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知了的童年
2019-06-18程丽英
时代邮刊 2019年17期
■程丽英
可能在乡下生活过的人,回忆起彼时的夏天,一定会首先想到粘知了。每当知了开始高声鸣唱时,人们就知道,最炎热的时期到来了。知了叫起来简直就是肆无忌惮、驾凌一切,它们放开了嗓子在人们的头顶上嘹亮地歌唱着。
估计所有年少时粘过知了的人,都会记得那些满头大汗提着竹竿跟踪它的时光。这个时期的女孩,两条小辫一前一后地甩,男孩有时会偷偷地拨弄一下在他们眼前乱甩的小辫。男孩们只穿长长的大裤衩,这种裤衩很简单,只在腰上穿一根松紧带。穿时间长了,松紧带就不那么紧了,男孩常常是边跑边提溜裤子。
我的童年,抓知了的队伍中,最厉害的当数“大疯子”。他本事最大。他如果够不着树上的知了,几下就能爬上树,然后两脚紧紧地夹住树,再伸出竹竿去粘更高处的知了。我跟着他们跑来跑去,其实自己很少亲手粘知了,记得我的任务大多时候是从家里将面粉偷出来,给他们和成粘知了的面筋,让他们加快粘知了的速度。
一群孩子嘻嘻哈哈地粘了一中午,都会有不小的收获。那些被抓回的可怜的知了们,糊里糊涂地就成了孩子口中的美食,只有个别的小个儿或许会被放在小瓶子里多活两天。
如此行为一般是得不到大人们表扬的,倒是经常会被他们骂一顿。但那时候,被骂之后,也不生气,相反,心里会涌起一阵捣蛋成功后的快乐。那是用彩笔在白纸上乱涂乱画的快乐,是长大后再也没有的快乐。
“高蝉多远韵,茂树有余音。”当记忆中的蝉鸣成为一种怀念时,你的感觉就完全变了。当我数年后有一天听见邓丽君唱“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时,心里不由一愣,继而一疼。我们何时将那些无忧的快乐丢掉了?时光与我们,我们与时光,才是真正的“执手相看泪眼”呢。透过泪眼,我望啊望,那甩着小辫的我啊,那穿大裤衩的你啊,如今又都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