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中发展的也门新闻传播业

马晓霖 康雨莎

也门位于阿拉伯半岛西南端，东邻阿曼，北接沙特阿拉伯，西邻红海，南濒阿拉伯海和亚丁湾，隔曼德海峡与埃塞俄比亚和吉布提相望，扼红海通往印度洋的出口。其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自古以来为东西方交通要道。也门国土面积为53.1869万平方公里，海岸线长2000多公里。人口约1700万，居民绝大多数人为阿拉伯人，阿拉伯语为官方语言，首都萨那。伊斯兰教为其国教，其中近半数人口属于什叶派（宰德派，也稱五伊玛目派）。

也门有着3000多年文字记载的历史，是阿拉伯文明重要的发祥地之一。公元4世纪，也门开始走向封建社会。随着公元7世纪伊斯兰教在阿拉伯半岛的兴起，也门成为阿拉伯帝国的一部分。公元9世纪中叶起，也门爆发摆脱阿拉伯帝国哈里发统治的独立运动。16世纪初，葡萄牙人从也门进入阿拉伯和伊斯兰世界，这一地区的发展平衡被打破，东西方大国势力开始在也门展开激烈争夺。奥斯曼帝国曾两次占领也门，1838年英国占领亚丁，自此也门被分为南、北两部分。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北也门建立伊玛目封建神权专制王朝。1962年北也门人民进行了“9·26革命”，建立共和国。南也门人民于1963年展开反英武装斗争，于1967年获得独立，建立社会主义民主共和国。1990年5月成立统一的也门共和国，结束南、北也门长期分离的状态。但由于也门南、北双方长时间经历的发展道路不尽相同，不同统治集团意识形态针锋相对，1994年夏季爆发南北战争。2015年1月，发轫于北部胡达省的什叶派胡塞反叛武装在与政府军的冲突中占领总统府，控制首都，并一度剑指亚丁湾，迫使总统海迪流亡，引发沙特等10个伊斯兰国家武装干涉。自此，也门新一轮动荡开始，国家发展进入停滞期。

也门新闻传播业的产生与发展一波三折，在混乱之中成长，夹缝之中求生存。

一、也门古代的信息传播

也门国土上出现的第一个文明国家是公元前1200年的马因王国。1870年发现一批马因铭文，证实了马因国的存在。马因人最初用腓尼基字母记录他们的社会活动，讲古阿拉伯语。希木叶尔文字出现之后，改用希木叶尔语言文字，统称为南阿拉伯语。也门地区发现的石刻铭文证明，公元前1200年前，也门人就已经有自己的语言记录符号——希木叶尔文字，又称之为木斯奈德文字，即楔形文字。而后随着南、北方阿拉伯人的商业文化交流，南北阿拉伯语相互影响、交融。公元5世纪后，随着北方文化优势日益明显，尤其是伊斯兰教的传入，经典《古兰经》为北阿拉伯语所书写，北方阿拉伯语成为新的统一国家的官方语言。

至此，也门独自发展的历史结束。因为无论是处于有着共同文化底蕴的阿拉伯帝国统治之下，还是奥斯曼帝国的统治之下，亦或是英国的殖民统治之中，也门作为一个独立国家发展的命运已不再由自己掌握。也门现代新闻传播业的发展便在这样的异族统治中开始。

二、也门现代新闻传播的诞生和发展

也门现代新闻传播，不是始于客观环境土壤的自然滋养，也非源于一个统一的本土政权的支持。1938年，英国占领亚丁，也门分为南、北也门。北也门处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统治之下，南也门沦为英国殖民地。直至1990年南、北也门统一，才结束这一分裂格局。而其新闻传播业的发展也是分为南、北两个不同的轨道。也门现代新闻传播业的开始是分裂的，深受其政治、国家环境影响。

1.北也门现代报刊业在奥斯曼帝国的统治下起步

1872年，处于奥斯曼帝国统治下的北也门在穆赫塔尔总督的督办下，开办第一个印刷厂，名为“维莱亚社”，印刷语言为阿拉伯语和土耳其语，也门现代信息传播自此开始。而该印刷厂也于同年1872年发行了第一份报纸——《也门报》，该报共四页，用土耳其语编写。

1879年，《萨那报》的创刊，标志着也门报业发展的开始。1872年，奥斯曼土耳其人第二次占领也门，由于当时统治者重视北也门新闻传播业和出版业的发展，1879年，《萨那报》周报在素丹阿卜杜·哈米德二世的支持下问世发行，成为阿拉伯半岛唯一的周报。《萨那报》以阿拉伯语和土耳其语编写，报幅长50公分，宽32公分，版面有五大版块，共四版，其中两版为阿拉伯语，另外两版为土耳其语（当时的土耳其语还未经改革，其字母仍为阿拉伯语字母）。随着奥斯曼土耳其人在也门统治时代的终结，1918年该报纸停止发行，其印刷厂被关闭。

1918年，奥斯曼帝国瓦解，北也门于当年脱离奥斯曼帝国宣布独立，君主制的也门穆塔瓦基利亚王国建立。1926年《信仰报》作为当时伊玛目（Imam）统治政权的官方喉舌在也门面世。该报主要刊登关乎国家政策方针和对外关系的文章。还有一些文章用来抨击和驳斥国外媒体传播的诋毁内容。值得一提的是，《信仰报》对于提高当时萨那人文化素养和知识水平发挥了很大作用。当时也门社会的男性文盲率达90%，女性文盲率达99%。《信仰报》作为当时唯一的官方报纸，是发布国家律令、政策、决策和报道周边国家事件的唯一报纸，流传发行量大，帮助也门人提高识字能力和开阔视野。

1938年，杂志《智慧刊》在艾哈迈德·哈米德丁时期出版。《智慧刊》由也门伊斯兰现代主义改革运动倡导者艾哈迈德·瓦里斯创办并亲自担任主编。宣传、倡导改革是《智慧刊》的主旋律。如今，《智慧刊》依旧发刊运行。

1950年，在艾哈迈德伊玛目支持下，《胜利报》于塔伊兹发行。《胜利报》被视为伊玛目政权的官方媒体，同先前发行的《萨巴报》《信仰报》并无区别。1962年8月30日，在发行287期之后《胜利报》暂停发行。同年9月26日革命爆发之后不久，重新发刊。

1962年9月29日，即“9·26”革命爆发第三天，《革命报》作为报道新革命态势载体在塔伊兹军方管控下创刊。之后，各式各样的报纸和杂志纷纷面世。

2.北也门的广播业

北也门广播业发展的历史始于1946年美军代表团赠予也门军方的一台无线电设备。在伊玛目统治期间，这台无线电设备推动了伊玛目政权首个无线电广播站的诞生。最初，该广播站收听范围限于首都（萨那）地区，仅在周五播送消息，时长一个半小时。1948年革命期间，这一广播站播报时长延长至三小时。1950年，伊玛目政权为防止外来思想渗透，禁止该广播站运行。1955年电台重新开播，直至1962年革命爆发。共和国成立之前，该广播站虽再次运行，但由于其缺乏组织和秩序，已难以被称之为严格意义上的传播机构。

1962年北也门爆发革命，北也门广播业发生根本性变化。广播电台规模扩大，开始遍及其他地区。播报的内容也逐渐多样化，涉及文化、艺术、政治和资讯等各类主题。同时，北也门的地方省份也纷纷建立起地域性广播站。

3.南也门现代报刊业在英国殖民统治下起步

南也门印刷业的发展始于1853年，英国殖民者占领亚丁后，为满足殖民统治需求在亚丁开办第一个印刷厂，印刷刊物由英语或阿拉伯语编写。南也门在英国传媒与出版先贤的带动下出现了首家出版社——亚丁出版社。

得益于众多印刷厂的陆续开办，自1915年起，南也门报刊业获得大力发展。亚丁作为南也门文化、经济、政治中心，为南也门报刊业发展提供了良好基础。至1940年，南也门报刊数量已多达78家，仅亚丁就有几十种代表不同政治派别、文化思潮和社会组织的报刊。如1939年的《半岛之声》、1940年的《半岛姑娘》、1948年的《夫都尔报》《萨巴报》《和平报》等。

其中，《半岛姑娘》的发行标志着南也门报业发展的开始。《半岛姑娘》在英国出版社支持下创办。这份报纸是亚丁主张也门独立的喉舌，支持“亚丁人的亚丁”思潮，对亚丁报业的发展起到基础性作用，是当时南也门报人的初级培养学堂。

《半岛姑娘》发刊6年之后，《也门之声》创刊。《也门之声》被认为是也门党报之首，由“自由人运动”的創始人祖·贝里创办，是自由人党的机关报。两年后，《和平报》作为“自由人运动”的宣传报发刊。

1949至1950年间，杂志《未来》出刊。该杂志同《智慧刊》一样，是重要的文学刊物。杂志《未来》是深受其他阿拉伯国家与欧洲文学、文化思潮影响人士的阵地。该杂志在当时被视为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新刊物。自其发刊的两年间，该杂志一直将“革新”作为其发展的大旗，对文学和文化领域的一切新事物都十分重视。

1967年，南也门宣布独立，成立共和国。当时共和国要求关停所有独立之前成立的报纸、杂志和出版社，仅允许代表“民族统一战线”的报纸发行。

4.南也门广播业

南也门广播业同样建立、发展于英国殖民统治期间。1940年，英国殖民统治者首次在亚丁开通广播。当时的广播仅限于为士兵播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况。1954年，其转变为亚丁雷达广播，成为阿拉伯半岛上第一个正式运行的广播，并实现了每日播报。1967年南也门独立后将其改为民主也门广播电台。目前用阿拉伯语向全国播音，有中波、短波和立体声波段。2003年，亚丁广播电台网站开通，目前使用卫星地面转播站播送节目。1967年，穆卡拉广播电台成立，名为“被占南也门国民解放阵线之声”。

5.1962年革命爆发后北也门新闻传播业的发展

1962年的“9·26”革命后，北也门新闻传播业迎来短暂“春天”。这一期间，北也门新闻媒体较南也门而言，享有“有限”自由。

革命后，北也门虽赢得国家独立，但其媒体发展的传统方式以及社会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等都无形地影响着媒体发展的方向。所以说，北也门新闻传播业在独立后，并非进入完全意义上的“春天”，其发展本质上依旧会受到政治的约束，其自由十分受限。

当时存在的报刊主要有民间合作发展机构总联合会发行的《合作报》，军队办的《6·13》报，宗教部发行的《指导杂志》等。20世纪70-80年代，北也门发行各种报刊大约有25种。北也门这一时期的报业发展最能体现北也门新闻传播业发展的双重性。一方面，新报纸出版发行，报业被注入大量新鲜血液。另一方面，这些报纸又与其所代表的政治利益集团紧密挂钩，没有完全的自由发布言论的权利。

1968年，萨巴通讯社开始运行。1970年，据第56号共和国决议，北也门正式成立萨巴通讯社。

1975年9月24日萨那电视台开始运行，播放画面为彩色播报。9月26日正式成立。最初仅限于萨那地区，而后开始逐步扩大覆盖区域，并增加了英语新闻节目。其日播放时长达17个小时。

6.独立后的南也门新闻传播业进入“寒冬”

南也门新闻传播业在英国殖民统治期间已得到充分发展，其社会环境较北也门也更为开放和自由。但在1967年独立后，新政权并未给新闻传播业的发展提供更为自由的环境，相反，却为集权服务而限制言论表达的自由。

南也门的新政权取缔了所有报刊，仅允许以执政党民族解放阵线的名义出版报刊，其中有《协商》报、《十月十四日报》《工人之声报》等，新闻报道也完全由当时执政的“南也门民族解放阵线”（也门社会党前身）和政府新闻部控制。1970年，南也门创办亚丁通讯社，每日刊出阿拉伯文和英文通讯稿。

电视于1964年第一次进入南也门。英国侵入亚丁，在当地建立了第一个电视转播塔。同年12月11日，亚丁电视台首次投入使用。但当时仅亚丁和其邻近的几个区域可接收电视信息。1981年3月8日，亚丁电视台首次播放彩色画面，播放时长也延长至每天八小时，周末和官方节假日都能够发送电视信号，而且电视信号覆盖的范围有所扩大。

7.分裂后的愈合——也门现代新闻传播业统一后的发展

1990年也门统一，成立也门共和国。报纸、杂志出版量迅速增加并达到90多种。其中，政府发行17种，各党派组织发行13种，独立报刊39种，还有一些专业性报纸和期刊。90多种报刊中，《也门时报》《观察家》《也门邮报》为英文出版，其余均为阿拉伯文报。

也门统一后，原北也门的萨巴通讯社与南也门的亚丁通讯社合并为萨巴社（SABA），成为也门唯一的官方通讯社，并由新闻部主管。萨巴社以阿拉伯语和英语对外发布消息，并成为阿拉伯通讯联盟及不结盟通讯社成员。

也门广播业在统一后得到进一步发展。除萨那广播电台和亚丁广播电台这两个国家电台外，很多地方性广播电台也陆续建立。如2004年哈杰广播电台成立，使用立体声波段播音；2004年迈赫拉广播电台建立，使用立体声波段播音等。

在電视行业，统一后的也门成立了广播电视总公司，并附属于新闻部。1999年，电视广播总公司进行改组，萨那电视台被命名为电视一台，亚丁电视台为电视二台。1995年12月20日开始卫星播送电视节目。

也门政府重视广播电视事业，一方面加大投资力度，另一方面注意政策指导和培养广播电视方面的人才。由于广播电视节目以阿拉伯语为主，并以国内题材为主，广播电视从业人员实现了本土化。有关部门还开设培训班，并派人员到国外学习培训，不断提高各种专业人员的素养、技能和责任感。

8.“阿拉伯之春”以来也门新闻传播业在动荡中求生存

2011年“阿拉伯之春”爆发以来，随着也门国内政治与安全局势的失序和恶化，也门新闻媒体工作者的境遇日益艰难。媒体工作场所遭遇袭击的事件层出不穷，媒体人士遇害受伤等悲剧不断上演，报刊被没收或无法正常发行的现象屡屡出现，而汽油、电力和纸张的短缺也使得出版物的印刷与分发难上加难。

除此之外，也门各利益集团争相使用各种手段对新闻报道施加影响。有的建立自己的媒体机构，有的则采取暴力手段将媒体占为己有，使之成为其发言机构。亚丁媒体由于其受众主要局限于南部狭小的范围，相较其他地区，亚丁媒体在此期间受到冲击较小。

2014年公布的“世界新闻自由排行榜”中，也门在180个国家中排名第167位，较2013年上升两位。对于一个正处于战乱的国家而言，这样的结果还算令人欣慰。其中，也门电视业在动乱后有了很大发展，很多新频道相继问世。由于也门识字率低，仅为总人口的65%，所以电视作为也门受众首选的媒体手段，其影响力也最为广泛。随着各党派逐渐意识到新闻传播业的影响力，一些派别纷纷建立自己的电视频道。目前也门共有10个电视频道，其中6个频道建立于动乱之后。

对于印刷媒体而言，纸张和其他必需品缺乏、报纸在检查站被没收或被焚烧，均为其目前遇到的困难。这使报刊到达读者手中变得十分艰难，也直接影响着媒体的经济效益。所以，很多印刷媒体开始放弃纸质介质而转向网络或移动媒体。

1996年，互联网第一次进入也门。随着社交媒体和网上新闻在阿拉伯世界的发展，也门人民近几年开始利用这一新平台获取新闻。由于局势动荡，很多平面媒体转而设立网站，在网站上发布新闻，互联网使用者数量增加是也门媒体近几年来发展最为显著的变化之一。互联网世界统计（Internet World Stats，简称IWS）2018年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12月31日，也门网民达703.17万人。而2012年仅为369.1万人，2010年则为42万人。

就网站规模而言，也门新闻网站普遍规模较小。规模较大的网站如马里卜新闻（Mareb Press）和艾马斯达新闻（Al-Masdar），它们已发展成为正规而有影响力的平台。大部分新建网站规模较小，甚至难以长期运行。

这一时期，传播政治意图成为也门媒体的主要动机。政治推手通过媒体传播其意识形态，满足其政治利益。媒体转变为各种矛盾聚合与爆发的空间，成为各派别政治和意识形态矛盾强化的集中地。

三、也门新闻政策的时代变迁

也门媒体自由与政府国家机器的联系非常紧密。1968年11月8日，北也门出台第24号共和国时期印刷法，第一次对媒体行业运行进行规范管理。1982年10月15日，北也门颁布关于整顿报业的第42号法律，该法律一直实施到1990年第25号媒体和印刷法出台。

南也门曾在英国殖民时期的1939年7月出台第27号法律以整顿和管束媒体行业，该法又被视为亚丁的出版和图书法。1990年3月，南也门又出台第7号报业与印刷业法，该法只实施2个月，南、北也门统一。

1994年也门内战爆发后，政府规定新闻媒体报道的宗旨为“以伊斯兰法为准绳，以宪法相关规定为活动范围，维护国家统一，为实现也门革命的基础和目标而努力”，形成比较完整的新闻政策。但迄今为止，也门尚未出台关于互联网媒体发展的相关法律。出台一部全面、公正的新闻法是也门政局稳定后恢复和推动新闻传播业的首要之务。

（本文由北京外国语大学冠名讲习教授陈力丹组织写作并作修改，系教育部攻关项目“‘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新闻传播业历史与现状研究”的阶段成果，编号：17JZD042）

「参考文献」

1.[美]威廉·A·鲁：《阿拉伯报刊·新闻媒介与阿拉伯世界的政治进程》（苏金琥、周一平译），新华出版社1987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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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美] 菲利浦·希提：《阿拉伯通史》（马坚 译），商务印书馆1995年版。

6.Yemens media in transition，http：//www.aljazeera.com/indepth/ opinion/2014/05/yemen-media-transition-2014524125714625474.html

7.Press freedom in the shifting Yemeni media landscape， http：//www.dc4mf.org/ en/report/press-freedom-in-the-shifting-yemeni-media-landscape/

8.Media in turmoil：An assessment of the media sector in Yemen， https：//www. mediasupport.org/wp-content/uploads/2012/11/ims-media-in-turmoil-yemen-2012.pdf

9.The Yemeni law and how to use it against journalists， https：//hal.archivesouvertes.fr/file/index/docid/361700/filename/Chevalier_The_Yemeni_Law_ and_How_to_Use_it_Against_Journ_.pdf

10.Media，http：//www.encyclopedia.com/places/asia/arabian-peninsula-politicalgeography/yemen#MED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