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退休行为及其影响因素

刘秉钤

摘 要：基于2013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对提前退休行为及其影响因素利用Logistic模型进行分析。研究结论表明，子女数量越多，经济压力越大，越不倾向于提前退休;身体健康状况较好，会对提前退休有正向刺激;学历越高，越倾向于提前退休;工作年限长带来的社会地位等因素会制约提前退休行为，个人收入增加会刺激提前退休行为。

关键词：提前退休;Logistic回归;影响因素

中图分类号：F249.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19）15-0130-05

引言

我国目前退休年龄的一般性规定是男性60岁，女性干部55岁，女性工人50岁。由于中国人口结构变化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政府层面的决策层和学术领域的学界早已开始反思现行的退休年龄政策。延迟退休政策从20世纪90年代讨论至今，并不断向纵深发展，官方也在不断文件推进，直到2013年11月12日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并指出，研究制定渐进式延迟退休年龄政策。明确了顶层设计中，延迟退休政策渐进渐行。延迟退休政提上国家的政策议程，在学界和社会引起热烈讨论，在提前退休情况盛行的情况下，关于延迟退休的争论，学界有诸多意见。有的学者认为参照欧美等国家提高退休年龄，可以有效缓解养老压力，缓解社保基金支付压力。有的学者则认为，延迟退休会挤压劳动力市场，造成就业困难和影响群众工作意愿等不良影响。然而，目前关于退休的研究往往集中于政策合理性的层面，那些因素影响到职工的退休行为和选择提前退休的行为，国内研究较少。退休年龄递延改革关系到我国社会保障政策改革、劳动力政策改革等多方面改革，需考虑养老金储备、劳动力补充和企业运行成本等方面。此外，个人的退休意愿也是重要影响因素，否则极易造成员工抵触情绪，产生消极怠工、“退而不休”等现象发生，对于企业和社会发展都是不利的[1]。在新时代背景下，延迟退休年龄的研究重点早已不再是讨论是非对错的价值判断问题，而是如何做到日后政策制定以及政策评估的有效性问题。

退休年龄及提前退休收到众多因素的影响，如是否参加养老保险、是否参加医疗保险、身体健康状况、自身身体健康状况等。此外，不同地区之间经济社会的差异也可能造成影响因素的差异。为此，笔者在借鉴国内外关于退休影响因素研究的基础上，试图以2013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做定量分析，找寻哪些因素会影响到职工选择提前退休行为，以供未来研究和决策参考。

本文的结构安排如下：首先，引言部分，阐述我国延迟退休的政策背景和社会环境;其次，文献回顾，梳理个人意愿退休年龄的主要研究路径，并梳理国内外有关退休意愿影响因素的各类文献。再次，对文章中2013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CGSS2013）使用数据开展描述性统计分析，确保数据的可行性和有效性。然后，使用Logistic模型开展实证性研究，得出影响个人延迟退休意愿的因素并进行分析。最后，是文章的总结及启示部分。

一、文献回顾

国外方面：研究个人意愿退休年龄的文献大多沿用Bernheim 的理论模型[2]，把个人预期退休年龄视为个人基于所掌握的各类信息所形成的最优退休年龄的期望值。具体来说，一个人的意愿退休年龄可以表达为：Ate=E（〈A|Ωt〉）Ωt 代表在t时刻自己决定是否退休的意愿，A 是退休年龄的最优选。如果个人在t时刻具有明确的退休意愿，那么实际退休年龄与意愿退休年龄将相符。

从梳理的文献来看，国外研究大量集中在养老金收入、养老金改革对个人意愿退休年龄或实际退休年龄的影响方面。Chan使用自然实验，研究养老金变动方面对与退休意愿的影响，发现影响个人意愿退休年龄的主要因素是未来养老金的折现收益[3]。Bottazzi等研究发现，养老金改革的确会对人们的退休意愿产生影响[4]，但是，意愿退休年龄和实际退休年龄之间存在的差异取决于人们是否能准确预测养老金变动状况。Coile 和Levine 实证验证了澳大利亚退休金收益对老年人退休行为的影响[5]。

国内方面王军、王广州（2016）研究结论表明，我国劳动力倾向于提前退休，劳动力对于延迟退休的积极性不高，养老保险会抑制延迟退休意愿[6]。陈鹏军、张寒（2015）基于28个省级行政区的调查研究得出结论，女性、有配偶员工、企事业单位人员、体力劳动者及非领导岗位员工极为抵触延迟退休政策，而高收入、身体健康较好、工作环境较好、家庭需要抚養人口数少等人群则能接受演出退休政策[7]。李琴、彭浩然（2015）利用2011年全国28个省的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数据研究得出，高受教育水平、女性、高级技术职称、良好健康情况等特征人气倾向于延迟退休[8]。阳义南（2014）基于广东省21个地市的调查数据研究得出，工资、工龄对职工退休年龄为正面影响，会延迟退休年龄，高职位员工退休更晚，地址为员工退休更早[9]。

现有研究对延迟退休问题的必然性、可行性、政策改革路径及政策实施后果等都有讨论，其中有理性探讨也有实证检验，这些对于我国延迟退休改革的推进提供了理论参考和实证研究数据。因此，笔者在基于这些基础上，利用2013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CGSS，2013），将退休行为分为“提前退休”和“正常退休”两类，对体现退休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

二、数据来源

1.数据库解释及退休指标定义。本文所利用的数据来自于2013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CGSS，2013）。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CGSS）始于2003年，是我国最早的全国性、综合性、连续性学术调查项目该调查，由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调查与数据中心组织，在大陆地区对不同人群开展大规模随机抽样调查。退休指标定义方面，问卷中问及“您上一周没有工作的原因是什么”？其中答案有在校学习、丧失劳动能力、毕业后未工作、因单位原因失去原工作、因个人原因失去原工作、承包土地被征、离退休、料理家务、其他。本文将选择“离退休”选项的人群定义为退休人群，之后再进行筛选，将60岁以下退休男性和55岁以下女性定义为“提前退休”人群，从样本中10 000多个样本筛选后，最终得到1 390个有效样本。

2.样本个人和家庭基本特征。通过筛选得出的样本个人和家庭基本特征（如表1所示）。

3.变量描述。根据以往的研究，本文选择是否参加医疗保险、是否参加养老保险、工作年限、户口性质等变量加入分析，表2为这些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三、实证结果

1.模型设定。本文的研究对象是“提前退休”行为，定义如前文所述，答案只有“提前退休”和“正常退休”两种情况，即回答为而分变量，对于因变量是二元的离散变量，由于不满足一般线性回归约束条件，无法直接使用多元线性回归。Logistic模型是将逻辑分布作为随机误差项的概率分布的一种二元离散选择模型，适用于按照效用最大化原则所进行的选择行为的分析[10]。因此，使用Logistic模型来分析“提前退休”行为很合理，Logistic模型具体形式如式（1），进一步转换为式（2）。其中，Pi为提前退休的概率，Xi为解释变量，β表示影响因素的系数大小，α为截距，εi表示误差。

2.多重共线性检验。根据理论分析，选择9个变量来反映可能影响“提前退休”医院的因素，这虽然可以使分析更加全面，但容易产生多重共线性问题，使分析结果出现误差甚至失真，因此有必要首先进行变量的多重共线性检验。本研究用方差膨胀因子（VIF）来衡量自变量的共线性。一般来说，当VIF>10时，认为变量间存在较严重的多重共线性;结果中VIF最大值为1.309，最小值为1.022，变量之间不存在共线性，不需要对自变量进行提出或整合，可保留9个自变量进行分析。

3.模型的检验。为了检验模型是否能够用来分析问题，需要对模型的拟合优度进行检验。检验方法选取Hosmerand Lemeshow检验和Omnibus检验。由此可知，模型的卡方值为7.807，显著性水平为0.453，不能拒绝原假设，可以认为模型拟合程度较好。而数据显示，模型以0.01的显著性水平通过检验，说明模型中至少有一个自变量与因变量显著相关。结合H-L检验和Omnibus检验可知，选择的模型以及回归结果可以较好地反映“提前退休”的意愿。

4.模型回归结果。御用SPSS21.0软件进行Logistic回归，选择Enter为回归法法，回归结果（如下页表3所示）。

由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对于选择提前退休的人而言，影响显著的因素有学历（0.321）、身体健康状况（0.325）、子女数量（-1.113）、工作年限（-0.035）和个人收入（-0.000001）。其中，影响最大的是子女数量（-1.113），其次分别是身体健康状况（0.325）、学历（0.321）、工作年限（-0.035），以及个人收入。

具体分析如下：

第一，子女数量成为最为显著的影响因素，其对于提前退休的影响为负，表面抑制提前退休行为。这或许与我们知道的多子多福，养儿防老思想不太一致。根据子女数量与家庭全年收入、个人收入与家庭情况的关系，可看出随着子女的不断增多，家庭的收入和个人收入在不断减少，家庭经济状况在不断恶化。一般而言，子女数量的增多意味着更高的抚养压力，抚养子女不同于规模经济，并不一定减少抚养成本，反而可能将抚养成本成倍增加。此外，现代社会当中抚养子女不同于传统农业社会，只需提供子女的基本生活需求物资，父母还需承担满足子女如教育、医疗、身心健康发展等多方面需求的责任，这也加大了抚养压力。双方面的共同因素或许就使有多子女的群体以延长工作时间的方式来赚取子女抚养费用。

第二，身体是所有物质追求和精神追求的资本，也是影响在职人群延迟退休意愿的重要原因。身体健康状况对于提前退休行为呈正向刺激，有学者研究证明，身体状况较差的人或许会因病提前退休[7]。但本研究结果表明，身体健康状况好才会导致提前退休，这或许与现在的老年人追求精神享受有关。随着物资生活水平的提高，老年人退休生活日益丰富多彩，部分临近退休的工作人员便逐渐形成提前退休、享受生活的观念，并且这个有明显扩大的趋势。

第三，学历越高，越倾向于追求提前退休。从研究可以看出，随着学历水平的提高，收入也在不断增加。在物质生活方面较为富足，不再需要拼命工作，更希望有时间享受退休后的生活，能够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这表明，工作作为人们谋生的重要手段，随着年齡的增长和经济收入的提高，在退休前一段时期内已逐渐让位于对舒适、享受等精神方面的生活追求[11]。

第四，工作年限上面，与提前退休成负相关，笔者将其理解为工作年限与社会地位之间的关系。两方面原因或许可以解释此处，一是老员工社会地位高。在我国社会当中，无论是公务员、事业单位等政府部门，亦或是私营企业公司等，工作年限较长的人去往往意味着高社会地位，老员工的社会地位都是处于较高的位置，这部分人群大多占有较多社会资源、拥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其在岗对于自身或其利益相关群体有益。延迟退休可给他们带来较多收入的同时，也是继续实现人生自我价值的有效路径[11]，故此不愿退休。二是低收入导致的工作年限延长。低收入群体大多选择长时间劳动以换取经济收入，而长时间工作也就是工作年限延长，也制约提前退休行为。

第五，个人收入影响较少，但仍是重要的影响因素。职工工作的主要目的之一是获得对应的薪资，工作收入增加意味着职工个人、家庭的经济压力得到有效缓解，当职工资产足够时，往往就代表着没有必要因为经济压力进行劳动，可能更注重于精神和自我的追求，职工可以选择自愿性失业，从而选择提前退休。

四、结论及启示

通过分析得出以下结论：一是子女数量越多经济压力越大，越不倾向于提前退休;二是身体健康状况较好会对提前退休有正向刺激，此处与以往研究有冲突之处，笔者认为可能与老年人追求自身自我实现有关，有待未来继续研究解释;三是学历越高越倾向于提前退休;四是工作年限长带来的社会地位等因素会制约提前退休行为;五是个人收入增加会刺激提前退休行为。

启示：第一，随着中国人口出生率的降低，劳动力人口补充将不足，劳动力市场灵活性将降低，个人延迟退休意愿或许会更微弱，提前退休的可能性会越来越低。第二，学历、工作年限等对延迟退休是正面影响的因素，随着我国经济社会和教育事业的发展，人口提前退休的意愿将会更低。第三，研究中戶口方面对于延迟退休意愿的影响不显著，笔者认为，劳动力的自由流动是退休意愿在户籍方面不显著的原因。第四，男女性延迟退休意愿上的差异，未来或许可以参照欧美等国家，逐步实现退休年龄一致。本文由于数据不可得可能导致分析中存在一定的误差，上述不足有待在今后的研究中进一步完善。

参考文献：

[1]  李琴，彭浩然.谁更愿意延迟退休？——中国城镇中老年人延迟退休意愿的影响因素分析[J].公共管理学报，2015，（12）：119.

[2]  Bernheim B.D.How Do the Elderly Form Expectations？An Analysis of Responses to New Information[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0：259-286.

[3]  Chan，Stevens A.H.Do Changes in Pension Incentives Affect Retirement？A Longitudinal Study of Subjective Retirement Expectations[J].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2004，（7）：1307-1333.

[4]  Bottazzi R.，Jappelli T.，Padula M.Retirement Expectations，Pension Reforms，and Their Impact on Private Wealth Accumulation[J].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2006，（12）：2187-2212.

[5]  Coile C.C.，Levine P.B.Labor Market Shocks and Retirement：Do Government Programs Matter？[J].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2007，（10）：1902-1919.

[6]  王军，王广州.中国城镇劳动力延迟退休意愿及其影响因素研究[J].中国人口科学，2016，（3）：81-92.

[7]  陈鹏军，张寒.我国延迟退休的职工意愿及影响因素分析——基于全国28个省级行政区的调查研究[J].经济体制改革，2015，（6）：34-40.

[8]  李琴，彭浩然.谁更愿意延迟退休？——中国城镇中老年人延迟退休意愿的影响因素分析[J].公共管理学报，2015，（12）：119-128.

[9]  阳义南.我国职工退休年龄影响因素的实证研究[J].保险研究，2011，（11）：61-71.

[10]  曹建华，王红英，黄小梅.农村土地流转的供求意愿及其流转效率的评价研究[J].中国土地科学，2007，（5）：54-60.

[11]  任兰兰，崔红威.适龄在职人群延迟退休意愿与政策走向研究[J].河北学刊，2015，（7）：135-139.

[责任编辑 吴 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