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

李吟

秋天了，阳光不再火辣，室内温度舒适，人 啊，正好睡觉。

谭芸夜里睡得很香，睁开眼时，已是第二天上午。她打开关机状态的手机，哇！九点二十五分。谭芸依然迷糊，脑袋昏沉沉的，突然“吉他”二字从头顶冒出，虽然看不见，但让她一震：约定今天九点去琴行学吉他，呀！睡过头了。

谭芸嗜睡，自己也不知啥原因。这个暑假，她有点儿忙，不忙不行。爸爸建议她学国学，参加朗诵班，学吧；她数学不够好，妈妈要求她补数学，补啊。妈妈还想她学钢琴，钢琴亮堂在书房里，可谭芸不愿挨它，她想学吉他，妈妈也无奈，吉他就吉他，也行。暑假期间，谭芸也每天有课程表，必须的。她十三岁，初中生了，要听话。她昨天学了国学，写了篇八百字的心得，抠得脑袋发木，睡得太深沉，误事了。

谭芸起床后，有些慌张，因为妈妈的声音有时比李娜的《青藏高原》还高。谭芸丢下牙刷，镇定一下，把趿拉着的拖鞋扔掉，换上红色球鞋，去镜子前照照自己：一张漂亮的脸蛋，好像有些发黄；一双大眼，似乎有点红肿。谭芸叹息一声，去了卧室，取过长裤，忽然听到一声喊：“芸儿，芸儿，你在家吗？”

妈妈回家了！谭芸身子一哆嗦，裤子掉在地上。

谭芸拾起浅绿色的长裤，好慌张，穿反了，脱下重穿。

谭芸收拾周正，急忙取过卧室桌上那白色吉他，手一划拉，音符迸溅。

这时，母亲扑进卧室，一双惊愕的眼：“芸儿，你为啥不去苏老师家，她给我打电话，说你今天没去学吉他。你手机也关机，到底怎么了？”

谭芸结巴一句：“我……我手机没电了。”谭芸眨眨眼，嘴里咝的一声，“我去了，没走拢。我有些发烧，头也疼呀，就回家了，想睡一会儿，看能不能退烧。”

睡觉能退烧？妈妈急了，一步上前，用手触摸谭芸的额头，摸一下，再摸一下，的确有点儿发烫；再看看谭芸的脸，不正常，肯定不正常，典型的发烧状态。妈妈着急，要谭芸听话，必须到医院看看，她陪着去。

谭芸知道自己到底发不发烧，她摇头，把吉他扔在床上，声音发颤：“我不去，烧得不是好厉害，睡一会儿就会好。”

妈妈绝对不同意，要求谭芸快穿上衣裤，她开车带谭芸去检查，发烧不是小事，发烧会引起肺炎、脑膜炎、猩红热等病症。

谭芸见妈妈着急，她却不着急，一双大眼死死盯着妈妈：“你不上班，回来做啥？”

妈妈的女高音来了：“我回来干啥？你说我回来做啥？老师说你不见人影，原來你发烧了，我还上啥子班？你这小祖宗，让我操碎了心。你明天还要参加朗诵比赛！”

谭芸见妈妈有些激动，她索性把头送到母亲眼前，要让妈妈再摸一下，表示自己发烧程度不是很高，睡一下也许真能行。

妈妈坚持要送谭芸去医院。

谭芸摸摸妈妈的额头：“妈妈，你发烧了吧？”

妈妈一时怔住，没了言语。

谭芸脱下衣裤，仰躺在床。

妈妈急得不得了，说不去医院也得服药。妈妈咚咚咚跑出房门。

谭芸躺下，睡不着，取过吉他，手指划拉，蹦跳焦躁的声响。谭芸感觉满脸发热，嗓子和鼻子痒了——阿嚏！喷嚏爆发。真发烧了？

谭芸突然双腿一撩，铺盖翻飞；哐当一声，吉他落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