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的奇点
2019-06-23官演武
官演武
城市之桥
桥将城市之路向上引领,在时间与速度里,跨越于我们的生活,使紧迫的节奏沿着舒放的线条延伸。
在更高的流水线上,瞬间已背向巨大的阴影,而建筑的雄丽与奇险又迎面而来,不可回避,人群加重城市的重量,在一千座跨越之桥下呼唤新的跨越。
在城市巨大的转盘上,桥以弯曲的姿态呈现虹的形象,化解城市的压力,把美的造型写在意念的上空。
桥在速度的变奏中连接四个方向,它是空间的匍匐,是意义于流体中的转折,越高的通行越要宏大的支撑。
人类在升沉之间充满城市。空间在空间之内,回避冲突与困惑。
桥是生存的一种交叉方式,它在寂静之夜仍要闪烁灯的柔情与灿烂,它于迂回中开放,是光明的缠绕,是城市敏感的神经产生的巨大磁场。
桥是路的意义的提升和放大。正如思维的花篮高于表象的感知。
谈话
像窗子必须打开,在早晨或夜晚,开放的总是生存的表达。
它来自于对一座城市的体验,是切人肤体和灵魂的,是一栋楼房和一条街道的驳接。
每一时刻都不能孤独地拥有一个湖泊、一架钢琴、一朵早开的玫瑰和一盏放射光芒的灯盏。
像一本书必须从书架上走下,必须打开语言的深度和意义,要依靠阅读来完成与文明沟通的使命。
不会无限期地静坐冬天的凉石凳上,等待一个虚无的恋人。一棵树上,从来不会只有一只鸟孤单地啼鸣。
我与你伸手相握时,即使是无意的瞬间,却也唤起了遥远的记忆,在那里,我们同在一块草地或工场上遭遇了城市变迁。
我们共处于一个宽阔的讲堂上,无法单独拥有生存与发展的全部主题。
即使掩饰于夜间的裸裎,即使将阳光的照耀阻隔于纤薄的帘幕之间,而沉睡的事物也都将醒来。
陌生、冰凉和无助的手呀,触抚语言的温暖,这手势,从春到秋,绕过乡村与城市的过去与未来。
塑像
在时间的河流上,我的手触抚到凝固的事物,让它们在内心起舞和歌唱。
在早晨的光明与黑夜的阴影中,我放开的鸟在飞翔中停歇下来,梳理着洁白的羽毛。
在那高耸的楼宇,在广场,在公园绿意环绕的意境中,我的心灵之鸟都得到爱的召唤。
这空中流逝的时光,如泉水漫溢于我打开的书本与琴键,如一支歌曲,在喷泉的飞扬中播下甘露与雨水。
时间也会凝固成船帆与鹰、镰刀与斧头、旗帜与火焰、高举浑圆球体的建筑者的英姿。
那是被时光雕下的激情与展望,想象与铿锵的立体语言,使迷蒙的眼睛在转动的中
心延伸方向。
一个塑像家的形象,同样被我的手指触抚,以凝静的表情进入城市运动的画面。
在漩涡的中心地带,那些凝静的表情缓缓释放的力量,化解一座城市的困惑。
晨
晨光透过窗帘,梦从枕边站起。
失落,是枝头上夜的觉悟,它在抛弃中清洁自我。它在风的穿行中感应行者的热血。
一滴最初的露是无数颗晶莹的献出,从梦的边缘告慰辽阔大地。血红来自太阳的觉醒,此刻将露水燃烧。
漫溯,翱翔,或者燃烧,都是不可逆中早晨的袒露与祀献。
为了未竞的道路和天空的自由,你在打开千古一瞬,或读遍黑暗的深渊,俯仰无羁。
从此刻开始,练习翅膀和脚踝。未见大雨
冬去春来,未见大雨光临大地,是可原谅季节的心情,因为我们已经受了整整一个无雨的冬天。
因为生命照样在开花,对春天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用一条宽阔河床的胸怀,表示了大地的渴望。
然而,从冬到春,没有见到一场痛快淋漓的大雨。
立夏已割开了春的牵挂,但没用大雨的快刀,而纤弱的苗子在装饰大地的美媚,花开出了媚俗的姿态,河床依旧是旧时代的病历,
缺乏澎湃的活力。
你经过那曾喷射音乐之泉的河流,而今,在梦的夜间,未有复现激情的风采,未见水为生活与灵魂的升華储蓄足够的智慧与力量。
从冬到春,未见大雨从天而降。
你是隐藏的春,将为夏天携来闪电之剑——这是大地所期待的。
你是孕育了两个季节的云雨,将在夏天打开心潮的缺口。
万物虽然生长,颜色也遍染原野,但未见宽大的河床以澎湃的力量推动巨轮,未听见贫乏中响起生命雄浑的交响。
你的闪电之剑在春去夏至时就要向天空问路。沙滩
所涉的,细腻,柔软,阳光下一尘不染,万卷诗章只是一张洁净的纸。
只是亿万年来,无限的石头被狂涛巨浪反复冲撞,雪白的磨洗,是量变到质变的缓慢、坚持与忠贞。
所有的叹息、焦虑和累积中的压抑,都被海水带往辽阔与深渊。
所有的棱角,粗粝,威严,与石头匿藏的火种,都面临着无限蔚蓝,天海的一线之吻,和平阔海面上、阳光下的粼粼波光,一匹飘展起伏的世纪之缎绸。
我无法细数那些深深浅浅的脚印,大海也无法忆起沙滩的诞生、演化与消亡。
脚踩沙滩,是踩在自己的身体和心头,却已不感丝毫隐痛。石在石上
石在石上,见证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一块石头的安坐,让另一块石头变得更加沉稳。
时间对于两块石头是一样的。
树阴对于庄山的每一件物体的遮蔽,也是不避高矮的。
只要能及的程度,总有一块荫蔽。
总有树阴深处的鸟声读出夏日的阳光,读出石头重叠的意韵,一声盖过一声。
庄山的树也是如此,沿山上长的树阴,盖在低处的阴影上,使树丛更加阴凉。
在千条枝叶的互相缠绕和覆盖下面,一块石头,坐在另一块石头上,就成为了景色的奇点。
整座石头——不,整座庄山,就看得更高更远。泉在泉里
一股泉从石缝流出,与另一股合抱一起。
在山的沟壑,草木可以匿藏的地方,就有泉的言语。
它似乎在消失中显现,在压抑中保存,在突破中寻找出路。
泉是一种宣泄。
千万股泉合抱一起,便成了瀑布。
在庄山,听见潺潺泉声。
细到只剩下一根弦的弹响。
在雨季未临之前,泉仍以水的名义向外远行。
是无数水滴的合抱、交融,从岩石的缝隙写下自己的诗歌。
在嶙峋的岩层中不羁奔流。
一滴水从溪流中提取,就失去了歌唱,不能写下一首完整的诗,甚至不能写下一个“水”字。
在草木丰茂的庄山,在石头垒起的日子里,泉是无数水滴的拥抱和交汇。
正如无数枝叶的牵连成就了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