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短板提升污染防治科技支撑能力
2019-06-22马小霞
马小霞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更是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关键生产力。
污染防治攻坚战是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三大攻坚战之一。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既是改善环境民生的迫切需要,也是加强生态文明建设的当务之急。
九三学社中央长期关注我国的污染防治工作。近10年来,社中央重点围绕农业面源污染治理、水污染防治、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等课题,先后赴甘肃、内蒙、宁夏、新疆、湖北、重庆、四川、河南、山东、广东、浙江、江苏、贵州、安徽、云南等地,开展持续深入的调查研究,并以高层协商建言、“直通车”建议、两会及平时提案等多种形式建言献策,提出尽快实施全国农业面源污染综合防治规划、实施三峡库区及其上游流域水污染防治重大工程、防治农业面源污染推动农业绿色发展、加强重点区域农业面源污染治理、促进建筑垃圾资源化利用等建议,得到中共中央、国务院领导高度重视。特别是在2015年,九三学社中央以“长江中上游水利水电工程对全流域生态环境影响”作为党派大调研课题,明确提出调整长江流域综合规划,高度重视长江流域生态保护,确保长江经济带顺利实施和环境保护双赢。习近平总书记高瞻远瞩提出“要把修复长江生态环境摆在压倒性位置,不搞大开发,共抓大保护”。2018年,九三学社中央将乡村环境综合治理作为党派大调研课题,再次聚焦乡村环境污染防治,并在云南召开以“农村面源污染防控与河湖生态环境治理”为主题的九三学社中央第16次科学座谈会,重点围绕我国高原湖泊周边农村面源污染防治等方面开展调研研讨。
通过长期调查研究,我们注意到,农业面源污染已成为我国环境污染的重要成因,也是难啃的“硬骨头”。据全国第一次污染源普查数据显示,我国农业源化学需氧量、总氮、总磷的排放量分别占总排放量的43.7%、57.2%和67.4%。2015年《環境统计年报》显示,全国废水中化学需氧量排放量2223.5万吨,农业源排放量占48%;氨氮排放量229.9万吨,农业源排放量占32%。大江大河、重点湖泊是全面打赢水污染攻坚战的主战场,也是农业面源污染的重灾区。太湖流域农业面源化学需氧量、氨氮、总氮、总磷分别占相应污染物入湖比例的45%以上,最高接近80%;滇池污染总量的30-40%、洱海和抚仙湖污染总量的60%以上来自农业面源污染,程海、泸沽湖的面源污染甚至高达80%以上。
近年来,各部门、各地方贯彻落实中共中央决策部署,持续加大投入,着力打好三大攻坚战。2018年中央财政安排大气、水、土壤三项污染防治资金合计405亿元,比2017年增长19%。我国的生态环境治理明显加强,环境状况得到改善。但与此同时,由于科技支撑力度不足,污染防治工作的效率仍有待提高。10年来,太湖流域治理总投资达1653亿元,近年湖体总磷浓度仍有反弹趋势,2017年还暴发了水华;20年来,滇池治理已投资超过500亿元,水质却仅由劣五类改善为五类。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更是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关键生产力。以农业面源污染源防控为例。传统农业生产技术简单依赖化肥农药的大量使用,是农业面源污染的主要成因之一。我国农作物亩均化肥用量21.9公斤,远高于每亩8公斤的世界平均水平,当季利用率约33%;亩均农药使用量8.7公斤/亩,平均利用率仅为35%。在北方集约化的高用肥量地区,20%的地下水硝酸盐含量超过国家饮用水硝酸盐含量限量标准;45%的地下水硝酸盐含量超过主要发达国家饮用水相关限量指标。洱海周边每亩大蒜种植化肥使用量更是高达175公斤,推算一亩湖面每年至少要承受近百公斤的化肥污染。加强科技成果的转化应用,促进化肥农药减量增效,实现源头控污,才能真正实现农业面源污染的有效治理。我们在云南调研时注意到,通过使用“水肥一体化减量循环”技术, 13000亩示范农田的化学需氧量、总氮、总磷去除率分别达到39%、56%、72%;农田水土资源的综合利用效率提高26%,降低肥料施用量25-35%。中科院某院士团队创建作物多样性时空优化配置技术防治病虫害,可使农药使用量减少51.6%,增产14.7%。农业农村部示范推广100万亩稻渔综合种养技术,化肥和农药用量比水稻单作减少50%以上。
近年来,我国持续加大投入,增强科技创新对污染防治工作的保障力度,但其支撑能力仍相对不足。科技保障在环境污染源头防控、过程监管、末端治理等环节的支撑作用并未得到明显体现。如,近年来,我们虽然在水污染控制与治理、流域水环境管理、饮用水安全保障等方面取得关键性技术突破,但湖库富营养化严重、地下水环境质量差、饮用水安全隐患多的情况仍未彻底扭转,水环境形势依然严峻。在深入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我们认为,长期制约我国污染防治科技支撑能力提升的问题,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基础性研究不足,污染治理治标不治本。我国对环境问题研究起步较晚,主要基于任务导向、应急解决问题,缺乏对环境问题的整体性、长期性、规律性的研究,不足以支持对一系列重大环境问题的研判和破解。以河、湖水环境治理为例,我国的相关技术研发主要集中在对水体富营养化控制与治理,对影响水质变化的污染源的精准解析、污染物迁移转化规律等基础性研究投入不足,导致治理措施难以对症下药,水质难以从根本上好转。
二是科技成果实用性不足,污染治理效率较低。随着污染防治工作力度加大、投入增多,污染防治技术层出不穷,但真正实用有效,能够推广应用的不多。如,云南洱海治理启动五个重大科研课题,形成不少科研成果,地方政府却反映缺乏派得上用场的技术。究其根本原因,是当前科研成果、人才评价“指挥棒”存在偏差,导致一些科研成果成为污染防治装点门面的形象工程。
三是科技创新协同性不足,污染治理水平不高。污染防治是一项复杂庞大的系统工程,统筹关键共性技术、前沿引领技术和颠覆性技术等多种技术类型协同创新是关键。但目前科研资源统筹不足、科研力量整合不足、科研项目关联性弱等问题普遍存在。如,有的项目不同科研团队、甚至团队内部之间,各自为战,缺少必要的科研成果交流和信息共享;有的领域基础研究与应用研究互不相干、科技研发与治理“两张皮”等。
为此,建议:
一是加强基础研究,提升科技创新能力。重视污染物本底数据的采集和分析,着力围绕污染物特征、演变规律、来源成因等基础科学问题开展联合科研攻关,与强化自然环境系统性、整体性、关联性污染防治等基础应用研究结合起来,形成系统科学解决方案。进一步完善基础研究-技术研发-管理支撑-产业孵化的全链条科技创新体系,增强基础研究的内生动力。坚持污染防治理念创新,促进共性、前瞻和颠覆性技术协同研发。推进行政、经济和法律等方面的管理创新,为环境科技创新营造良好外部环境。
二是优化科技评价制度,推动科技成果转化。坚持目标、问题和管理需求导向,注重技术的综合性、整体性、有效性和可复制、可推广价值;注重技术集成和有效推广应用,提升科技成果转化效率和实用性。尤其关注生态农业等资源高效综合利用技术的研发推广,在增加生态效益的同时扩大经济效益,提升群众参与治理的积极性。
三是强化科技创新协同,提升科技支撑能力。尽快建立系统的污染防治科技创新管理机制,统筹优化配置资源、促进成果和信息交流、统一目标和约束机制,促进环境科技创新形成合力,为污染的源头防控、过程监管、末端治理,提供有力支撑。
(作者为九三学社中央参政议政部干部)
责任编辑:王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