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节,热闹和门道
2019-06-24黄靖芳
黄靖芳
独立戏剧制作人牟森曾对一位当地教授描绘的俄罗斯生活印象深刻。
教授是这样说的,“俄罗斯人需要心灵交流的时候会去两个地方,一是教堂,一是剧场。”那是两处能滋养精神躯壳的信仰之地,也侧面体现出戏剧生活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
戏剧是艺术,两者都离不开生活。但只有在一群与艺术相关的工作者中间,你才能深刻感受到艺术赋予城市的责任和魅力。
在广州艺术节·戏剧2019举办期间,一场围绕在作家、导演和剧场创始人之间的讨论别开生面。6月2日,“艺术与城市”广州艺术节专家研讨会在广州大剧院交响排练厅举行。
城市需要艺术,所以需要舞台,一座剧院能成就一座城市。由广州大剧院所承办的广州艺术节,让人们近距离地感受到美。当作为门外汉的我们还在眺望诗与远方的时候,这些创作者把距离拉近,凝视自身,从细微处考量精神供养品扎根城市的可能性。
艺术偏爱先锋
值得一提的是,为本届艺术节打响头阵的是来自国家大剧院的原创歌剧《长征》—以一段85年前的历史重启一届艺术盛会,是富有现实意义的话题引领。
国家大剧院剧目制作部部长韦兰芬谈到了创作《长征》时的经验和想法,这部作品的特别之处在于找到了合适的切入口,以士兵对于理想和信仰的追求展開,以小人物的故事带动整体情节的发展。
事实上,主旋律作品的制作并不如观众所想象的简单和刻板,反而更需要创意才能“对味”。编剧史航认为,所谓的主旋律其实是每个人都摆脱不了的旋律,是能打动和走近人们内心的气质和品位。
从我们的祖先发明戏剧这种舞台形式以来,便创造出了一种面向未来的微缩景观,演员在台上诉尽内心的情感,而创意则为主题竖起标杆。
这次艺术节另一部重磅的作品是改编自刘震云同名小说的《一句顶一万句》,史航认为,两部剧拥有着本质上的联系,“都是人在背井离乡后走遍很多地方,在大地上奔忙”。
在这种目标不定的行走中,戏剧从经典作品中提取精华,让观众在剧院里找到精神层面的交流感。
让人惊喜的是,艺术更有可能让城市实现“弯道超车”,那是因为各种艺术形态间没有高低之分,刘震云便表示,“要看你到底做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莎士比亚与巴尔扎克和托尔斯泰相比,很难说谁更伟大”。
更进一步的觉醒在于,业内人士还提出广州应该在吸纳国际艺术家的资源上着墨更多。显而易见的创作现象是,国际顶级的艺术家往往带有先锋意识,而这种意识具备着别样的文化视野。
一直以来,广州大剧院都在追求演出作品的广度和深度,坚持引进国内和国外一流的剧作,富有想象力地拓宽了城市的视界:比如《长征》《一句顶一万句》和法国原版音乐戏剧《玫瑰人生》等,无不是让人翘首以盼的演出。
本次艺术节中,还将呈现演出蜚声海外的传奇歌剧《唐璜》,由广州大剧院携手法国波尔多歌剧院及蓝太阳剧团联手制作。拥有丰富歌剧制作经验的广州大剧院融入了本地乐团合唱团的力量,汇聚中外声乐艺术家于台前。夏夜的广州,又将联袂上演一场绵延到人类文明深处的经典之作。
有与会人士就提及,广州拥有不少现代和传统结合的区域,这将她和其他城市鲜明地区隔开来。广州一直在追求历史纵贯线上的动态平衡,这种“中间地带”正是前卫的艺术家所汲汲以求的创作空间。
打破次元壁
在思想的交流和碰撞中,还产生出不少对于艺术节有重要参考意义的想法。
比如史航提出可以辅以举办朗读会的活动形式,以有影响力的嘉宾为号召,带来跨平台的观众启蒙。他还因此打趣说,“要拦住那些过路财神,他们能给我们很好的宣传效果”。
广州的资深剧评人杨小乱与史航的想法不谋而合,在优秀的剧目以外提供丰富的配套活动是相当值得称赞的延续,“提升观众的体验,让他们感受到温暖,自然也就是温暖了这座城市了吧”。
著名作家刘震云在谈到《一句顶一万句》的改编过程时,分享了一种新的思考维度,他对比道,在剧中导演讲的是人的精神世界。而“精神世界”这一名词,本来就不是“知识分子”的专利,底层人物也同样拥有,重要的是作为导演的牟森把这种精神层面展现了出来,并且特别深入。
他形象地表述道,“话剧把小说中的人物表现得更加浓烈了”。在《一句顶一万句》中没有明星,且大部分都不是专业的话剧演员,但刘震云认为表演真正的号召力是在舞台上,是由真切地体现导演创作思路的人烘托出来的。这或多或少打破了我们对舞台的想象。
杨小乱分享道,他最大的感动是在五月的上海之旅去到了戏剧谷,几天的时间里市内各大剧场在戏剧谷内进行联合演出,吸引了很多观众。
在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涉足文旅的背景下,如何让一座城市绽放出独特的艺术形式?“打破次元壁”虽然像是一句俏皮话语,却生动地提醒着我们,打破传播、创作、表演的界限,放开思考的区间,能爆发出观众最需要的精神创意。
一直以来,广州大剧院都在追求演出作品的广度和深度,坚持引进国内和国外一流的剧作,富有想象力地拓宽了城市的视界。
而这样的互动也需要观众的配合。一个具有默契的共识是,参加讨论的人士都纷纷对广州的观剧氛围表示认同,“广州的市场很好,观众们看戏等演出(的时候)都很认真,和创作者有沟通。”杨小乱这样评价道。这是一种自信的积淀。
新维度的整合
艺术对于城市和国家带来的改变可能是颠覆性的。
“艺术节可以是城市之光”,牟森直接这样概括。
比如创办于1994年的布鲁塞尔国际艺术节,只用了一个月时间,便一举改变了比利时的文化身份和地位。关心本地发展的人士不禁好奇,如今的广州需要怎么样的艺术节?
广州市委宣传部文艺处相关负责人直言,目前的发展阶段仍然存在问题,跟北方城市相比,声音不多,“也不响”。因此她非常诚挚地邀请李羊朵等戏剧人士前来广州“开拓”剧场,让这座千年历史的广府城市声音,被更多人听见。
客观而言广州的演出市场仍然是丰富的,而且本土作品在国内也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如果能进行新维度下资源的整合,便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广州的品牌效应。
就此,韦兰芳给出了她的想法:着眼点有三处,第一是空间剧场,将空间的概念放大,只要拿出空间,就可以是剧场;第二是创新观众的运营机制,她举例说假若我们在剧场空间打通后,可以尝试发放前往剧院的公共交通卡,让买票的观众免费获得其中一张,让他们感受到“艺术节和我是有关系”的;第三是艺术家资源的整合,以艺术节的举办目的来划分,选择不同领域的艺术家。
目前,世界上主流的艺术节形式有两种,一种是乌镇、香港等地的嘉年华形式,而另外一种是主题性的,像伦敦国际戏剧节。
而当下广州的发展更像是在遵循后一种形式。但是因为历史尚短,仍然欠缺一定的火候。对此有业内人士表示,主线的存在的确是必要的,而她也希望接下来的艺术节的品质和知名度会更高。
这场热闹的研讨会是意犹未尽的,关于艺术的热闹和门道仍然数之在喧嚣和浮躁的时代氛围里,艺术节能倒映出一种难得的集体认同感,这是难能可贵的。当穿过迷茫和深思的阶段,未来的广州艺术节会更加可期,并且能真正涌现出呼应时代和历史的磅礴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