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怀之作《地下世界：崛起》为何变成“年度最差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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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与传承

《地下世界：崛起》最明确的一个身份来自欧美RPG先驱系列“创世纪”，“创世纪”有一款分支作品《地下创世纪：冥河深渊》，《地下世界：崛起》就是它的精神续作。

1992年发售的《地下创世纪：冥河深渊》，被认为是史上第一款采用第一人称的3D动作冒险RPG游戏，它尝试将欧美CRPG元素和3D图像融合在一起，通过丰富的场景互动和高自由度的流程，让RPG爱好者获得了当时少有的沉浸式体验。《地下创世纪：冥河深渊》深深影响了像Bethesda这样的欧美RPG厂商，是公认的欧美3D RPG游戏鼻祖之一，它的制作人保罗·纽拉斯（Paul Neurath）和开发团队Blue Sky借这款游戏走向了辉煌。保罗·纽拉斯后来创建了Looking Glass，他也是今天OtherSide Entertainment的创始人。

《地下创世纪：冥河深渊》之所以能够挂上“创世纪”的头衔，是因为保罗·纽拉斯和Blue Sky原本就与当时还未被EA收购的起源公司（Origin Systems，知名作品有“创世纪”系列和“银河飞将”系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保罗·纽拉斯之前是起源公司的員工。

1992年，Blue Sky改名为Looking Glass，声望和成就完全不亚于id Software—《地下创世纪：冥河深渊》发布两个月后，id Software发布了定义“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的《德军总部3D》，后来又推出了轰动一时的《毁灭战士》。和id Software那些注重射击体验的游戏不同，同样掌握3D开发技术的Looking Glass更强调RPG元素和沉浸式体验—比起把枪交到玩家手上，让他们“射爆”眼前所见的一切，Looking Glass更希望玩家有选择和创造的权力。

走在行业前列的Looking Glass

Looking Glass的第二部代表作《系统震荡》发售于1994年，它的“导演”是Looking Glass的程序员道格·丘奇（Doug Church），《地下创世纪：冥河深渊》使用的3D动画技术正是出自这位天才之手。

虽然沿用了《地下创世纪：冥河深渊》的3D引擎，但是《系统震荡》依然有大量的创新元素—它是第一款3D自由视角游戏，也是第一款将游戏CG和剧情叙事相结合的游戏。在《系统震荡》发售之后，虽然业界有很高的评价，但在当时叫好不叫座。保罗·纽拉斯承认，《系统震荡》虽然是好游戏，但还是“让公司亏了钱”。所以Looking Glass的下一个作品就显得尤为关键。

1998年，《神偷：暗黑计划》发布，Looking Glass又一次凭借创意和超前的理念成为业界标杆：《神偷：暗黑计划》是第一款采用第一人称视角的潜行游戏，也是第一款将光线和音效真正运用到游戏中的作品。

显而易见，《地下创世纪：冥河深渊》《系统震荡》和《神偷：暗黑计划》这3款Looking Glass的看家作品，在游戏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即便到现在，仍有许多同类游戏遵循着这些作品的设计思路。可叹的是，或许由于理念过于超前，Looking Glass游戏的盈利情况大都十分糟糕。最终，在2000年5月24日，Looking Glass宣布因为财务问题被迫关闭。

消逝的时光

老牌游戏工作室的解散和消亡在游戏史上太常见了，何况Looking Glass自始至终都只是个名气远大于体量的中型游戏开发商。对于玩家来说，即使他们再热爱和不舍那些经典游戏和传奇团队，最终也只能无力地看着这一场分崩离析。对于Looking Glass而言，最幸运的或许是它的精神能一直延续下来。《杀出重围》《生化奇兵》《耻辱》《掠食》和《归家》等一系列强调真实沉浸模拟的游戏，都是Looking Glass作品的灵魂传承者。

因此，可以想象，当2014年保罗·纽拉斯宣布组建新的独立工作室OtherSide Entertainment，并重启“地下世界”续作的开发时，有多少当年的老粉丝们感到不可思议和欣喜若狂。虽然没有“创世纪”系列的授权，新作只能用“地下世界”而非“地下创世纪”为题，但在很多人眼里，曾经的感觉回来了，保罗·纽拉斯会是重温回忆的一个“人格保证”。

在完成了初步游戏构想之后，OtherSide Entertainment将这款定名为《地下世界：崛起》的重启之作摆上了众筹网站Kickstarter，众筹目标为60万美元。3个月后，《地下世界：崛起》筹得86万美元，顺利完成目标。一些额外的众筹目标，如Mod工具和合作玩法等没有达成，但也足以让玩家们期待不已—毕竟《地下世界：崛起》并不仅仅继承了“地下创世纪”的头衔，OtherSide Entertainment团队中的很多人都是Looking Glass的前成员，都是有厚实履历、丰富经验的老牌制作人。人们想象中的《地下世界：崛起》即使无法再有当年那么多超前的理念和设计，也应该能够提供给玩家足够多彩的沉浸式地城冒险体验。

BOTY

“BOTY”这个词，在游戏界通常的意思是“Best of the Year”，也就是“年度游戏”，人们用它来形容那些业内最优秀的游戏作品。当《地下世界：崛起》经过4年的制作周期，最后终于问世，它也被一些玩家称为2018年的“BOTY”，不过不是“Best of the Year”，而是“Bugs of the Year”。

在《地下世界：崛起》中，有对远程攻击毫无反应的敌人，会站在原地任由玩家攻击到死—不过玩家也别太高兴，因为玩家射出去的箭有一定几率会消失；进出门后如果突然出现大块的贴图错误，玩家们别惊讶，仔细看看脚下的地板，两块地砖间的建模可能还来不及合到一起；利用BUG复制物品也超简单，玩家只需要把物品从背包拉到快捷栏，就会立马多出一个……

整个《地下世界：崛起》就像是一个伴随着大量BUG的赶工游戏，许多显而易见的问题都没有被修复，感觉游戏是在未全面测试的情况下就匆匆上线了。

可能有玩家觉得，或许我们应该对OtherSide Entertainment这样规模的工作室给予更多的宽容，也许在修复掉大量BUG后，《地下世界：崛起》就能因为它本身不错的自由度和沉浸式体验变得更好一些。可就算忽略掉那些硬性的BUG，《地下世界：崛起》依然是一个充满怪异、不合常理设定的游戏。

《地下世界：崛起》的一大“特色”是游戏的“保存机制”：游戏的存档功能并不能“保存游戏”。一个关卡开始后，无论玩家在哪个时间、哪个场景进行保存，读取这个进度时所有进度都会被重置，玩家将会回到关卡开始时的状态和位置—这个神奇的保存机制一度被玩家认为是游戏众多的BUG之一，不过官方很快辟谣，表示这是游戏故意的设计，读取进度后玩家本就只有物品和收集品会被保存。多数玩家至今仍无法理解制作组的设计意图。

此外，《地下世界：崛起》还有一大堆让人厌烦或不适的设定：神神叨叨总是在玩家耳边啰嗦的反派，在以前的RPG中不少见，但这里只会让玩家觉得愚蠢和无聊；人物的动作不尽如人意，每上一个台阶或平台时视角就会大范围晃动，玩家得先确保自己不是个会轻易晕3D的人；用符文来组合魔法的点子好像还不错，但前提是玩家需要自行记住众多符文的组合；角色没有经验和等级概念，要强化角色，需要在关卡里完成特定的事件来解锁技能点，但游戏并不会告知玩家具体的解锁条件，所以大部分时间，玩家在关卡里能获得多少技能点全凭运气。

所以，当OtherSide Entertainment交出这么一款外在残破，内在灵魂同样匮乏的作品后，粉丝和媒体会那么失望也就毫不奇怪了。

情怀与“老兵”

事实上，OtherSide Entertainment的几位核心“老兵”，保罗·纽拉斯在2003年就已离开开发一线，没有实打实地参与过游戏制作；华伦·史佩特在创造《杀出重围》之后的十几年时间里，也只为任天堂做过两款“米老鼠”游戏—多年远离一线开发、缺乏“实战经验”，或许是《地下世界：崛起》里那些稀奇古怪设定会存在的原因。

同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即使是像理查德·加里奥特这样的传奇人物，在多年后回来开发“创世纪”系列精神续作《神使的裹尸布：孤独天使》（Shroud of the Avatar：Forsaken Virtues）时，游戏也同样被认为单调乏味、笨拙过时—过去几年，各种试图延续经典的“精神续作”、知名工作室的卷土重来，大都倒在匮乏的资金、停滞不前的理念以及对情怀的过度消费上。

或许，老牌制作人加上经典IP的“组合”在现代游戏的产业环境之下，已不再是保障游戏品质的必要条件。

结束语

OtherSide Entertainment手中的下一个项目，是被更多人所期待的《系统震荡3》，但《地下世界：崛起》的糟糕表现或许将给工作室的未来蒙上一层阴影。究竟是继续孤军奋战、靠粉丝的情怀众筹“续命”，还是寻求像黑曜石和InXile那样被“大腿”收购的机会？在修复《地下世界：崛起》众多的BUG之余，OtherSide Entertainment的那些“老兵”們也该好好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