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文学作品中的医学解读
2019-06-14瞿亚妮
瞿亚妮
摘要:海明威很多小说都折射出医学与帝国关系帝国。该论文旨在揭示海明威作品中的医学现象与现代医学技术的关系,和海明威文学作品如何折射出两次世界大战与疾病、政治对个人的影响;并且从非理性和酒神精神以及疾病角度分析海明威作品中众多酗酒行为。
关键词:医学研究;现代医学;帝国;疾病
一、海明威小说医学研究综述
从90年代开始,人们对美国文学的研究趋于多元化和跨学科。对海明威的研究主要从生态主义、反帝国主义、创伤理论、叙事学、宗教因素,人物分析以及酒的象征意义等方面进行研究。医学中创伤与文学,尤其是与战争文学紧密联系在一起。国内学界对海明威作品中的医学话题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身体创伤和身份遗失,身体叙事等方面,而从创伤理论角度对海明威的研究还在起步和上升阶段:如在“创伤、惩罚和内省——论海明威的‘小小说的主题建构及其结构”中,沈雁从小小说角度分析了身体创伤和惩罚以及内省等主题的关系[1],在“迷茫一代身体的残疾与放逐:《太阳照常升起》中的身体叙述”中,邹理分析了主人公头部受伤、生殖器受伤以及身体的放逐折射出海明威一代的迷茫和资本主义精神维度的丧失[2];在“致命之伤:《永别了、武器》中的创伤主题研究”中,王江、邹理指出了致命的生理外伤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心理的创伤[3];在“零散记忆中的创伤-海明威《乞力马扎罗山的雪》中意识流至解”中,翟平丽分析了《乞力马扎罗山的雪》中意识流与创伤主题的关系[4]。这些研究都只注重海明威少数作品中的伤残主题,覆盖的作品不多,没有分析海明威作品中出现的现代医疗技术、发生在战争中的疾病,以及这些医学话题的帝国这一历史背景。笔者在2018指出海明威小说中医学与帝国的相互促成的联系[5]。在国外,虽然学者们对海明威的研究比较充分,但从身体创伤方面的研究也非常的少。如亨德尔将目光投射到医院,提出“性别技术”,即医学作为一种功能实现病伤残病人的男性化,并将酗酒作为战争创伤的医疗手段[6],多德曼分析了剖腹产造成伤害。国外的研究虽然都分析了身体的伤残,但是都忽略了麻醉剂,骨科手术、疾病如黄疸和文学创作的关系,也忽略了海明威成长背景和宗教信仰对现代医学技术和疾病在作品中的隐喻[7]。同时在国外,学者们过多地关注海明威的叙事方式和海明威家庭环境的研究,几乎都忽略了海明威作品的国际环境尤其是帝国环境对人物命运的影响。
二、现代医学
海明威小说中到处都是医学现象与现代医学技术、海明威成长环境及宗教信仰的关系,所谓的现代医学技术主要包括剖腹产、麻醉剂以及人流以及骨科创伤治疗。19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医学在外科手术上取得了极大的进步。19世纪中叶,解剖学的发展和麻醉法、防腐法和无菌法的应用,对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期外科科学的发展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解决了外科手术造成的疼痛、感染、出血等问题。并且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和新式武器的运用(尤其是迫击炮),很多士兵的身体受到严重的伤残,一战中大部分的伤亡都是由机枪造成的。新的医学技术在战争中的运用减轻了士兵的伤痛,但第一次世界大战摧毁了人们的信仰和对未来的肯定。海明威志愿参加了红十字会的救护车队,膝盖被炸飞了,阴囊受伤,颅骨被打碎,这必然会在他的作品中得到反映。现代医学技术和战争的结合深深的影响了海明威的创作,在他的作品中大部分主人公都遭受战争带来的身体伤残。如《太阳照常升起》中,男主人公巴恩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脊柱受伤,丧失性功能;在《永别了武器》中,男主人公亨利腿被炮弹炸伤。在新式武器造成新的战争创伤的同时,新的医疗技术在战争中得到广泛的使用,如X光检查、理疗康复。现代医学手段鼓舞了士兵的士气和减少了士兵死亡数量和缩短回到战场的时间。海明威个人信仰和家庭环境以及对战争的批判的结合使得海明威创作中不断出现剖腹产,人流等手术。海明威是“在基督教和清教徒的哺育下长大的孩子”,“是靠阅读《圣经》学习写作的”[8],他的所有作品都是“宗教的基调和天主教根源。”[9]天主教鼓励采用剖腹产,而随着麻醉技术,消毒技术的发展,到1895年剖腹产的死亡率已经降至10%,由此可见剖腹产得到的广泛的使用。在《印第安营地》中小尼克随同父亲前往印第安营地为产妇接生,目睹父亲剖腹手术的经历也就是海明威小时候看父亲做手术的经历。但大出血和感染仍然是造成孕妇死亡的原因,所以在《太阳照常升起》中儿子和母亲都在剖腹产死去既是对儿童时代的经历和宗教影响的反映,也是海明威对战争的谴责,小孩的死亡预示着未来的死亡——对战争的绝望。
三、战争疾病与反战情绪
海明威小说还体现了疾病、疾病暴发的历史背景,疾病对战争的影响以及疾病对个人和社会造成的影响。战时人员的死亡主要由于战时疾病和战争创伤。由于现代医疗技术的发展,战争创伤死亡人数得到极大的减少。在《永别了,武器》中,亨利的病友也都不是因为什么重大战争创伤,而是黄疸、伤寒之类的小病。在亨利回到前线从作为医生的室友那里得知,没有什么战事,整个冬天有的就是一些小疾病。在海明威的小说中,小说的某些人物患了黄疸、梅毒、淋病、痢疾,而像霍乱,鼠疫和伤寒也时有提及,如《永别了,武器》中的开篇就因为霍乱,“结果部队只有七千人死于霍乱”[10]。海明威对这些疾病的描述主要来自两个原因:第一,在宗教中,疾病被隐喻为上帝对人类的惩罚;第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黄疸,梅毒和淋病这些流行病在军队里非常盛行,而且的确是有士兵攜带。在《永别了 武器》男主人公亨利在腿部受伤后又患了黄疸,而他病房的其他两个伤员患的也是流行病黄疸和疟疾,而在《丧钟为谁而鸣》中,雷纳迪感染了淋病并自己采用汞剂治疗,而女主人公亨利也曾感染过淋病,在《太阳照样升起》中亨利脊柱受伤造成了他的性无能,女主人公也似乎丧失了生育功能,连祈祷都没有用。这正如《太阳照常升起》中妓女乔杰特所说的“人人都有病,我也有病。”[11]而这海明威对疾病的书写正是他对第一次世界大战帝国主义战争的谴责,是战争剥夺了爱情、未来和宗教,泯灭了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