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年终找到走失弟弟姐姐认弟的养父母做亲人
2019-07-02香菱
香菱
最心爱的弟弟丢了
张梅红1981年出生于贵州省贵阳市,父亲张天刚在贵阳煤矿工作,母亲全职照顾家。1987年,弟弟张超出生后,父母的感情陷入危机。小张超刚半个月的时候,妈妈离开了家,父亲只能将襁褓中的孩子托付给亲戚抚养。
两年后,父亲再婚,继母带来了一对姐弟,父亲也将张超接回了家,张梅红和弟弟终于团聚了。冬天的晚上,父亲找来一个打点滴的玻璃瓶,张梅红用瓶子装满热水,让弟弟抱着捂在胸前,将他的两只小脚搂在怀里,一直温暖着弟弟。小张超也很心疼姐姐,知道姐姐爱吃豆沙馅的月饼,特意留给姐姐吃,张梅红吃着月饼心里格外甜。那年冬天,一家人在火盆边烤火时,小张超突然摔倒,右手撑到了炭火上……这次伤害造成张超小指和无名指蜷曲、粘连。医生建议从他的臀部上植皮修复手指。然而,还没等到做手术,更深刻的痛来临了。
1991年11月1日傍晚,张梅红放学回家时,小张超正在院子里骑着他心爱的小单车。她想让弟弟多玩会儿再回家吃晚饭,等她下楼叫弟弟回家吃饭时,小张超却不见了。张梅红四下寻找,爸爸报警并发动整个矿区的人挨家挨户找,也没能找到小张超。张梅红痛苦、自责,怪自己弄丢了弟弟,不吃不喝惩罚自己。父亲哭着求她吃饭:“我已请了一个月假,准备明天出门寻找张超,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走?”为让父亲安心找弟弟,张梅红含泪端起了碗。
此后每天放学,张梅红都拿着印有弟弟照片的寻人启事,贴到沿途的电线杆和树干上,并四处打听。一个月后,见父亲一脸沮丧地回到家,张梅红躲到房间里痛哭。不久后,警方查出弟弟被拐卖到福建永春,父亲和警察去寻找却无功而返,张梅红的希望再一次落空。
27年历经坎坷不放弃寻找
时光荏苒,张梅红和父亲从未停止过寻找弟弟。1999年,从贵阳幼师毕业后,张梅红成了一名幼儿园老师。工作半年后,她听说当导游可以带团到全国各地,想到这份工作可以方便找弟弟,她便辞职考了导游证,应聘到中国青年旅行社工作。张梅红结合自己和父亲的长相,用软件为弟弟合成了一张图片,不论走到哪里,她都带着这张图,打听弟弟的下落。与丈夫相识后,张梅红坦诚提出:“结婚后,我想找到弟弟后再生孩子,因为找不到弟弟,我无法安心做母亲。”丈夫被她对弟弟的感情打动,很理解地说道:“我听你的。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我们一起找。”
只要有机会,张梅红总是尽可能接福建的旅行团,希望能踏遍福建的山山水水,找到弟弟的下落,同时也利用网络加大寻找力度,常年坚持在多家论坛上发布寻亲信息,还在央视《等着我》栏目报了名。不久,《等着我》的导演联系张梅红,说福建泉州的宝贝回家志愿者提供线索,泉州市永春县一家服装厂,有个叫黄东林的男子和张超的信息吻合。血样比对后,确定是张超。
2018年6月14日,在《等着我》节目现场,当被拐27年的弟弟出现在面前时,张梅红冲上前抱住他放声大哭,看到他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蜷曲着连在一起,她泣不成声地说道:“对不起,弟弟……”张超也紧紧搂住了她和父亲。
之后,张梅红带着张超回老家,看他们小时候住的房子和玩的地方,说他小时候的趣事。她买来豆沙月饼,谈起弟弟小时候给她留月饼的故事,含泪笑道:“弟弟,你知道吗?这 27年来,姐姐一直不敢吃月饼。”张超泪流满面,理解了姐姐对自己的牵挂和爱。他告诉姐姐,刚到养父母家时,他非常想家,晚上做梦时都在找姐姐和父亲。张超说今后要在贵阳也买套房子,两地居住,好好珍惜这份亲情。
感恩弟弟养父母养育之情
相认后,张超告诉张梅红,养父母对他特別疼爱,并为他付出很多,因顾虑养父母的感受,他隐瞒了认亲的事情。得知这些,张梅红说道:“姐姐理解你的心情,你不用为难,姐姐去替你说。”张超倍感欣慰。不久后,张梅红抽空飞到福建。她的到来让张超的养父母很是不安。见此,张梅红诚恳地告诉他们:“叔叔阿姨,说实话,我之前也怨你们收养了我弟弟,让他回不来家,但看到你们把我的弟弟照顾得这么好,我也释怀了,真的很感谢你们像对待亲儿子一样疼我的弟弟。”
此时,张超的养母黄妈妈再也控制不住,含泪告诉张梅红伤心往事。原来,27年前,他们5岁的亲生儿子失足掉进井里身亡。正在此时,有人找上门问他们,说要卖儿子,看到孩子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她抱着孩子舍不得放手,最终留下了小张超。黄爸爸拿出家里的影集,让张梅红看张超刚到这个家里时拍的照片。看到照片上的弟弟皮肤白净,身穿西装、脚穿皮鞋,张梅红眼眶湿润了,笑着说道:“弟弟在你们家生活得更好,谢谢你们。”黄妈妈拉着张梅红的手,哽咽道:“老天可怜我,知道我儿子没了,就给我送来了东林,他就是我的命啊。”
张梅红感动于老两口对弟弟的养育之恩,她也给老人讲述了自己和父亲27年来寻找弟弟的艰辛,张超养父母听了潸然泪下,都表示支持张超认亲,让他得到更多亲人的关爱。他们的大义让张梅红动容,她真诚地说道:“生父母不及养父母大,叔叔阿姨,他永远是你们的东林。我找到了弟弟,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今后我会像女儿一样对你们。”至此,张超的养父母终于放下芥蒂,开心地笑了。
2018年年末,张梅红利用难得的假期再次飞到福建,带着礼品看望弟弟一家。2019年2月,在接受笔者采访时,张梅红正和弟弟在桂林旅游,她说,自己去过很多地方,这是最开心的一次,因为有弟弟陪伴在身边。现在弟弟在她的建议下,正在学习相关的培训课程,希望多提升职业能力。而她因为找到弟弟,也终于解开了心结,今年计划生个宝宝,与亲人好好生活。编辑/刘洋
90后昆曲传人
黄亚男1992年出生,5岁开始学习戏曲。当时父母给她报兴趣班的时候,她其实是想学舞蹈的。但因为舞蹈班报满了,就被教戏曲的老师“连哄带骗”地拉进了戏曲班,从此走上了戏曲这条道路。
2003年上海戏剧学院附属戏曲学校全国招生,从2万人中海选6000人,最后选出了60个人进行系统性培养。当时,她被学校推荐来上海参加考试,成为了昆曲的第五代传人,师承“武旦皇后”王芝泉。
在上海戏剧学院进行了长达10年的一贯制培养,能留下来的都是佼佼者。除了上课,学校还会搭建很多平台让学生参加演出。老师对他们也很关心,但是当黄亚男和同学们得到了演出机会,站在舞台上唱戏的时候,下面几乎没有人看。老师说,就算台下一个观众也没有,你也要在台上认真演戏,该笑的时候你要笑,你也要乐,你要把它演完。这是老一辈戏曲人的职业精神。
很多朋友会问:“亚男,你到底有多爱昆曲?你到底爱它什么?”黄亚男说:“当我回想起这10年台上台下辛苦练功的场景,让我撇不开的其实就一个‘情字。师徒之情,同门之情。”老师王芝泉65岁来带的黄亚男这批学生,老师曾情真意切地说:“为了培养第五代传人,从现在起我将不再登台演出。”这句话,直到现在仍让亚男肃然起敬。“老师这一代人,一辈子也只做了这一件事。现在上海仅留下了10位国宝级的昆曲艺术家。”
黄亚男很珍惜这样的演出机会,因为毕业后能够进入戏曲团工作的只有一半人,在严格的淘汰机制下,一旦有一次机会没有把握好,那么下一次舞台上的主角很可能就不是你了。但是昆曲的没落让她很是心酸,一大群人付出了数十年的心血,却只能收获寥寥的掌声,这是她以后想要的戏曲生活吗?她第一次对未来的路产生了怀疑。
2014年毕业的时候,黄亚男是作为优秀毕业生进入昆曲剧团的。很快,她成长为院团里最冒尖的优秀演员。然而,黄亚男发现其实昆曲的观众群比较固定,也都是冲着老一辈的艺术家去看戏的。年轻一代的演员演出质量虽然不差,但有时候台下观众还没有幕后的工作人员多。黄亚男也问过很多年轻人,都知道昆曲,但并不会买票去看。年轻人都觉得戏曲离自己太远了,也看不懂。
那时候,黄亚男就决定,从上海昆剧院辞职,去做昆曲推广的工作。谁说戏曲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如果有一种方式,让平常人也能感受昆曲的魅力,那么自己所做的事情也许比在舞台上演绎昆曲,在这个时代更有意义。
嘻哈美少女推广昆曲
毕竟在昆曲表演这条路上按部就班地走了十多年,要走出自己的舒适圈,需要勇气。而黄亚男天性就喜欢交朋友,愿意做各种尝试。因此离开剧团的一年,她尝试做了咖啡师,去学现代舞,也做了自己的昆曲工作室。
黄亚男的师哥张军是目前为止那批师兄弟中第一个离开上海昆剧院的,但他同样没有忘记昆曲,他和谭盾等音乐家进行合作,让戏曲的打开方式更加多样化,把昆曲做成演唱会。这给了黄亚男跨界推广昆曲的启发,她也是个喜欢搞事情的人,碰到新的流行的文化形式她都会去尝试一下。每次尝试的时候她就会思考:戏曲能不能也融合一下?能吸引别人来看,也能让别人感受到戏曲的魅力,把戏曲推广出去。
平日里,她也喜欢嘻哈,为了让更多年轻人接受昆曲,她尝试过将嘻哈和昆曲相结合的表现形式。《牡丹亭·游园》里一句“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紧接上一句RAP“谁说传统的戏曲一定单调乏味,那是你没见过它的无限趣味,谁说唱戏的人活在旧时代,百年后他的声音依然存在。”——这混搭的奇妙,让人目眩又惊叹。
齐耳短发,笑容阳光,唱嘻哈的时候活力四射,扮上花旦马上俏生生立于台上,黄亚男说:“我觉得我现在做的事儿很酷,比其他任何人做的东西都要潮。我是年轻的一代,但是我从事的是非常古老的艺术。”
通过参加演出,黄亚男的工作室当时已经能够养活自己了。但她觉得远远没有实现自己的初衷,直到有一天,朋友邀请她去茶馆听相声,看到人头攒动的场景,她感叹起来:要是有一天昆曲也能这样就好了,为什么不去创办一个这样的体验空间呢?
说做就做,她和几个朋友在上海徐汇区找了一个创意空间,创办“有戏1961”,这是国内首家戏曲体验生活馆。这里绝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幽静的传统茶室,相反,这里是一片属于年轻人的舞台。
吧臺敞亮,白色、金属色的搭配,极具现代感;精致的玻璃器皿,亦古亦今。座位都是少女们最爱的马卡龙色,连墙壁都是超嫩的薄荷绿。生旦净丑四个抽象化的戏曲形象,被画师绘在墙上,不失传统韵味,又极富现代质感。舞台四四方方,配有整面墙大的落地镜,平日可作授课、演出使用。
这里的空间按照功能划分:外边的公共休闲区域可以喝茶、看戏、会晤社交,有舞台空间,也有展览空间。首展是亚男的老师——中国武旦皇后王芝泉的艺术生涯回顾展。
在这里,活动类型没有边界,与中国的独立设计师如服装设计师、插画设计师、花道老师等进行跨界合作的戏曲新玩法无所不包。黄亚男说:“传统的东西留给剧团去传承,我们进行引导和开拓,让人们能够通过不同的方式打开戏曲。以前就只有看戏这一条道路,而现在的打开方式可能有无数条通道。”
“有戏”坐馆人
黄亚男说:“虽然没有办法依老师的心愿,在舞台上传承昆曲,但是我并不认为只有站在舞台上唱戏,才是一种传承。传承有很多种方式,比如这个空间,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传承和传播。”
“有戏1961”,有戏——这里有一尺舞台,地方不大,但来的都是专业戏曲演员,他们卸下浓妆,脱下戏服,以轻松有趣的方式,例如玩混搭嘻哈,向你呈现戏曲本真的模样;有茶——这里有创意饮品,调制出戏曲脸谱或者戏服造型的饮品,让你品尝到健康又不失新意的味道;有故事——还有一位表达欲很强的坐馆人,时不时找你唠唠嗑,和你分享她学戏曲那些年遇见的人和事儿。这个坐馆人,正是黄亚男。
“有戏”会聚殿堂级戏曲艺术家资源,定期开办戏曲彩妆沙龙,戏曲赏听活动,至今已有600多个非专业戏曲爱好学员,弘扬传统戏曲艺术。
除了坐馆,黄亚男还经常被邀请到高校演讲。2018年,黄亚男带领的“有戏1961”团队走进世界联合学院(UWC)常熟分院,为在校就读的中外学生进行了昆曲知识讲座和昆曲表演体验。
对于“有戏”,黄亚男感觉目前这个空间的格局还是有点小,希望先在上海开一间更大的旗舰店,空间的区域划分和格局更为明晰一些,承载的内容更丰富,让客人来到这里的体验感更强。紧接着,在一些有着戏曲底蕴的城市,开线下体验馆。如果在成都的话,可能就是以川剧为主,在北京可能做京剧。不同地域好的作品,都可以放到其他城市的“有戏”体验馆里演出,目的就是让更多人走进剧场看戏。她说:“这是所有昆曲人共同的目标:培养更多年轻的戏曲观众走进剧场,爱上中国传统戏曲。未来,戏曲才能有更好的传承。”
编辑/倪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