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崛起
2019-06-25
中国约有300个“城市”,2856个“县”,我们通常将它们划分为一到五线城市。但数据显示,浙江人均GDP最高的城市,不是杭州、宁波;湖北人均GDP最高的城市,不是武汉;陕西人均GDP最高的城市,也不是西安。
正是那些最容易被忽略的四五线小城,完成了在区域产业集群的地理坐标上的独自进化,悄然成为了推动市场经济的“隐形冠军”!
这些县城,没有一二线城市般有力的人才引进政策,入口略显闭塞。县城里的企业(甚至个体经营户),也没有顶尖的商业模式或一鸣惊人的营销手段,大多数只是挤在低调普通的厂房中,却实打实地开辟了一个个规模庞大的全球性产业,并且塑造着当地的风俗习惯与精神内涵。
本期特别策划,我们试图去了解崛起中的小城,打破大家对其固有的认知,从本地化与全球格局、品牌化与转型升级等多个维度去观察和呈现这些边缘地带是如何开发长尾上的另类经济增长点,将来又如何给予区域发展更多正向的促进?
城与镇之歌
四五线城市无处伸张互联网时代的话语权,却能做到某一行业的全球生产中心,既是“隐形冠军”也是“行业圣地”,体现出中国小城被隐藏的另一面。
北上广深是年轻人梦寐以求的职业打拼城市,来自四五线城市的年轻人,会背上行囊,毅然决然地踏上北漂、上漂之路。在他们背后,自己的家乡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从无到有,从国内走向国际,从产品到品牌化,不动声色地壮大产业,占领国内外的垄断地位。
在“互联网思维”“流量”“风口”“互联网下半场”等词汇成為老生常谈时,那些四五线城市却觉得“新奇”,无处伸张互联网时代话语权的小城靠怎样的背后逻辑成为“隐形冠军”?
不管是“隐形冠军”还是“行业圣地”都要紧跟时代潮流,保住行业领袖地位是一大挑战。
构建差异化产业
在历史洪流中小城崛起,与当地居民的努力发展有密切联系。在孕育产业前期,他们是领头军,一败则全败,一胜则造福子孙后代。
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是中国经济发展最复杂的时期。在这时期,中国经济遇到挫折,要想改变经济发展的困境,就必须要刺激农民生产的积极性并走向世界。
之后,很长一段时期。中国都处于一种以农业生产为主的落后经济形态。人口的持续增长与有限的耕地面积矛盾日益尖锐,农业劳动力出现多余。
同时,中央决定实行“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要求大量精简城市人口。精简的主要对象,是1958年1月以来参加工作的来自农村的新职工(包括临时工、合同工、学徒和正式工),使他们回到各自的家乡,参加农业生产。1957年底以前参加工作的来自农村的职工,如果自愿要求回乡的,也可以准许离职。
回到家乡的职工给小城带来新的希望,他们拥有大城市带回家乡的技术层面知识和工艺技巧。于是,各地小城抓住机遇,因地制宜寻找新的发展出路。
我们不难发现中国小城是靠着差异化产业崛起,这是当时中国经济发展与社会需求催生的产物。
小城新型城镇化进程
目前,中国进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决定性阶段,正处于经济转型升级、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重要时期,也处于城镇化深入发展的关键时期,这时城镇化对经济社会发展具有重大意义。也蕴含巨大的机遇。
2019年4月8日,国家发改委发布了《2019年新型城镇化建设重点任务》,提出了深化户籍制度改革、促进大中小城市协调发展等任务。这对于优化我国城镇化布局和形态,进而推动新型城镇化高质量发展具有重大的积极意义。
中国迅猛的城镇化发展速度为带动经济增长发挥了重要作用。但第一轮城镇化建设由于缺乏明晰的战略引领和产业规划,导致发展不均衡,城乡二元结构矛盾明显。在这种背景下探索新型城镇化道路势在必行,而聚焦特色产业,兼具公共和商业属性的特色小城将成为加快新型城镇化的重要推手。
挖掘现今小城的多元价值,探索小城的发展模式,深度介入小城发展进程,亦是中国新型城镇化战略实践的主战场之一。
新型城镇化是以城乡统筹、城乡一体、产业互动、节约集约、生态宜居、和谐发展为基本特征的城镇化,是大中小城市、小城镇、新型农村社区协调发展、互促共进的城镇化。
中国的新型城镇化是确凿无疑的大方向,将注意力转移到拥有完整产业布局的四五线小城,以他们的发展模式为例,探究小城的商业属性、生产劳动与生态宜居的底层逻辑,找到适宜小城发展的路径。
保住领袖地位“造势”逻辑
对崛起的小城进行地理分布与空间分布,结合经济发展规律与县域经济特点,可发现以下两个特点。
在城市总体发展规划之下,小城进行新区新城的多极空间分布,通过产业的极核引爆,从而进行战略产业多元化,实现城市发展的空间均衡与生态协调;小城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实现从传统加工制造到品牌战略的升华,发展历史经典产业是实现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复兴,发展绿色、健康等产业,是实现美丽人居与生态协调的必要途径。
当地区产业发展到一个稳定期时,就会将枝蔓伸展。在原有产业的基础上创新,赋予新的概念去升华,从而给人_种重新定义的新体验。
小城独一无二的历史文化经典是最好的选择,当产业发展到一定时期都会将产品赋予一些历史故事,达到吸引人的目的,这就是所谓的“造势”。
当然将传统加工制作与旅游业结合是必然的发展趋势。随着消费升级,让游客亲自参与产品制作,增加他们的好奇心与购买欲,既保证产品输出方式的多元化,又能促进当地经济增长。
改革开放40年来。新型城镇化成为扩大内需、调整产业结构、转变生产方式、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强劲动力。同时,也带来了严重的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需引起重视。
打造小城生态区既符合新型城镇化建设战略布局,也使小城拥有健康美丽的生活环境,为小城发展奠定基础。
韬光养晦多年的小城镇,褪去黑白电影里“落后”的标签,抓住机遇壮大产业,推动经济发展,建设宜居城市。同时。紧跟时代潮流,调整产业结构,迭代互联网知识。挖掘本地文化,建立品牌。沿着洒满阳光的道路前行。让人振奋精神,让人激情涌动,谱写出一首首赞歌,见证小城崛起。
“生棺”发财
有的人用悲伤的目光注视它,而有的人正用商业的眼光审视它。
日本横滨港,一艘巨轮缓缓驶来。红、绿、蓝相间的铁皮集装箱整齐排列,叠成了一堵不透风的城墙,一面是繁荣经贸,另一面是死亡安详。
这艘中国籍超级巨轮上。装一种特殊的商品——棺材。巨轮刚靠港,工作人员就开始紧张有序地卸载,然后装车运往日本各地的寿材店。
一批批漂洋过海的棺材,从横滨港源源不断地流入日本,逐渐覆盖了全日本棺材市场90%的版图。而这些棺材。全部来自于中国山东省西南部一个小城市:菏泽。
棺材的自我修养
坐标菏泽,宽敞的车间里,工人们有的在下料,有的在钻孔,有的在抛光,有的在制作小部件,聚精会神,一丝不苟。流水线的终端只有一个产品:棺材。
棺材总让人联想到失去、悲伤、遗憾,毕竟它生来就是为了迎接死亡。
曾有机构做过一個调查:面对死亡你最想做的三件事是什么?其中有一个可爱的回答:“为自己订做一款哆啦A梦的棺材。”
如今有这样心态的人越来越多,在日本更是不胜其数。他们将自己的特殊需求告诉当地棺材品牌商。品牌商便会直接联系到菏泽的工厂。一来二去,菏泽成了日本90%棺材的实际出产地,同时,棺材产业也慢慢变成菏泽的骨骼和命脉。
菏泽的桐木质轻而韧,做成棺材不曲不翘不变形,也耐湿隔潮,对于日本这样的海岛国家十分适用。菏泽的棺材若细分有20多种,最常见的就是木棺和布棺。菏泽人做棺材有着天然的严谨和尊敬,比如布棺,制作的过程不允许有任何一点污染,布料甚至不能有松皱。木棺的制作则要更复杂一些。
在当地一家火化棺木厂里,从事棺材雕刻18年的李师傅正在清洗他的凿子。他从事的。正是整个制棺流程中最复杂的一个环节。雕刻不仅需要操作工人长年累月沉淀下来的熟练技艺,还需要100%的投入,一秒都马虎不得。
该厂雕刻组的工人每天工作9个小时,工资计件算。李师傅告诉记者:“每做一件130×20cm大小的雕刻板可以拿到100~150元,一天能刻10块左右,半个月休息一天。”记者算下来,一位熟练的雕刻工人每月能赚到3万元左右,已经是不小的数目。
但真实的情况是,李师傅摇着头说:“我小学毕业起就开始学习雕刻,但现在。耍想找个学徒可难咯。”年轻人大部分都选择出去打工,厂里最年轻的学徒都是27岁了。收入不稳定是一方面,还有一个原因,年轻人,大多心浮气躁坐不住板凳,没耐心,所以雕刻这手艺越传越难传承了。
根据各个地方的风俗习惯,会在棺木里放不同的陪葬物品。厂里的经理向记者介绍,工厂制造的棺木价格便宜的800~1000元,贵的5~6万元,曾经有一位日本客人定制过一款最贵的棺木,价值8万元,客人选用了日本人喜欢的桧木,图案是独一无二定制的,内饰是柔软的丝绒绒布。棺材厂商最爱接这样的订单,利润空间大,自己做着也有成就感。
这家工厂年产30万套棺木,95%出口日本,年销售额约2亿元。经理说:“虽然现在招工困难,但有各种各样的智能机器能帮上大忙,涨工资也能留住熟练的老工人。”
菏泽市内,这样的棺材厂商成百上千。它们的棺材不仅出口日本,在国内市场也占领了80%的份额,有的还出口意大利、印度、韩国等众多国家。棺材就像一艘小船,既承载着生死的安乐,也承载了菏泽的经济。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8年上半年。菏泽实现1541.55亿元的经济总量,增速达8.56%,GDP增速位居省内第一,强劲的发展势头让全山东赞叹。
深加工的洪荒力
菏泽在成为“棺材之乡”前,还有个享誉在外的称号:“中国桐木之乡”。行走在菏泽市下属的庄寨镇。路边随处可见一堆堆罗列整齐的板材。街道上到处都是“木业公司”“木业加工”的牌坊。菏泽如今红红火火的棺材生意,正是依托了这里优质的桐木资源。
发展至2018年年底,菏泽市仅庄寨镇一个镇,年木材加工量就达300多万立方米,产值达600亿元。该镇拥有木材加工企业2569家,林木个体加工户5000余户,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做桐木的。而深加工的首选就是棺材。菏泽德弘木业是其中很有代表性的一家企业。
菏泽德弘木业总经理冯香云介绍说,“我们原先是做木材加工的,在客户的启发下,才开始接触棺木生产。给别人一说我是做棺材的,他们都很诧异,但他们不懂,这一行利润相当可观呢!现在主要销往日本。”
日本客人要求比较高,想法也奇特新颖,棺材厂商们也不得不随时紧跟时代潮流设计出所谓的“棺材爆款”吸引市场注意力,比如在樱花季推出带有樱花元素的棺木,这样的“创意棺”就卖得很好。菏泽德弘木业生产的棺木目前约占日本市场的25%,计划用3年时间将市场销售占有率提升至50%。
今天,菏泽作为木材加工基地,富裕的木材资源让棺木生产厂商的生意越做越大。大部分生产厂商已不再单纯生产棺木,而是向综合性产品转型。菏泽德弘木业也将产品拓展到整个殡葬业,比如衣服、被子,还有骨灰盒等产品。冯香云说:“现在我们棺木一年平均(销售)25万套左右,再加上小部件这些东西,总共能达到40万套。”
不过就像2倍速看电影一样,超速发展的商业故事总会在某个地方卡停。菏泽在去年也遭遇了一次瓶颈。
2018年3月,菏泽市曹县2700余家木材加工企业被停业整顿,通过网格化管理人员逐级从下往上申报,专业人士逐项验收,小、散、污企业一一被取缔。政府规定所有企业必须于6月底前整改到位,对于菏泽那些零散又没有品牌的木材加工商,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活下去是唯一的任务。
当地一位居民说:“这些小厂房做起棺材来,机器又吵又制造出许多木屑粉尘,有时搞得我们一些老同志都不敢出门。”
另外,关于木材资源使用的话题也一度在中日两国间引起激烈讨论。有时候,国人被一些信息所误导,在很多中国人眼中,我国是一个木材出口大国,每年成片成片的森林被直接、间接卖到国外。早在很多年前,我国已对木材出口进行严格控制。
目前中国森林覆盖面积达到21.66%,是全球森林覆盖率唯一还在增加的国家。并且一跃成为全球最大的木材进口国,主要从日本、俄罗斯、美国、巴西、东南亚等国家地区进口木材。
尽管菏泽作为“桐木之乡”,但仍有不少出口到日本的棺材,是用日本人自己种的树来制作的!
在山东菏泽,你看不到一个知名的品牌,政府也没有关于棺材产业发展方面的政策扶持,但经营的缺失并没有影响当地生产力的集中爆发、野蛮生长。由木到棺,由棺到木,这个螺旋上升的生产链将卷起来更大的风暴。带领菏泽未来占据更庞大的全球市场。
爱乐之城
只有31苏省泰兴市黄桥镇的居民才有底气将小提琴作为特产送给亲朋好友。
有这样一组数据,全球主要的提琴生产基地,每年生产各类提琴70万把,吉他120万套,钢琴5 000套。各类乐器配件100多万套,占国内市场的70%,世界市场的30%以上,出口占国内份额的50%以上,销往欧美等90多个国家和地区。
简而言之,在国内,10把小提琴里有7把产自这里;在全世界,每3把小提琴有1把产自这里。
大家都在猜想这个提琴生产基地肯定来自于意大利或者法国某个古老的小镇,事实让人大跌眼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国小镇一江苏省泰兴市黄桥镇,既是“中国提琴产业之都”,也是全世界最大的小提琴生产基地。
一个中国小镇。是如何超越意大利、法国这些制琴历史悠久的小提琴产地的呢?
崭露头角
悠扬的小提琴声在黄桥镇的街头巷陌响起,李坤宇正在家里练习小提琴曲《茉莉花》,准备在儿童节登台演出,这也是他送给妈妈的礼物。
仔细聆听,田间地头、提琴工厂、屋舍、学校都有清脆悦耳的小提琴声传来,从学生到提琴厂工人再到农民工,黄桥镇人都有能拿得出手的小提琴曲。
在黃桥镇小学,一二年级的学生必修小提琴课,高年级也可按兴趣选修。全镇85%以上的学生接受过音乐艺术教育,45%以上的学生接受过乐器普及教育。
黄桥镇素有“东方克雷蒙娜”的美誉。目前,全镇乐器及配套的企业有220多家,上规模的企业40多家,取得进出口自营权的企业30多家。主要产品有小提琴、大提琴、贝司、钢琴、吉他和尤格利利等10多个品种。
在中国,像黄桥镇一样控制各行各业产业链的村镇并不少见。广东省中山市古镇镇,灯饰产量占全国市场份额的70%以上,占全球60%;浙江省诸暨市大唐镇,是占全球30%份额的袜子生产基地,农民收入的70%、农村就业的70%都来自袜业;广东省湛江市以电饭煲为主导的家电产品,约占全国产量的70%、全球产量的60%,年产值逾70亿元。
中国是制造业大国,隐藏在三四五线小城的制造业小镇近年崭露头角。它们都是在谋求生存发展时不断壮大产业链,在市场不断饱和的状态下寻求发展。
春风助力提琴
黄桥镇有4万人放下锄头,拿起小工具,成为提琴工厂的工人,一做就是几十年。年近50岁的管淑琴是他们中的一员。
管淑琴从父辈的讲述中得知,1968年是改变黄桥镇命运的一年,几个上海提琴厂工人回到家乡,得到当地公社的资助,搭起了乐器作坊。当时,只是为上海提琴厂配套生产琴头和弓杆。
1985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黄桥镇,给当地的提琴产业发展带来勃勃生机。当时溪桥公社乐器厂与上海提琴厂合作,成立了上海提琴厂泰兴分厂,拥有自己的向阳牌小提琴。后独立经营,效益不断提升。
1996年与美国一家公司合作成立泰兴凤灵乐器有限公司,现如今已成为闻名全球的江苏凤灵集团。一半产品通过AXL销往美国,行业标准则通过AXL输送到了凤灵,乃至溪桥各家提琴企业。
黄桥镇用50年的时间,把提琴从低端做到高端,由国内销往国外。提琴产业的发展速度迅猛又在情理之中。
提琴产业的壮大必定带动配套产业的发展,一环扣着一环。黄桥镇发展产业链需要大量人手,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从本地农民中招聘工人,管淑琴与那4万多工人中大部分都是从田间地头走进提琴工厂,就再也没放下过提琴。
制作一把小提琴共有197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都是出自工人那双智慧又饱经风霜的手。
打造爱乐之城
小时候的管淑琴经常看见大人们手里拿着工具,全神贯注地雕刻手中的木头,木头初现雏形,那优美的弧度至今难忘。长大后才知道,大人们是在制作小提琴,可是镇里没人听过琴音。
曾经名扬在外的“中国提琴产业之都”,因没有一点提琴音。被沦为笑谈。
2016年2月。《国务院关于深入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的若干意见》发布,提出加快培育特色小城镇,发展具有特色优势的休闲旅游、商贸物流、信息产业、先进制造、民俗文化传承、科技教育等魅力小镇。
紧接着2017年8月,黄桥镇被评定为“全国特色小镇”。打造产业升级与双创空间共生、古镇历史与小镇文化共融、旅游产业与文化产业共赢、文化艺术传播与信息时代共容的魅力小镇。
显而易见,黄桥镇的产业定位为历史经典,而不是高端制造。关于产业定位,黄桥镇有自己的考量和布局。
现在,管淑琴不仅能在小镇听到悦耳的小提琴音,还因为制作小提琴得到丰厚的报酬。
黄桥镇的提琴产业带动整个镇的经济增长,在全民造琴的基础下,寻求经济转型升级是必然。国家层面的推动和政策红利起到重要作用,这时探索新型城镇化道路,是黄桥镇的机遇。
一个产值超过24亿元的乐器生产基地,正在尝试从制造业到文化产业的转型。特色小镇建设是加快新型城镇化的重要推手,也是实现城乡一体化发展的突破口。
黄桥镇规划总面积3.8平方公里的区域,用来建设具有当地特色的线下场景体验生态城,打造“一湖一厅六区”,即音乐生态湖、小镇城市客厅、乐器生产集聚区、展示展销区、教育培训区、乐器博览区、创新创业区、生活体验区。结合产业、文化、旅游,形成一个完整的生态闭环。
小学放学后。李坤宇经常拉着妈妈去音乐生态湖散步。傍晚霞光羞涩,倒映在湖面中,从观景台望去一片宁静安逸。
东方之珠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自然赋予山下湖镇的灵气,全写在一颗颗澄澈的珍珠里。50年来,从无序到产业化,山下湖已逐渐构成“珠人合一”的大市场格局。
2018年11月30日,浙江省诸暨市山下湖镇空前热闹。
当日,首届山下湖珠宝展暨第十一届中国(国际)珍珠节开幕,开幕式上除了展示闪耀的珍珠佳品,更抢眼的,是百名网红主播深入展台,通过各大直播平台将山下湖的珍珠宴时转播给全中国,并且交出了三天直播销售1000万元的漂亮答卷。这意味着。诸暨市,在不露圭角地成为行业隐性巨鳄后,又高速挺进新一轮喷涌期。
崛起:全球占比75%
风吹过,碧绸一般的湖水绕着诸暨,轻轻荡漾着。
若乘船行进在这画廊般的平静湖面,你会发现大量塑料球排列整齐地漂浮在湖面。地球是圆的,阳光既照耀城市。也滋润乡镇。正是这些“漂流瓶”,护航着诸暨市山下湖镇,这个在地图上都难以发现的一小点,悄无声息地漂到世界珍珠出口排行的榜首。
“世界珍珠看中国,中国珍珠在诸暨”,山下湖镇垄断了80%中国市场。在全球淡水珍珠市场的占比达到75%!也是依托着珍珠产业,一个小小的山下湖镇有工商注册的珍珠企业、个体户以及大小作坊共3000多家,其中销售额超5000万元珍珠企业20家,超亿元珍珠企业12家。
这条崛起之路,是必然也是偶然。50年来,既没有长期有效的政策引导,也没有资本助力的对外宣传,能实现这等規模,几乎全靠当地珠农的拳打脚踢。
据一位当地人介绍,要养殖淡水珍珠.先要培育珠母,插核后放入湖内,养殖湖上远远看去都是漂浮规律的塑料球,这样方便养殖、打捞和管理。等淡水珠养殖期满,珠农们进行集中开蚌,清洗、杀菌、消毒,再按照颜色分开。成色好的做成各种精美首饰,瑕疵多的就被磨成珍珠粉。
整个流程原始、繁琐而漫长,所以山下湖总人口2.9万,约80%的当地人都将一生贡献给珍珠产业。
陈夏英,山下湖所有珠农中最具代表性的人之一。
上世纪80年代。她和老公何小法与其他村民一样,在山下湖开了一家小作坊。他们夫妇绝对没有想到,10年后,他们会创立“浙江山下湖珍珠集团股份有限公司”;20年后,他们的企业还在深交所成功上市。成为浙江第一个上市农企、全国淡水养殖行业上市的第一家。
时至今日,千足珍珠已拥有千余员工,以及40000亩珍珠养殖基地,成为了全国珍珠行业规模最大的企业!
陈夏英说:“珍珠看似高大上。实际养殖却是一个很传统的农业行业,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确属不易。”
而且过去零售很少,养殖的珍珠主要批量销售。但很尴尬的是,国外珍珠都是以颗计价,而诸暨的珍珠常年论吨卖!“原料进,原料出。这样的模式附加值极低。”陈夏英补充到。
目前,诸暨的珍珠依然没有摆脱“高产低值”的劣势。在华东国际珠宝城,除了千足珍珠、天使之泪、阮仕、佳丽珍珠等大品牌,只要你会砍价,一般100多元就能买到一条基本款的珍珠项链。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2018年诸暨市人均GDP竟达到94849元,甚至超过义乌,排到浙江省各县级城市的首位。
再发力:10年千亿组合拳
自2017年起,诸暨集中爆发了“珍珠哥詹鑫达”等网红珠农,开启了直播卖货的新潮玩法。诸暨珍珠通过互联网,进入了更广阔的消费者的视野。
珠农们喜欢给自己取名“珍珠妈妈”“珍珠弟弟”,显得很亲切。听说镇上好几个人做直播发达了,2017年7月份,28岁的“坤哥”也加入了直播队伍。
开播4个月,坤哥就开了一万零五百个“爱迪生”(淡水蚌里只产一颗珍珠的河蚌)八九百个“多珠蚌”。开蚌是为了吸引人气,主要还是卖首饰赚钱,这是行业里的潜台词。
在2017年之前,坤哥家已做了29年珍珠生意。早些年诸暨的珍珠市场还没江苏渭塘那边大,他爸爸去渭塘收珍珠,妈妈则在家把好坏珍珠分类,经常一忙就是一个通宵。白天拿到农贸市场一样的摊位上,布一摊,就开始卖珍珠。每天赚的都是辛苦的零碎钱,这便是互联网到来前的常态。
目前,诸暨已有珍珠微商企业1000余家、珍珠开蚌直播账号1800多个,线上交易额累积达到240亿元!相当于两个华东国际珠宝城一年的交易额总和。
“通过直播。每一寸土地上的产出效益几乎是原先的几倍。”从政府,到企业,再到农民,每个人都切身感受到互联网渗透带来的革命性影响。
不过,市场成长的速度叫人完全赶不上。近几年,渔民为了追求养殖的利益最大化,造成珍珠大规模、高密度、土匪养殖,特别是珍珠生产以后的大量的蚌壳、蚌肉随意抛弃,对湖泊的水体造成严重的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