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的师魂

李慕绚 叶华杉

2019年4月26日夜晚，洪湖市老湾回族乡中心学校家属院内挤满了人，淅沥的雨声和着低沉的哀乐，夹杂着哭嚎声、啜泣声，撕扯着人们悲痛的心。

一个塑胶帐篷里设置着简朴的灵堂，跪着好几排人，其中有个女孩哭成了泪人，她泣不成声地说：“张老师不讲信用！你明明答应我5月4日去洪（湖）一中看我的成人礼，答应高考后帮我选志愿……这些承诺都不能兑现了。”情真意切的话语让所有人湿了眼眶。

这是老湾回族乡中心学校高级教师张先明的追悼会现场。2019年4月26日，张先明因病医治无效不幸去世，永别了他挚爱的三尺讲台。他的匆匆离去，留给人们无尽的思念……

遗言：“同学们都睡吧，明天要早起”

2019年4月12日6∶10，张先明迈着缓慢的碎步，左肩略前，右肩稍后，整个身躯略略前倾——这是患有强直性脊椎炎病人走路的动作，准时出现在九（2）班教室门口。这是他陪学生早读的平常一天的开始。

11∶40，张先明忙碌地在学校餐厅穿梭，他要为本班在学校吃中餐的23名学生提前打好饭菜，并给每人准备一碗营养汤，端到学生餐桌上。让学生中午下课后就能马上吃到热菜热汤，还能节省时间。这样的事，张先明坚持了五年之久。

15∶30到16∶15，是张先明人生中最后一节物理课——《串、并联电路中电流和电压的规律》，课堂气氛如往常般活跃，张先明耐心解答着孩子们的问题。

如同过去无数个琐碎且忙碌的工作日，一直持续到22∶00，张先明最后来到女生寝室查寝。他见刘逸同学在装被子，连忙上前帮忙，还问她这个月生活费够不够，不够要及时找他。最后叮嘱道：“同学们都睡吧，明天要早起。”谁曾想，这竟是他对学生的遗言。

这天夜里零点时分，睡梦中的张先明突然被一阵疼痛惊醒，妻子扶他坐起来，刚想去倒些水，转身他却倒下了。送到医院后，发现他左脑梗塞并伴有脑出血症状，后转入湖北省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抢救。4月26日，张先明病情恶化，最终不幸去世，年僅51岁。

噩耗来得太突然，张先明学校的领导、同事、学生、亲友一时间都难以接受。“张先明从来都不会抱怨自己的病痛，再苦再累，没有半句牢骚。”“这几天我的中餐都没有吃好，总想起张老师帮我打好饭菜的情景。唉，张老师我们好想你啊！”“他像负重的老牛，带着被病魔压弯背脊的习惯姿势，默默耕耘在三尺讲台，行走于‘少年心事之间;他像衔泥的春燕，怀揣着为未来筑梦的执着信念，二十多年如一日爱着学生;他像一颗流星，在乡村学校的夜空划过，明亮璀璨，永留人心。”这些文字，写下了人们对张先明无尽的怀念。

誓言：“当一名好老师是我的梦想”

张先明是湖南省临湘市人。1990年7月，大学毕业的他被分派到洪湖市老湾回族乡中学工作。当时学校的条件极其艰苦：一栋旧教学楼，一个风沙满天飞的沙土操场。老家亲戚听说了，想把他调回湖南另谋职业，他拒绝了：“当一名好老师是我的梦想。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无论条件多么艰苦，我都会坚持下去！”

就这样，张先明扎根在这所乡村学校，一干就是29年。2001年，他患上强直性脊柱炎，病魔把他折磨得脊背弯曲，行动缓慢，连弯腰捡东西都很困难。领导和同事劝他少带点课、不要担任班主任，张先明总是笑呵呵地说：“没事，身体还好，与学生在一起才快乐。”

这位建校史上分来的第一名大学生一来就担任初三两个班级的物理课，张先明不负众望，这年他带的班级中考成绩在全市名列前茅。张先明不忘初心，怀着满腔热情投入到工作中。“学校理科、文科综合组的组长空缺，校领导一致认为张老师是合适的人选，但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不忍心给他增加负担。张老师得知情况后主动请缨，挑起了这个担子。”校长肖创明说，“这么多年，张老师对于交给他的任务，从没说个‘不字。他还乐于培育青年教师，无私地分享自己的经验。”

化学老师张柱就是在张先明的帮助下成长起来的青年教师。“张老师跟我是亦父亦友的关系。刚来时，我有畏难情绪，张老师鼓励我，他相信我能做好。我被他感染，坚定了要当一名好老师的决心。”

领导和老师们都信任、依赖张先明，学生们也都非常喜欢张先明的课堂。张先明会用塑料瓶、乒乓球、绳子、电线等日常用品做成物理小道具，将物理知识直观地展示出来;他用风趣的语言代替一些枯燥的物理概念，让学生哈哈大笑的同时记住了知识点。“有时候我们都会忘记张老师的腰不好，因为他太乐观了。但粉笔掉了，马上有同学主动捡起来递给他;要挂备用的小黑板，大家也赶紧帮他挂上，只当是很自然的事情。”学生张玲说。

近年来，张先明撰写的教育教学论文多次在国家、湖北省获奖;他多次被评为荆州市优秀教师、洪湖市优秀教师、洪湖市优秀班主任，连续十几年年度考核和师徳考核均在全乡前八名、被评为优秀等次;他带的学生在全国竞赛中屡获佳绩。面对荣誉，张先明却多次主动让出评先表模的机会，他觉得那些机会应该留给更需要的人。

赠言：“你是老师心目中的小天使”

九（2）班的门口，张先明的照片依然静静挂在那里。这个班级的名称用他的名字命名：先见之明。班主任寄语为“做好人，走好路”。讲台旁边，放着一把掉漆的椅子。

英语老师贺静还清楚地记得，每天早上6点30分，张先明已经坐在这把椅子上，学生们正井然有序地读书。等她来了，张先明才扶着腰离开。“每天早自习之前看到张老师出现在教室里，我的心就特别安定。这么多年，我习惯了张老师的陪伴……”回忆当时的情景，贺静泣不成声。

副校长冯常坤也感受到，每次看到张先明在学校里慢慢走动，他就觉得特别安心，“他是我们的‘定心丸。”

这种安定的力量同样感染着学生。张先明是出了名的爱学生，他用爱心、诚心、耐心、信心、恒心对待学生，他记得班上所有学生的资料，特别关注单亲学生、留守学生。学生有任何心理上的变化，他都能及时发现，并解开他们的心结。只有张老师在，学生才觉得安心。

张先明曾在教育叙事中写道：“只要把温暖送进孩子们的心田，就能深深地打动他们的心，让他们重新振作起来。当你把爱洒向他们的心田时，他们从就会心底把你当作他们的父母亲人！”

张先明的学生、如今是洪湖一中高二（16）班班长的叶奇十分难过，她哭着说：“张老师给了我缺失的父爱，答应5月4日看我的成人礼，还答应我高考后帮我选志愿……”同学录上，还留着张先明写给叶奇的祝福：“相信自己行，你就一定行”“不要尽量坚持，要一定坚持”“你是老师心目中的小天使”。如今，最爱的老师走了，叶奇说只能用优异的成绩报答老师的恩情。

近期，洪湖市教育局党组决定，在全市广大教职员工中深入开展向张先明老师学习的活动。

“我深知如今的时代需要怎样的教师，我们的学生喜欢怎样的老师。我会永远执着于春燕和红烛的情怀，为我所钟爱的教育事业再衔泥、再燃烧、再发光添彩！”张先明写进日记的这段话，他做到了，他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了不平凡的事迹，永远值得人们铭记。

责任编辑/李慕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