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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语境下的伦理困境
——评电影《何以为家》

2019-07-14天津师范大学津沽学院300000

大众文艺 2019年17期
关键词:难民孩子

(天津师范大学津沽学院 300000)

2019年6月23日,联合国难民署发布的《全球趋势报告》数据显示:“目前有近7,080万人被迫流离失所。这一数字是20年前的两倍,比一年前增加了230万,相当于泰国和土耳其两国人口数量的总和。”1其中,“2018年,每两名难民中就有一名是儿童,他们中的许多人(11.1万人)无人陪伴、孤身一人。”2从公布的数据来看,全球难民问题日趋严峻。黎巴嫩导演娜丁•拉巴基以电影《何以为家》再现了生活在黎巴嫩的难民的生活现状。

《何以为家》在2018年5月戛纳电影节上上映,最终捧得评审团大奖,并于2019年4月29日登录中国院线并引起广泛讨论。这部电影没有明星、特效、一波三折的剧情,仅凭贫民窟、非职业演员、纪录片式的影像风格就获得了观众的广泛关注,甚至被称为“眼泪收割机”。《何以为家》作为比较小众的文艺片,在《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的狂轰滥炸下,在中国依然有3.79亿人民币的票房,这与影片涉及的社会议题有一定关系。影片中的男主人公赞恩把父母告上法庭:“我想起诉我的父母,因为他们生了我。”并在电视节目中控诉自己的父母生而不养,“我希望大人听我说,我希望无力抚养孩子的人不要再生了。我只记得暴力、侮辱或殴打,链子、管子、皮带,我听过最温柔的一句话是:滚,婊子的儿子;滚,你这垃圾。生活是一堆狗屎,不比我的鞋子更值钱。我住在这里的地狱,我像一堆腐烂的肉,生活是个婊子。我以为我们能做好人,被所有人爱,但上帝不希望我们这样,他宁愿我们做洗碗工。”这个12岁孩子振聋发聩的声音残酷直白的暴露了现代语境下的伦理困境。在传统语境下,养育之恩大于天,子女往往是父母的附庸;在现代语境下,个人价值得到凸显与张扬,原本习以为常的事情被重新评估与定义。但是,在新的价值观念尚未完全被建构并认可时,一些困境或悖论就会适时产生。

一、 生育之困

在电影《何以为家》中,赞恩的父母面对儿子的控诉,在法庭上留下了眼泪,这眼泪有困惑、不解,更多的是对现实生活的无奈。赞恩的父亲流着眼泪表达自己也是这么长大的,身边的人告诉他,孩子越多越好,孩子会是他的脊梁。赞恩的母亲更是在法庭上哽咽辩解:“我这一生都是奴隶,你还敢批评我。你有什么权利批评我,你有我这种处境吗?我经历的你经历过吗?你永远不会,因为你活不下去,你连做噩梦也活不下去。换成你是我,早就上吊自杀了。想象一下给孩子喂糖水,因为没有别的可以喂,为了让孩子活,我愿意犯下千罪,他们是我的孩子,没人有权批评我,我是我自己的法官。”泰格斯是一个埃塞俄比亚难民,她没有合法身份,时刻带着一个尚在哺乳期的儿子尤纳斯艰难度日。当泰格斯被警察带走后,12岁的赞恩用抢来的滑板和锅盆制成小车拉着嗷嗷待哺的尤纳斯,为了买奶粉和食物,不得不重操旧业,用曲马多制成“毒品”进行贩卖,并在拼尽全力也无法养活尤纳斯后,把他交给人贩子。试想,泰格斯没有收留赞恩,当她的假身份过期后,被警察带走,尤纳斯将是何种结局呢?

影片表面上看似在谴责这种生而不养的父母们,他们对孩子没有尽到照顾之责,只是简单粗暴的生育,特别是影片主人公赞恩的父母,但是,仅仅如此吗?虽然,从结果上看,赞恩的父母抑或泰格斯,客观上都存在生而不养,养而不育的事实。萨哈,一个十一岁的新娘,因怀孕流产而死;尤纳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因唯一的亲人——泰格斯被抓而落于人贩子之手。即便如此,我们就该谴责他们的父母吗?事实似乎并不一清二白,对错似乎也不一清二楚,这是一个两难处境,一个悖论。穷,就没有生育权了吗?穷,就不该有孩子吗?赞恩在法庭上说:“我希望,无力抚养孩子的人,别再生了。”这本身就是一个伦理困境,生育权是基本人权之一,人不会因贫穷而丧失生儿育女的权利。但是,如影片中赞恩所言,没有能力抚养孩子的父母确实不利于孩子成长,甚至会给孩子带来毁灭性的灾难。既然这种困境不是个人能够解决的,那就也不单单是个体的责任,而是社会的共同责任,需要社会层面去解决这种个人难以解决之困。

二、 难民之困

2015年9月2日,一具俯卧在海滩的叙利亚难民儿童尸体的图片在网络广为转发,并引起了全世界的广泛关注,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一些欧洲国家对难民的态度。这张图片触痛了娜丁•拉巴基的心,如果那个孩子说话,他想对这个世界说什么?这种思考成为她拍《何以为家》的原因之一。

《何以为家》是中文译名,电影原名为《迦百农》,是圣经中耶稣开始传道的地方。在英语和法语中,有“乱和无规则”的含义,而这,正是该片所展现的。如今的黎巴嫩,从曾经的中东富国到现在的贫民窟遍地,正是“乱和无规则”的真实写照。影片以12岁男孩赞恩为切入点,呈现出黎巴嫩难民混乱、贫穷、苦难、无序的生活现状。赞恩一家生活在破旧的出租屋内,没有床,所有孩子都挤在地上睡觉。父母没有固定工作,孩子们到街上卖果汁,为小卖部打工,甚至制作销售“毒品”贴补家用。11岁的妹妹萨哈在月经初潮后被迫嫁人,最终流产致死,因为没有身份医院不给救治。泰格斯是埃塞尔比亚难民,因为没有身份,偷偷地养育着自己的孩子。从儿童到成年人,电影中的难民都生活在贫穷、不安与恐惧中。

这部电影是现实生活的再现,影片采用非职业演员,表演风格真实而朴素。电影里的赞恩就是现实生活里的赞恩,真实身份就是叙利亚难民。赞恩从外在相貌看,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有点瘦弱;从眼神来看,他身上有一种忧郁又倔强的气质。准确的来说,他只是在镜头前展现自己所见、所闻、所经历的真实的生活。正是这份真实,使影片具有了打动人心的巨大力量。

导演没有过分奢望通过一部电影改变社会,只是想借助影像的力量引起更多人的关注。难民问题目前是一个世界性难题,不收容难民,有亏于道德;收容难民,又有损本国公民的既有利益。在旁观者来说,难民问题只是道义问题;而在当事者来说,难民问题更是负担问题,这是利益与道德之间的一种博弈。所幸,越来越多的发达国家对难民越来越重视,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意识到难民问题,并通过自己的方式让更多人知道难民问题,比如《何以为家》的导演娜丁•拉巴基。

三、结语

《何以为家》以纪录片式的影像风格再现了底层难民的生活状态,故事简单朴素,人物性格突出,情感上亦打动人心,在艺术及思想上皆有可圈可点之处。表层叙事是12岁男孩赞恩起诉父母生了自己,并恳请没有抚养能力的父母不要生孩子了,影片单凭表层叙事已经引起热议。但是,笔者认为,表层叙事只是提供一个议题而已,深层叙事之一是对生育两难的一种探究,或者说导演也并没有标准答案,影片中泰格斯这一人物的设置即是证明,毫无疑问,没有身份的泰格斯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但是泰格斯对儿子的爱却令人动容。深层叙事之二是对难民问题的一种思考和关注,影片最后赞恩终于获得了身份,现实生活中的赞恩亦可以合法移民挪威,但是,其他孩子是否有赞恩般的幸运呢?难民问题是国际社会的一大顽疾,依然有许许多多的难民儿童四处流亡颠沛流离,无家可归。娜丁•拉巴基以艺术方式,为难民问题提供了不同的声音和视角,这是一个艺术工作者的社会良知。

注释:

1.联合国难民署 - UNHCR 中国 https://www.unhcr.org/cn/.

2.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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