。

随后说，和那家协商好了，随儿子的意愿，跟哪家由儿子挑，儿子去老家看了看，有三个哥哥呢，还是愿意跟我们过，他爸也同意了，说以后我们两家当亲戚走动，共同拥有这个儿子。

武咚说，这可是好事，值得喝一顿。赵成宗说，干脆我也来个借花献佛。卢明礼和武咚都看着他。

赵成宗说，眼下允许要老二，我老婆她们办公室，四个人都够条件，有两家说要，一家正在考虑，我老婆坐不住了，也和我商量想要呢。武咚说，添人进口更是好事，也值得喝一顿。三人都把饭盒盖倒满，举起来喝了一口。

赵成宗问，上午部长来干啥。卢明礼说，咱们锅炉房要改造了。改造？咋改？武咚停止咀嚼，也看着班长。市里不让烧煤了，改烧天然气。赵成宗说，好好，不用上煤轻松了。班长说好个屁，全自动操作，到时可要减人的。武咚差点让一口馒头噎住，减人？啥时候减啊？没到时候呢，放心吃你的饭吧。武咚咽下一口馒头，说，我觉得这酒喝的有点不对劲，敢情是散伙酒啊。卢明礼说，眼下还没接到指示减人呢。武咚说，还不是早晚的事，减人我准是第一个。卢明礼说，也别想太多，不见得谁走呢，算了，吃饭吧。

赵成宗吃着红薯说，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反正公司得给安排地方。卢明礼说不一定，听说可能转岗，也可能要下岗。一口红薯噎得赵成宗直伸脖子，缓过一口气说，总不会咱哥仨一块回家吧。

稻壳是稻米谷粒的外壳，是白酒生产普遍使用的优良辅料。利用其稳定的纤维结构、不参与或干扰微生物发酵活动的物性[1]，在发酵过程中起到调整酒醅中的淀粉浓度、冲淡酸度、吸收酒精、保持浆水的疏松和填充作用，创造微氧环境，进而保障出酒率和酒质。在蒸馏过程中，稻壳使酒醅有适宜的疏松度，利于甑桶蒸馏效能的发挥，使发酵产生的乙醇和数百种微量香味成分得到理想的提取效果[2]。

谁知道呢，我心里也拿不准，卢明礼说。

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互联网技术的进一步发展，新型信息技术不断走入人们的日常生活并成为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有关数字劳动的探讨再次成为当代传播政治经济学界争论的热点问题。传播政治经济学者将这一问题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社会批判理论结合起来，使得当代的数字劳动问题探讨转向了数字劳动的政治经济学批判。

武咚不插话，拿着馒头发愣，原想过了年把媳妇接过来，你瞧，来这么一出，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正自瞎想，班长说，武咚，你下午去后勤部一趟，董部长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