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图书馆员职业成长量表构建思路与初步框架

王 晴（南开大学商学院信息资源管理系）

人本管理是21世纪人力资源管理的核心要义，职业成长研究就是探讨如何改善员工职业生态、激发职业活力的重要课题，受到国内学者重视和持续关注。在无边界职业生涯时代，职业成长对员工的态度和行为以及组织的核心竞争力至关重要。因此，了解各个行业员工职业成长状况对组织健康发展以及对员工职业生涯管理实践具有现实性的指导意义。21世纪以来，伴随着内外部环境的变化，我国图书馆事业发展面临着新的挑战与机遇，对图书馆员的职业发展带来深刻影响。人才是图书馆事业发展的基础，馆员的质量决定了图书馆服务的质量，也决定了图书馆事业可持续发展前景。

职业成长关注的是图书馆员当前的职业进展状况，相对于职业发展而言，职业成长理论聚焦于微观层面。若能较好地把握图书馆员职业成长机理和一般规律，则不仅有助于馆员自身的成长，也对图书馆的可持续发展起到促进和保障作用。文章通过对现有研究成果的梳理发现，职业成长研究主要集中于企业员工群体，对图书馆员职业成长的研究较少。本研究的主要目的在于识别我国图书馆员职业成长的结构维度与特征要素，编制初始调查问卷，为后续研究提供决策支持。

1 研究过程及方法

国内有关职业成长的研究成果中，结合研究对象的职业属性和组织情境而编制新量表的研究论文不多，在编制初始问卷之前进行规范性实证调查的研究更少，且主要集中于博士学位论文（见表1）。从研究范式来看，职业成长量表的编制过程一般包括问卷设计、小样本测试和正式问卷调查3个阶段；其中，初始问卷的设计工作应是前置条件，也是影响后续研究质量和可信度的关键环节。本文针对初始调查问卷的知识来源和题项设计而展开探索性调查研究。

表1 国内博士论文中有关职业成长的开放式调查范式

为了更好地研究图书馆员职业成长的实际情况，本文采用文献调查、小组座谈、访谈等方法，获得原始资料，编制图书馆员职业成长开放式问卷，主要包括以下4个步骤和程序。

（1）通过文献调研收集原始资料。对国内外职业成长的研究成果进行梳理和总结，掌握职业成长理论的核心要义，熟悉职业成长量表的结构维度，识别职业成长的特征要素。其中，重点考察中国情境下职业成长调查问卷中的题项设置情况。在研究设计方面，主要参考了表1中翁清雄、傅剑波、张玮博士学位论文中的成功做法，确定了访谈提纲和开放式调查问卷题项设计的基本框架。

（2）进行深度访谈。访谈内容为“图书馆员职业成长的构成要素有哪些”“职业特征对图书馆员职业成长测量的影响”等。访谈对象包括大学教授和图书馆工作人员两类职业群体。以上对象可以从理论和实践两个层面提供知识支持。首先，借毕业论文开题之机，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南开大学、华南师范大学的5位教授进行小组座谈，以获得专业指导和研究建议。他们在职业成长、人力资源管理、图书馆管理与馆员职业发展等领域具有扎实的理论功底和学术素养。其次，为避免小组座谈结果的片面性，通过个别访谈进行补充和完善。访谈对象选择了12位图书馆员。访谈从热身问题入手，逐步过渡到正式问题，围绕有关研究构想的16个问题展开，主要包括：您关注过自己的职业成长状况吗？在图书馆行业里，评判一个人职业成长快慢的标准有哪些？据您判断，您觉得在图书馆行业里，什么样的人算是成功人士？表现在哪些方面等。此外，就图书馆员职业成长结构维度方面的问题，向其他6位图书馆员征求意见和建议。

（3）设计并发放调查问卷。对前期访谈结果进行归纳和整理，初步拟定了两个方面的题项：基本信息和正式问题。其中，正式问题包括4项。① 依您来看，在图书馆行业里，评价个人职业成长快慢的指标有哪些？② 据您观察，职业成长较快的图书馆员对待工作的态度或行为有何特别表现？③ 据您判断，影响图书馆员职业成长的关键因素包括哪些？④ 从事图书馆工作以来，您期望实现哪些职业成长目标？以上每个问题分别有5个自由填答项，请调查对象尽可能地按照重要性顺序填写。开放式问卷调查的对象为全国范围内不同类型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包括前期访谈时的部分图书馆员。

（4）确定和选取特征要素。首先，将每位被试者的问卷填答内容逐项提取出来，导入Excel并进行多次精读，了解并熟知填答内容，形成整体上的知识体系与分类框架。其次，对每项填答内容进行抽词处理并按出现频次高低排序，生成初始的图书馆员职业成长构成要素表，保持原生性的高频主题词不变，参照高频词的词义特征，对其他描述性词句进行概念化开放式编码，实现原始资料的概念化，形成相对稳定且精炼的主题词表（词库）。再次，将概念化的主题词与原始性高频词进行合并处理，在此过程中，根据主题词之间的语义关系，对少部分存在意义重合的主题词进行整合，形成一个可用于要素识别的词库。最后，对词库中的主题词进行分类汇总和归纳，根据出现频次高低和重要性顺序确定核心要素，为设计预测试问卷的条目（题项）提供支持。

2 结果与讨论

2.1 样本特征的描述性统计

问卷调查时间为2018年3月至5月，选择不同类型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作为调查对象，采用匿名填写方式以确保能够收集到真实信息。通过电子邮件、即时通讯社交软件等形式发放问卷140份，回收问卷99份，剔除无效问卷1份（漏填较多），有效回收率为70.00%。需要指出的是，从有效回收问卷的填答情况来看，并非所有调查对象都填满题项内容。在有效回收问卷中，基本信息部分存在少数漏填现象，而正式问题填答则无缺失。其中，漏填较多的题项分别是职务和月收入，学历和编制分别有1份和2份问卷出现漏填。考虑到正式问题是本阶段调查工作的重点且漏填题项未对职业成长构成要素的识别研究产生影响，因此保留全部的有效回收问卷作为统计源。

开放式问卷调查数据统计分析得到的人口学特征具体描述如下：在统计样本中，从性别分布来看，男性占29.59%，女性占70.41%；从年龄结构上看，25岁及以下的占比为零，26-30岁的占10.20%，31-40岁的占47.96%，41-50岁的占34.69%，51岁及以上的占7.14%；从职位分布来看，馆级领导占16.33%，部门主任占23.47%，普通员工和无职位员工占39.80%，另有20份问卷未填答该项；从职称结构来看，正高级（均为研究馆员）占11.22%，副高级（副研究馆员、副教授、副研究员）占33.67%，中级（馆员、助理研究员）占44.90%，初级（均为助理馆员）占10.20%；从受教育程度来看，大专及以下、博士各有2人，本科占33.67%，硕士占61.22%，另有1份该项未填；从编制来看，89.80%具有事业编制身份，另有2份该项未填；从进馆年限上看，5年及以下占16.33%，6-10年的占23.47%，11-20年的占38.78%，21-30年的占18.37%，31年及以上的占3.06%；从月收入来看，3,500元及以下的占5.10%，3,501-5,000元的占32.65%，5,001-6,500元的占19.39%，6,501-8,000元的占15.31%，8,001元及以上的占16.32%，月收入过万的占3.06%。

2.2 图书馆员职业成长结构维度

提取原始填答内容，经排序→编码→合并→汇总等处理环节，获得162个不同名称的主题词，其中，仅提及1次的主题词有94个，约占总数的58.02%，提及频次最高的是“职称”（频次=51，下同）。根据表1中关于词条筛选的标准，本文同样采用词条提及频次的高低排序作为确定主题词核心范畴的基本方法。在具体的指标值界定方面，遵照文献计量分析范式，采用普赖斯定律作为确定阈值的理论依据，［4］即入选核心范畴的主题词提及频次应为≈5.35篇（Nmax=51），因此取N的邻近整数值为6。共有19个概念化主题词（频次≥6）入选核心范畴，获得我国图书馆员职业成长构成要素（见表2）。

表2 我国图书馆员职业成长构成要素

结合访谈获得的反馈资料来看，受访者普遍认为职称和职务的晋升速度、薪酬增长可以合为一体。职称是图书馆员职业成长过程中最关心的因素，而且职称高低与薪酬水平高度相关，即图书馆员工资级别与个人职称直接挂钩，特别是对于在学术研究方面有所追求的图书馆员来说，职称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其职业待遇；而在部分图书馆，职称高低与职务晋升速度的关系不大，若是评聘分离的话，能力因素的决定性作用将会增强。综合判断，我国图书馆员职业成长构成要素可分为两个维度，根据概念化主题词的内涵及外延特征，将这两个维度分别命名为职业能力发展和职业回报增长。这两个维度均为速度指标，具体而言，职业能力发展是指目前的工作对图书馆员的业务工作、科学研究以及其他能力的促进程度；职业回报增长是指在目前的工作中，图书馆员晋升速度和报酬增长状况。

2.3 本研究结果与现有研究的比较

2.3.1 现有职业成长量表的特点分析

有关我国职业成长的研究规模在过去10年实现了数量上的快速增长，产生了一批颇具理论参考价值和实践指导意义的成果。其中，翁清雄是最早开展中国情境下职业成长量表开发的代表性学者之一，部分学者还结合职业特征编制新的量表，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职业成长理论创新（见表3）。

表3 中国情境下职业成长量表的多维比较

从结构维度来看，现有研究在职业成长的维度划分方面尚未达成一致，其中四维结构模型最多，二维结构的研究支持较少，且该二维结构并未呈现具体的测量因子。而从构成要素来看，虽然部分研究者对指标的命名存在差异，但就具体的题项来看，现有研究对职业成长维度划分主要聚焦于调查对象的能力发展、职位晋升和薪资增长等方面，能力、晋升和薪资3大要素仍是研究者们普遍认可的测量指标。以上情况表明，研究对象职业属性的变化未引起职业成长3项基本构成要素的颠覆性变化。

从职业或行业的特殊性考察，在基本构成要素之外，职业成长的测量指标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如，大型商业银行员工职业成长构成要素中出现了“社会资本积累”；［2］跨国公司回任人员职业成长量表包含了“网络能力发展”分量表，［12］然而该量表是由研究者自主叠加而成，并未经过访谈和实际调研。

值得一提的是，在翁清雄最早发表的关于职业成长量表的文章中，职业成长的结构维度分为职业进展、职业能力和晋升机会3个要素；［6］在其博士论文中，职业成长量表则由职业目标进展、职业能力发展、晋升速度和报酬增长4个分量表构成；［1］根据其后的研究成果来看，三维结构模型拟合效果更好，晋升速度和报酬增长可合并为一个维度，即组织回报增长。［13］可见，职业成长的维度仍未形成稳定结构，职位晋升、收入（薪资、报酬）是否应合二为一，仍需展开进一步的探索和界定。

2.3.2 本研究结果与现有研究的差异阐释

通过文献调查发现，还没有研究者针对图书馆员群体开发相应的职业成长量表。在现实情境下，图书馆员的职业成长具有一定的行业和职业特殊性。行业特殊性主要体现在图书馆行业的服务和产品属性方面，特别是公共图书馆，不仅提供公共文化服务和产品，还是文化遗产保存和参与社会教育的重要机构；职业特殊性表现为图书馆大多遵循行政管理体制，具有明确的行政隶属或业务指导关系。在高校和科研系统，图书馆是教辅部门；在文化系统，图书馆是公共文化设施。鉴于此，图书馆员职业成长的操作性定义有别于其他职业群体，有必要对其特征要素进行重新审视和识别。

从构成要素来看，职业目标进展（或称职业目标、职业进展）是大多数既有量表的共同要素，而本研究成果并未呈现这一特征要素。通过文献回溯和调查可知，在国内早期的职业成长量表开发研究成果中，职业目标进展的测量条目是从国外有关研究中选取出来的，然后加上国内访谈和开放式调查获得的条目，最终形成了中外条目相结合的调查问卷。为验证以上处理方式的合理性，本研究在开放式调查问卷中特别设置图书馆员职业成长目标的问题项。按照职业成长构成要素的概念化操作流程，确定图书馆员职业成长目标的特征要素，共获得115个不同名称的主题词，其中仅提及1次的主题词约占总数的49.57%，提及频次≥5次的主题词见表4所示。

表4 我国图书馆员职业成长目标核心要素

将我国图书馆员职业成长目标核心要素与构成要素进行对比分析发现，两者具有高度的内在一致性，同一主题的频次排序结果也非常接近。从频次高低上看，我国图书馆员对职称和职务晋升、收入提高具有强烈的职业期待和向往，对业务工作、科学研究以及学习能力提升也表现出较强烈的职业追求。可见，职业目标进展不应作为职业成长的维度。

2.4 我国图书馆员职业成长初始问卷

通过对职业成长构成要素的分析和比较，初步确定了初始调查问卷的具体内容，并根据访谈时获得的资料审定问卷内容的合理性和科学性，检查所设题项是否与图书馆员职业发展的实际情况相契合，从而进一步修正和优化题项设计，增强问卷内容的可读性和合理性，确保测量条款的文字描述清晰和词义表达准确。

借鉴并合理吸收已有职业成长问卷的成功做法，按照“求同存异”的设计理念，在尊重客观事实的基础上，从职业能力和职业回报两个维度设计问卷题项。由此，形成了我国图书馆员职业成长初始调查问卷（见表5）。有关题项的描述性解释如下：首先，从技能、知识两个方面分解业务工作能力发展指标，职业规划能力则直接描述；其次，在有关科研能力题项的设计方面，考虑到图书馆员科研成果（学术成果）的主要形式是论文，从数量和质量两个方面分解论文指标，并以科研能力得到锻炼和提升为落脚点，形成前后对照；最后，分别从纵向和横向比较两个方面细化职称、职务晋升以及报酬增长。

3 结语

本文采用访谈、小组座谈、开放式问卷调查等实证研究方法，以98份有效回收问卷为样本，对其填答内容进行概念化编码和知识组织，识别我国图书馆员职业成长的构成要素，在比较分析的基础上，构建我国图书馆员职业成长初始调查问卷，为后续的小样本测试和正式问卷调查提供有效的研究支持。研究表明，我国图书馆员职业成长可分为职业能力发展和职业回报增长两个维度，具体包括业务工作、科学研究以及其他能力，晋升和报酬5类指标。能力、论文（成果）、职称、职务（职位）、工资收入等是核心主题词，是构建适应于我国图书馆员职业成长量表的知识来源。与已有职业成长量表不同的是，本研究发现职称晋升是图书馆员职业成长评价的首要因素，晋升和报酬增长可以合二为一，这与图书馆职业属性和行业特殊性密切相关；研究还发现，职业目标进展不应作为测量职业成长的二级维度。

表5 我国图书馆员职业成长初始调查问卷题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