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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昆汀·塔伦蒂诺影片中暴力的消解

2019-06-27张义文

戏剧之家 2019年15期
关键词:昆汀电影

张义文

【摘 要】昆汀·塔伦蒂诺无疑是90年代以来世界上重要的导演之一,其影片中多展现暴力场景却未让人反感。本文试图通过暴力的娱乐化与喜剧化、仪式感的建立、软暴力的转换与表达和暴力的伦理化四个方面阐释其影片中对暴力的消解。

【关键词】昆汀·塔伦蒂诺;电影;消解暴力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15-0093-02

1994年,昆汀·塔伦蒂诺(下简称“昆汀”)凭借一部低成本电影《低俗小说》在第四十七届戛纳国际电影节荣获金棕榈大奖,其本人也就此跻身世界著名导演之列。而其影片中多有暴力场景的展示,许多人喜欢以“暴力美学”来赞美这种风格,关于暴力美学的内涵与外延的界定,学界尚有争议,但是对于暴力的消解却是被人所认可的。其消解的方式主要有暴力的娱乐化与喜剧化、仪式感的建立、软暴力表达和暴力的伦理化等。

一、暴力的娱乐化与喜剧化

“暴力的娱乐化是在对电影中暴力研究后的出来的一种新的术语,意指电影中的暴力行为通过幽默搞笑的方式出现在荧幕之中,力图冲淡甚至消解暴力带来的后果,让观众脱离对暴力的深层思考,以一种轻松的眼光去接受暴力。①”这种对暴力的处理方法在昆汀的电影中随处可见。在《落水狗》中,作为劫匪的几名“先生”本来面临着生死时刻的枪战,却因为莫名的一句话演变为喋喋不休的争吵;在《低俗小说》中,文森与朱尔斯在执行老大马沙的任务时,二人破门而入之前就首先引发了一次关于信仰问题的争吵,似乎二人并非是为着执行杀人的任务而来,而二人的口头争吵似乎也盖过了其后杀人的情绪……不管是情节点上制造笑料还是在叙事线上构建意外的结局,昆汀的处理总会将暴力以娱乐的方式消解掉。

暴力的喜剧化是对其娱乐化的深化,相较于后者的呈现效果,喜剧化的暴力不但没有让人不适,反而会引发笑料。在《低俗小说》的一场戏中,黑帮成员朱尔斯执行枪杀任务前曾询问被杀对象的汉堡包的样式,甚至抢过来吃掉,并作搞笑嘲讽态势。杀戮的前戏,居然演变成为一次滑稽的问答。而在昆汀最近的电影《八恶人》中,本来同样凶神恶煞的恶人们,却因为林肯的一封手迹而卸下了自己凶恶的面孔,恶人们以碰触林肯的手迹而自豪。暴力的喜剧化在成龙的电影中比较常见,但是成龙的电影中主要是依靠动作的谐趣搞笑,而昆汀的电影中更多的是依靠“话唠”,依据情节上的非常规表达。

不管是对于暴力的娱乐化还是喜剧化,这种处理方式都是将暴力所引发的负面情绪进行喜剧的铺垫和包装,为观众对暴力的接受进行心里预热。

二、仪式感的建立

仪式的历史已不可考,但是仪式的作用与效果在诞生之初就已显现出来。早在原始社会阶段,原始人类为了狩猎的成功,有时会围绕狩猎目标的壁画进行举火跳舞,进而以木棒击打、石块儿投掷等方式象征性地去完成自己接下的狩猎行动。实际上,这种行为已经有了仪式的雏形。这种狩猎前的“仪式”行为一方面祈祷狩猎的成功,希望带来好运;另一方面就是祛除原始人的恐惧心理,对于凶猛的野兽不至于那么害怕。

仪式感的建立,对于暴力的呈现也起到了弱化作用,这种弱化实际上是对观众心理承受能力的增强。《低俗小说》中,朱尔斯在枪杀几名出卖老大马沙的大学生时,虔诚而富有激情地朗诵一段《圣经》,原文如下:

“正义之路上的人,被自私和暴虐的恶人所包围,以慈悲与善意祝福他带领弱者们穿过黑暗的山谷,他守护自己的兄弟,寻找走失的儿童。对那些试图毒害我同伴之人,我将怀着巨大的仇恨和无比的愤怒杀死他们,当我复仇之时,他们将会知道,我就是耶和华。”

这段朗诵从字面意义上来看,朱尔斯似乎站在了行使正义的一方,另一方面配合他的表情与动作,俨然就是正义惩罚邪恶的行为。作为影片原初接受者的西方观众而言,对《圣经》中耶和华的认同无疑是最直接与坚定的,这样的后果就是:1.误认朱尔斯并非在行凶作恶,而是在替天行道。2.杀人前通过朗诵《圣经》片段的仪式化,让观众认为接下来的暴力场景可以顺势接受——正如原始人在壁画前行使完仪式后就去狩猎一样。

在其他的影片中也存在这种仪式感的建立,比如《杀死比尔》中,女主角与众对手在酒馆狭路相逢的场景,昆汀在运用慢镜头、有节奏的音乐配合演员的造型进行出场对决,“打擂台”式的处理方式同样建立了一种仪式感,弱化暴力。

三、软暴力的转换与表达

“软暴力,又称为冷暴力、精神暴力,它首先是暴力的一种,双方在产生冲突时,一方即暴力实施者不是直接侵犯对方即暴力承受者的身体……在对方精神上、心理上造成刺激、伤害等一种无形损害②”,软暴力并不能直接对人身产生伤害,但是却对人的心理造成影响。实际上,在电影当中由“硬暴力”向“软暴力”的转换本身就是对暴力的弱化处理。

在《低俗小说》中,朱尔斯与文森乘车载着押来的背叛者,结果文森操作不当用手枪爆了背叛者的头。爆头的场景应该是极其惨不忍睹的,如果对于观众直面呈现这个场景通常会使人感到不适,而昆汀对此处理成为并不直接展现爆头的过程,而是仅仅展现车子内部的血迹,这样“爆头”的硬暴力转换为了“血迹”的软暴力,在一定程度上让暴力的场景可以接受,对大片血迹的呈现同样可以使观众联想之前的枪击行为,整个过程“血而不腥”。《杀死比尔》中也有类似的场景,比如日本杀手石井玉莲幼时其父母被残忍杀害,躲在床下的她并未看到武士刀穿过父母的身体的场景,而仅仅通过渗过床单的鲜血来表明暴力的残忍。

另外,在影像形式的表达上也存在软暴力式的处理。同样在《杀死比尔》中,影片在表现石井玉莲因复仇所进行的一系列杀戮时,整个场景并非采用镜头实录式展现,而是采用了动画片的形式。动画这种影像方式的表达无疑弱化了之前的暴力程度,软暴力的表达虽然没有硬暴力的难以接受,但是其作为暴力形式的一种,仍然会对观众的心理造成一定的影响。

四、暴力的伦理化

暴力的伦理化,实际上就是赋予实施暴力者以正义性。“电影为了突出暴力实施者的正义性,在表现善恶双方的搏斗、拼杀之前,电影作者特别注意首先表现非正义者的挑衅与侵害行为,从而为正义者使用暴力进行反抗确立充分的道德依据。③”然而,电影当中往往首先将正义行为的实施者设定为弱者的姿态,进而让强大的一方去侵害弱者的一方,这样弱者的反抗就成了理所当然,观众甚至在观看的过程中产生复仇的快感。

前后两部《杀死比尔》的主角都是女性,在性别的设定上便首先让主角处于一种弱势。新娘作为一个暗杀集团的女成员,由于有了孩子而决定洗手不干,却被集团追杀,无奈走上复仇之路……作为女性的性别弱势,决议隐退的心态弱势,以一敌多的力量弱势,成功塑造了女主角被动弱小的形象,使得这场血腥的复仇之路看起来不但可以接受,而且隐隐带有实现目标的快感。因此,女主角被活埋在坟墓中观众会为其揪心,而击败比她强大的对手时观众为其叫好,似乎也忘记了人物最初的设定——暗杀集团的一员。同样的,在《被解救的姜戈》中,姜戈以解救妻子为前提,使赏金猎人舒尔茨缉拿各种通缉犯换取报酬的行为看起来就具有了合理性,即使缉拿行为的过程是充满暴力与血腥的,但观众非但不觉得有违伦理,反而会有精神上的快慰。

对于暴力的伦理化处理,就不仅仅是消解,更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美化。暴力本身带有与生俱来的文化原罪,但是在电影艺术中,“拳头”(暴力)像“枕头”(性)一样作为吸引力元素存在,直观的表现暴力会造成道德上的失衡,但昆汀在展现其影片的暴力场景时,对暴力进行消解,实现了艺术与伦理的平衡,因此这也是观众会反复细讀其影片文本的原因之一。

注释:

①许近.昆汀·塔伦蒂诺影片风格研究[D].重庆大学,2013:17.

②转引自 王琰,王晓英.软暴力分析[J].吉林医药学院学报,2012(03):165-168.

③贾磊磊.武舞神话——中国武侠电影纵横[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4-5: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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