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费新我的笔轨迹
2019-06-24费之雄
费之雄,左笔书画大家费新我三子,故又名“左传三郎”,斋名“左庐”。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苏州市书法家协会顾问,中华诗词协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名誉理事,苏州市楹联、灯谜、太极协会名誉会长,中华费氏宗亲会名誉会长。
您从小用家乡也是笔乡——湖州生产的“大小由之”,临写大小楷。
谋生去上海,洋行当帐房,工余求师,用“中换鹅”练颜字,用“七紫三羊”抄写了《书法正传》。数年后自动弃离了高职的算盘与主帐的绿颖水笔。
跨进满峙画架的画室,您手执木炭条、粉彩笔、油画笔、水彩笔,以及6H——6B的绘图铅笔。之后,数十本铅笔、蜡笔、钢笔、毛笔、油画、水彩等画册,通过上海万叶书店出版问世。《怎样画铅笔画》不知启蒙了多少人走上艺术之路。146幅水墨连续画的《家》,传播进步思想,具有“新启蒙运动”价值的艺术。
还曾用上圆规笔、鸭嘴笔、粉笔……。作插图、编文稿、绘图案、画广告、写招牌、上讲台。挑起十口之家的生活重担。
抗战蒙难时,您以碎口碗盛清水,旧棉絮在缺角方砖上使转自如,“文房四贱”替代了笔、墨、纸、砚。
笔,曾当过枪杆,展示炎黄子孙身受倭寇侵略的创伤,连载一百幅“八年痛心素描”。
笔,也作为匕首,四十多幅《百丑图》揭露旧社会的乌烟瘴气。
解放后,笔从实用化、西洋化、战斗化向传统化、民族化、艺术化转移,用画笔去反映社会现实,用彩墨去赞美新生事物。您的笔,不断从吴文化的沃土上,得到了给养和滋润。
笔随身行,画应物象——
从献礼的鲜花,到郊外的古柏。从家里的猫,到水乡的鹅群。从《金山采石》到《中苏友好大厦》。从《人像编》到为赵子昂、俞曲园、弘一法师、吴昌硕、丰子恺、马一浮等的造像。
用笔重新钩勒了唐·吴道子风格的白描《刺绣图》;用笔描绘了五丈余内蒙古游牧风光的《草原图》长卷;用笔”指挥”数百人,重演了《一曲团结战斗的凯歌》(1968年苏州化工厂农药原料仓库失火事件);
——遗憾的是,早就臆想的《京剧后台》未能如愿,只留下数十幅神态各异的速写画稿。自此,跨进了最早、也是最高的艺术殿堂,被聘为江苏省国画院画师。
当初因书店出版付不出稿费而抵书、入股,文革中却因”资”而书房遭封。随手带出的几支旧笔,有幸随之使转、发挥作用;留存的却惨遭霉蛀脱胶!
五十六岁右腕关节结核,宣告“右画”的结束,转示“左书”的开始。笔受左腕的牵引,象桀傲不驯的马。
运用分临、连临、选临、背临等法,遍临名碑法帖。笔伸向甲骨、竹木简、钟鼎、瓦当、墓志铭、断碑残碣、佛经……的领域,一方闲章叫作“书法民间”。
展出的第一幅“新我左笔”:《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漫步从头越》获得了拙味的好评。
百花齐放、思想解放、改革开放的氛围,任之驰骋。您那左握之笔,随之走向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东瀛、西欧、南洋、北美。服务全社会,面向工农兵,悬挂馆堂楼阁,勒石碑林,出国作礼品……
“他的用笔,具打铁的骏快跳跃,江南园林曲径通幽的情趣;京剧优美的音乐舞蹈,太极拳连绵不断的动作中得到启发”(沈鹏语)。
“草势分情韵倍长”(启功诗句)——“新我左笔”有其自己的面目和个性。
笔,受审美之眼的管束,听追求之心的使唤.您已熟练到把它作为自己手臂的一部分——手指的延伸。左笔胜过了右笔,书名掩盖了画名。
曾经得到毛泽东的赏评:费新我身残志坚,以左手练书法,达到炉火纯青地步,更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费新我像 费之雄绘
北京荣宝斋首次把您的个人书展推向日本。邓小平访日,人民日报刊载您的“相邻一带水,友谊万年春。”卡特竞选,在唐人街展示“新我左笔”。
致残了右手,复又举起了左臂; 折裂了股骨,却没使您重新站立。
在病榻上,还在记“勤笔勉思”的日记,摘录可以书写的名言警句。作力所能及的题写,为刚出版的《费新我书法集》签署。
您的笔,体现着坚毅,凝结了精诚,似一颗永远燃烧,不灭的艺术之心。
题写书名《红云东飞》,竟成了您的绝笔。自此离开九十年人世掷笔而去,“骑鹤西行”!
您安卧在花丛中,胸前为您安放了一束平生最喜爱的湖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