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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活着》中的生命意识

2019-07-15余逸兴

北方文学 2019年20期
关键词:生命意识余华

余逸兴

摘要:先锋作家余华的《活着》描写了福贵的一生,亲人一个个离去,但是福贵并没有绝望,而是努力地活在被死亡包围的阴影中,这正是余华想表现的“向死而生”。作品在诠释命运荒诞的同时,也表现出了一种生命意识:人在死亡轮回中爱和人性强大的力量,在面对苦难和死亡中的坚忍不拔。作品描写了人性的善,这是余华对生命存在意义的重新思考,他对生命的重新认识,福贵一直在找活着的希望,这也是作品的主旨,为普通善良的生命寻找活着的动力。

关键词:余华;《活着》;重复死亡;生命意识

死亡是自命的必然结果,无人能躲避死亡。死亡虽然残酷,但是一个拥有丰富情感的人对于自身或者周边亲人的死产生的痛苦伤心与恐惧等复杂的心理情感,也会对死亡进行理性的思考和感悟,从而战胜它。富贵的一生被死亡所缠绕,他在失望与希望之间游走,在亲人的慰藉和离去中寻找活着的勇气与信仰,表现出对生命的顽强与信仰。

一、作品中的死亡现象和生命姿态

福贵在面对亲人一个个的死去,并没有绝望也没有放弃生活,这也是这部作品与以往作品的大不相同之处,《活着》中对于人的精神状态的肯定,福贵以“向死而生”的生命姿态表现出生命的价值与坚韧。家产散尽与父亲的死亡使福贵终于醒了过来,他开始负起了自己的责任。可平淡的生活刚开始,便不幸被抓壮丁,三年的从军生涯度日如年,每日都在恐惧死亡与思念亲人中度过。战后福贵活着回家,让他更加珍惜生活与生命。母亲在他当兵的两个月时候去世的,死的时候还对家珍说福贵进城不是赌博的,听到这样的话福贵更加无地自容,他悔恨之前的胡作非为,面对父母的去世以及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福贵更加有责任感,加倍对家珍和孩子们好。

命运没有就此放过福贵,接下来他所面对的一系列的死亡,直击心窝,这些不幸在福贵的内心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虽然难过却没有失去理智,而是坚强地承受。他得知有庆是死于输血,恨不得以头抢地,血溅三尺,但当他发现春生是县长时,怒气消了很多。他告诉春生,那个孩子是他唯一的儿子。但是他知道县长是春生,他也不想再去杀人也不想去计较。霎那间对于仇恨的放下,一方面是出于对春生的友情,另一方面是他豁然的性格,对于生命顺其自然的认识,他认为活着并不容易,把春生杀死,有庆也不会活过来,福贵总是说春生欠了他一条命,其实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他是想对有庆有所交代。女儿在怀苦根的时候,因难产而死在医院里,福贵便用自己前世好像与医院有仇这样的解释来表达凤霞的死亡原因,他安慰二喜要坚强地活下去,因为还有儿子和亲人,福贵的话显示出福贵在面对困难时的坚韧与顽强。可不久妻子家珍也离开了他,太多太多的亲人都离他而去,这种无奈与悲伤是没有人可以理解的,但是福贵依然很淡定的面对家珍的离去,他哭泣是因为他的不舍。面对这些苦难,福贵表现出极大的坚忍不拔,他依然平静的生活,二喜在工地上被砸死,这是自然死亡,他无可奈何。可是苦根的性命却是自己造成的,他恨自己糊涂,连自己最后的亲人也离开他了,这个时候他反而心里踏实了,家里所有的人都是他亲自埋葬的,这样他就不用担心了。福贵总是用包容的心态对待这个世界,对待自己的生活。

二、自我拯救的生命意识

作品中震撼的死亡描写,不仅仅是想表现生命的荒诞不羁,同时这部作品中也折射出了很多生命的哲学意义,人面对苦难时候所表现的坚忍不拔。福贵一直没有放弃生命,是因为他有着自我拯救的生命意识,将自己从悲痛中拯救出来,在福贵被抓去做壮丁的日子,他和他的战友随时都面临着死亡,他明白自己随时可能会丢失性命,因此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并每天想办法填饱自己的肚子,其实他自我拯救的方式并不复杂,他只是想简单的活下去,他没有远大的抱负,也没想过要立多大的功劳,在解放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回家。

生老病死是一个人本身必然发生的事,但是当这种必然的事降临在自己最亲最爱的亲人身上,面对这些因为死亡而带来的伤痛和苦难,福贵全部承受了下来。当满头白发的他只有老牛相伴,他依然很淡定悠然的向别人去倾诉他的一生。好像家珍,有庆,凤霞,二喜,苦根好像都在他的身边。在对着老牛倾诉完后,他便会觉得很满足。其实,福贵精神上的自我安慰是自我拯救的最突然的表现。

福贵的生命姿态有着一种普遍的意义,他使人联想起加缪的《西西弗神话》。《活着》中的福贵形象固然没有加缪解释中的西西弗式的顽强抗争的主观意志,但是他在荒谬苦难的命運面前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勇敢地面对,努力地活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对荒谬的蔑视,对命运的抗争,是自我拯救,福贵和西西弗强大的生命力有某种相通之处。

三、余华对生命认知的重新思考

荒诞派,魔幻现实主义强烈冲击了中国文坛,八十年代的文坛对西方作品进行大量的模仿,余华受到了卡夫卡,马尔克斯等作家的影响,成为先锋文学的代表,掀起了一场现代派文学的热潮,但一味模仿而没有生活的血肉和民族的基因的文学发展是不可能长久的。20世纪90年代以后,中国社会发生了巨大转变,革命、阶级等伴随着政治的转型而淡出人们的生活,人们开始关注当下现实生活,关注普通人的生存境地成为新时代的精神文化潮流。他对此作出思考:“一成不变的作家智慧迅速地奔向坟墓,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捉摸不定与喜新厌旧的时代,事实上让我们看到一个严格遵循自己理论写作的作家是多么可怕,而作家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在于朝三暮四。”[1]

如果说时代社会氛围和文学潮流的变化是带来余华创作转型的外因,那么,余华个人的生活和思想转变则是其创作转型的内因。90年代的他开始对人的生存进行更深一层思考,认为“在人的精神世界里,一切常识提供的价值都开始摇摇欲坠,一切旧有的事物都将获得新的意义。在那里,时间固有的意义被取消……时间的顺序在一片宁静里随意变化。生与死的界限也开始模糊不清,对于现实中死去的人,只要记住他们,他们便依然活着。”[2]他开始对生命中的偶然性和神秘性、冥冥之中的命运安排进行思索,把自己的生死观灌注到人物的命运中,尊重人的存在,回归人的心灵感受。他力求一种精神真实观,意识到文学创作活动本是人类精神活动的形式之一,理所当然也应该为人类的精神负责,不能一味注重人的外在生活形式而忽略人的心灵。

《活着》表明,生命是人存在的基础和核心,福贵所展现的精神就是对活着本身的坚守和执着,人生因苦难、死亡而饱受苦痛,生命因真情、包容、爱而彰显光辉,人要好好地活着,活着就是为了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其它以外的东西活着。这些生命意识既真实地反映了以福贵为代表的广大中国民众在荒诞曲折的社会历史命运面前的坚韧和无奈,也表达了作家自己对人生、生命、命运、人性等的思考和彻悟。

四、结论

读过《活着》的人都会不由自主思考:人为什么活着?怎样活着?这就是余华想要通过福贵告诉大家的生命哲理:生命本身没有什么目的,而人们为了生活而设置的目的,人活着就是为了生命的本身活着。余华在《活着》的序文中提到,他相信《活着》是讲述了一个眼泪的宽广和丰富的故事,余华所指的眼泪是一种力量,一种“活着”的力量,可以承受所有命运的苦难和超越死亡的生存意识。余华相信福贵更多地是感受到了幸福。人生不只是有苦难、悲剧的故事,也是有希望和幸福的故事。生命的存在固然有许多苦难和不平,而承受不幸的能力可以消解现实的残酷,从而做出生命最根本的追求——活着。

参考文献:

[1]余华.我能否相信自己[M].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1998:144,160.

[2]余华.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M].北京:作家出版社,208: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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