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失败

文｜Prayer

如果把生平记忆画成一幅画，失败会是哪种颜色？失败的经历是什么样子的？

我的答案是灰色。失败令人伤心，想做而做不成的事挑战着你我相信的东西，使人对自身能力产生怀疑，或对外界环境丧失希望；失败还让人懊悔，时间和机会成本都溜走，辛苦努力皆徒劳；失败亦让人无奈，一项浩大的工程可因一刻的犹疑、小小的失误而土崩瓦解，甚至你我力臻完美，也可能因欠缺一点运气而满盘皆输。这样所期不可得的失望，我自然用最为乏力无味的灰色来诠释，且挫折越大，便越是灰暗。

失败在我的记忆之画里是“底色”。我承认，以失败作底实在太过悲观，像是被人生中的失败打击得垂头丧气一般。然而这却是我的真实感受。成功的经历在短时记忆中色彩缤纷，但在长期记忆中，失败后劲十足，远远超过了几次成功带给我的影响。没错，谁没成功过，学龄时代的竞赛奖牌，生平最高考试成绩，投稿的随笔在杂志上刊登，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收到梦想公司的工作合同，每一件我都为之偷偷狂喜过。但那些大红大紫褪色得如此之快，掀开记忆的画帘，我完全无法复制那些绚烂，也不能持续地重温那份洋溢之情。失败就不一样了。在人生的分水岭上稍有不慎，记忆画布上就留下了一道浓墨重彩的灰，足以让人记挂一辈子。一些遗憾需要我无数次努力与它和解，才能慢慢淡化。记忆里成功如烟云，失败是磐石。

我不喜欢失败，毫不避讳地说，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奋发图强的日子，几乎都是以害怕失败为原动力的。因为失败意味着机会成本被浪费掉，这些机会成本可能大到一生都没有第二次机会去弥补，也可能大到让人无法面对而轻生。世间万物何止百态，但现代人的成败却被定义得如此局限，被人肯定的成就或许就那么一些，你无论选择哪个方向都有无数人同行，而最后成功的人之于为之努力的人造就了一个概率。这个概率之于外人或许是“幸运”，之于你却是不为人道的汗与泪，但不管在谁眼里，这个概率总小于1。若有人成功，则必将有人失败，越是让人向往的目标，这个数字便越小。

于是，一个有完美主义情结的处女座，注定是一生都要和失败较劲的。每一次失败的经历，每一滴悔恨的泪水，都是对能力不济的抱怨。儿时将手伸进插座后那令人难受的电击感，碰到明火本能地抽回手，失败的记忆有着同样的作用——在今后的岁月中时而敲个警钟，让我放纵时有所收敛，遇事三思而后行，不致再度跌入同一个陷阱，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从适者生存的角度来讲，记住失败的经历远比回顾成功的喜悦重要得多。成功的经历不值得重复，毕竟征服一座高山后理应去跋涉另一座，但失败的经历却如同伤痛痊愈后结了个痂，望上去令人不安，却保护着受过伤的地方。过去的成功不值得留念，过度缅怀还有得意忘形之嫌，但过去的失败却是未来旅途中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