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女性与新时代女性内外在形象的对比探析
2019-06-28宁波
宁波
摘 要:《诗经》来自于民间,是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的成果,它不仅仅是一部文学著作,对当代来说还有更大的文化价值。将《诗经》中的女性与新时代的女性作对比,可以看到女性独立意识的觉醒源头,体现在家庭和社会两个方面,女性社会地位在不断提高,更能从两个时代的女性身上折射出周文化和新时代的文化,将女性美的姿态与审美标准也呈现出来。探究《诗经》中的文化,给新世纪的女性一个正确的审美观念。
关键词:女性独立;审美标准;新时代女性;女性美
《诗经》始于西周初年,一个礼乐制度刚刚建起尚不严苛的朝代,因此在《诗经》中,我们能看到两个影子:一是中国古代以夫为天的被压抑的女性;二是在相对宽松的环境中,具有反抗精神的女性。在我国古代,性别是一种等级的象征,在这种状态下,女子敢于向男子提出挑战是一种进步。此外,《诗经》把女性的氣质以别样美的姿态刻画出来,一种优美女性的标准也呼之欲出,这种标准是经过沉淀积累而来的,代表的不仅仅是某一朝代,还是中华民族对美的欣赏,甚至在今天的审美标准中,我们都能看到《诗经》女性美的影子。本文就将从女性内外在形象两个方面把《诗经》中的女性形象同当今的女性进行对比。
一、女性体态之美
《诗经》中所记录的反映周代女性的诗篇,给我们塑造了一个个人性美与艺术美相结合的生动形象。[1]《卫风·硕人》中有“硕人其颀”“硕人敖敖”,硕人指高大白胖的美人,庄姜夫人的高大修长之美,与我们今天所说的小巧玲珑正好相反,这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息息相关。当时社会女性也需要体力劳动,需要强健的体魄,硕人之美就成了一条美的标准;国家称霸吞并其他国家就需要将士,人口的需求变得格外明显,生儿育女就要求女性健康高大;人们还没有意识到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思想仍然停留在改造自然的层面,为了与自然作斗争,高大健美就成为一种健康的美的形象,不仅男性是“颀而长兮”,女性也是如此。我们可以看出,由于生产劳动和生育传承所需,《诗经》中的女性美既不是男性的高大威猛,也不是杨玉环的体胖无力、丰肉微骨,而是高大健壮的美,是一种麻利泼爽之美,是一种独具女性魅力的健康美。“她既有别于汉以后的古代女性美,也不同于当代的女性美,但却折射出周民族特有的文化内涵。”[2]而如今社会,女性的美有了新的标准。女性地位在上升,晚婚晚育、寻求更多自己的空间成为了女性追求的主流,思想上有更多的自主性,使女性对美有了新的衡量,男性对女性有了不同的看法,促使审美标准发生了变化。同时,“女为悦己者容”变成了为自己的美而美,这是中华民族新时代的文化内涵。美的标准没有对与错之分,都是依据每一个时代的社会背景归纳出来的,是为当时社会所需要的。抽离出外在美的表象,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时代的文化发展状态,新时代,美的背后是女性独立的进步,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另一种表现。随着女性在科技等方面的贡献越来越大以及更加独立,女性的自主权将会扩大,直到消除重男轻女的思想。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颈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一美人的形象一直被当作范本传颂,也被今人所效仿与赞美,成为当今女性在外貌上期望的最高目标,钱锺书先生在其《管锥编》中曾说:“卫、鄘、齐风中美人如画像之水墨白描,未渲染丹黄。”[3]这是五千年文化中中国人共同认可的美,对于今天来说是具有进步意义的。
二、女性的品德
女性的美不仅在外貌上,也在品德思想上。从古至今优秀女性的品质定义也在不断变化。《郑风·女曰鸡鸣》“女曰鸡鸣……将翱将翔,弋凫与雁”,描写贤德的妻子催促丈夫起床,爱惜丈夫的同时提醒他不要忘记肩上的责任;《郑风·有女同车》“彼美孟姜,德音不忘”,形容孟姜美好的品德声誉;《邶风·静女》“静女其姝”,“静女其娈”,先形容女子贞静娴雅,其次才是面目姣好。朱熹《诗集传》云:“静者,闲雅之意。”[4]可见在当时对女性要求:一则为德,二则为美。德不仅指美好善良尽守妇道,还包括一名妻子的职责,辅助督促丈夫为国家鞠躬尽瘁,不忘肩负重任,如若丈夫在服役,那么妻子要料理好家务,照顾好家人。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到今天,社会对女性的要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德才兼备是新的标准。追求高学历是女性意识的觉醒,“才”是女性迈入社会的门槛,是自力更生的基础,但是在这之前,不仅仅是女性,所有人都必须先有德。
德是亘古不变的要求,良好的德行比美貌才能都重要,女性要依靠道德力量的约束,做到恪尽职守,但是当今还是有一小部分的女性忽略了道德对于女性的要求,把外貌放在德行前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不应该把它作为衡量女子的首要标准,在德这一方面,我们将其从古代继承,这不是一种退步,而是中华美德的传承,说明德行的这种美是我们民族沉淀下来的女性标准,应该践行。进步的地方是才的标准,这是社会对女性的要求,在很多职业中,女性和男性取得了同样的地位,在职场生存下去,知识就是必需品。周文化中的男尊女卑,女子离开丈夫就无法生活的悲惨命运将一去不复返。
我们传承了《诗经》中女子面貌之美的评价标准,选择性地吸收了对于女子品德的标准,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新的要求。随着几个世纪的演变,关于美有不同层面的变化,可以看出《诗经》的文化对于我们今天来说仍具有指导意义,奠定了我们的审美标准。文化是我们时代进步的标志之一。
三、女性意识的觉醒
据《周礼·地官司徒·媒氏》载:“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凡娶判妻入子者,皆书之。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司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5]这种强制性的自由相会,在一定程度上为女性的择偶提供了相对宽松的空间。因此有了我们今天所读到的《陈风·泽陂》中“寤寐无为,涕泗滂沱……寤寐无为,辗转伏枕”,女子跟随自己的本心大胆而又火热地将自己的思念发而为歌,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郑风·褰裳》“子惠思我,褰裳涉溱”,你要是爱我,那就立刻提起衣裳的前后襟,趟过这宽阔的溱河来看我,这是开篇第一句,读起来就有一种干脆利落的感觉,“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这三句话让读者看到了女子的爽快与几分狡黠。同为思念,主人公却没有像其他女子一样将感情藏掖在心中,也没有用一系列的外景做铺垫,而是开门见山地抒发自己的情感,一个豪爽的女子形象跃然纸上。文中的女子,她其实是悲凉的,因为这个男子还没有来看望她,女子虽狂妄又心直口快,但又有倔强女性的影子,少了一些古代女子应有的哭哭啼啼,这是女性意识的初步觉醒。
《诗经》中明显的女性意识在《邶风·柏舟》中可看出:“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这是典型的女子控诉诗,由于侍妾们的中伤诋毁,妻子失去了丈夫的宠爱,女子并没有低声下气地求丈夫,在向兄长哭诉无门的情况下,柏木一样美好的女子选择了离开夫家。在今天看来,女子是软弱的,殊不知,在那个礼乐朝代,不顺从已经是最大的反抗了,受制于人的弱女子,在当时的环境中有如此不屈服于封建礼教的倔强性情足以让人钦佩。失去丈夫的宠爱,失去了地位,离开家庭,无论自身有没有错,都会遭人非议,但是女主人公并不懦弱,面对丈夫的无情,她没有留恋,而是敢于直言控诉对方的错误。古代女子未嫁前生活在家中,以父为尊,嫁人后以夫为尊,她们的生活离不开家庭,或者说她们的生存离不开家庭,可见她迈出门的一刹需要多大的勇气,这在周文化中是最大的反抗。不同于今天,女子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在恋爱中懂得争取主动权,婚姻也比较自主,在各个方面都有法律的保障,即便是在没有男性或者离婚的情况下也能独立生存下去。如果遭遇家庭不公,当今女性会做出更大的反抗。从不顺从到明确知道保护自己,是女性意识的进步,但是这并不代表周代的女性观念必然落后。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自己的文化,文化不是独立存在的,要促进国家发展,文化必然要与社会潮流相适应。
四、从劳动分工看女性地位
劳动增添了女性的美丽,如方玉润《诗经原始》:“读者试平心静气,涵咏此诗。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绣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余音袅袅,若远若近,忽断忽续,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则此诗可不必细绎而自得其妙焉。”[6]从《周南·卷耳》“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到《邶风·绿衣》“绿兮衣兮,绿衣黄里……绿兮丝兮,女所治兮”,女子的工作主要是采摘和缝制,相应的男子负责农业生产劳动,在男女分工上相对来说不存在歧视问题,这是根据性别的特质,社会上自然形成的。
女子的另一地位是家庭的轴心与基础,在战火不断的年代,沉重的兵役使得丈夫常年在外,与妻子聚少离多,家中繁杂事物自然落到女性身上,而妻子只得徒劳思念,翘首企盼丈夫回归,可见,女子的辛苦不比丈夫少。
祭祀是古代一项庄严的活动,是由女性主持,《小雅·楚茨》“执爨踖踖,为俎孔硕,或燔或炙,君妇莫莫”,厨师们恭敬敏捷,装肉的器皿硕大无比,有人烧肉有人烤炙,主妇们心怀敬畏,举止有仪恭谨。可见,不论地位的高低,周代家庭中隆重的祭祀之事都是由妇女主持的,在封建迷信的神权时代,妇女能承担如此重任,不能不说当时某些方面还是遗留着母系社会时代的痕迹。[7]
总之,女性的地位是在不断进步,《诗经》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诗歌,还有美学价值、文化价值等。透过诗篇,我们可以看到中华民族长久以来积累下来的女性魅力和力量以及审美标准的进步和退步,这些对于今天来说都具有可考究的价值。
参考文献:
[1]陶琳.《诗经》中的女性形象[C]//夏傳才.第六届诗经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北京:学苑出版社,2005:739
[2]柏俊才.由《诗经》中的女性描写看周民族的文化特征[J].山西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2):46.
[3]钱钟书.管锥编(第一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6:92
[4]朱熹.诗集传[M].北京:中华书局,1958:26.
[5]李学勤.十三经注疏·周礼注疏·地官·媒氏[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360.
[6]方玉润.诗经原始[M].北京:中华书局,1982:9.
[7]马瑞芳.诗经的女性世界[D].西北大学,2012.
作者单位:
牡丹江师范学院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