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语言规划”多人谈
2019-06-11杨红燕等
杨红燕?等
家庭语言政策为探索进城农民工社会融合问题提供新视角
杨红燕(中国地质大学/武汉)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7年中国外出农民工17 185万人,其中进城农民工13 710万人,这是一个庞大的社会群体。迁入城市的农民工及其家庭成员首先要解决语言沟通问题,语言融合从而成为其社会融合的基础。国内学者付义荣、俞玮奇等对农民工及其子女语言生活的调查反映出其家庭领域语言使用的变化,但其过程和动因还有待进一步深入探讨。家庭语言政策是家庭成员对家庭领域语言使用和习得的规划,不仅体现家庭语言实践的过程和动因,还能折射家庭内外多重因素的互动,为深入探索以下问题提供了视角。
(一)身份建构与认同。语言选择是农民工家庭各成员建构身份的手段。社会学研究显示农民工徘徊在“农民”和“市民”之间,造成身份认同的模糊性。双重身份的不确定性如何影响农民工家庭对普通话、城市方言和家乡方言的选择?家庭语言选择又反映出他们在融合过程中的哪些身份认同和纠结?此外,父母往往对子女早期的语言选择具有决定权,他们对子女语言学习的规划实则是对其未来身份的期待,而子女是具有主观能动性的个体,他们也通过语言实践来建构身份,结果可能与父母期待相冲突。那么,父母的语言规划与子女的语言选择如何反映出代际身份认同的差异与协商?
(二)乡土文化传承。家乡方言是乡土文化的载体,也是乡土文化的一部分。在家庭领域,父母的语言观念和态度对子女语言学习和使用具有显性或隐性的作用。父母如何看待乡土文化会影响其对家乡方言的观念和态度,进而影响他们对子女学习家乡方言的决策。家庭领域通常被认为是维持方言的最后领域,基于国内学者所呈现的农民工家庭家乡方言逐步流失的现状,如果无法通过方言的代际传递来承载和传递乡土文化,那么在家庭领域将通过何种方式来保留和传递乡土文化中的优秀成分?
(三)城市语言环境。社会融合是农民工与城市互相适应、互相同化的过程和结果,不仅农民工需要适应城市语言生活,城市也要包容和吸收农民工家庭迁移带来的语言变化。农民工家庭對普通话、家乡方言、城市方言的态度和选择与其对城市语言环境的感知和认同直接相关。如果农民工家庭在城市语言环境中感受到身份歧视,必然会对城市及其语言产生疏离和排斥,导致语言融合被动性增强,违背融合的双向视角。那么,城市该如何构建包容、和谐的语言环境来增强农民工家庭对城市方言的亲近感并促使其主动进行语言融合?
农民工家庭的社会融合关系到城市化的顺利推进,从家庭语言政策这一微观视角深入探寻上述问题无疑会为促进农民工的社会融合提供参考。
家庭语言规划应该放在言语社区中研究
王晓梅(厦门大学马来西亚分校) 中国复杂的语言状况和正在进行的语言生活的变化都为家庭语言规划研究带来了契机,基于中国的语言国情而发展出来的社会语言学理论也为家庭语言规划研究带来了不少启示。以下主要从城市语言调查和言语社区理论两个方面谈谈家庭语言规划研究在中国的学术前景。
城市语言调查是在中国高速城市化进程中诞生的,旨在解决社会结构重组过程中所产生的一系列语言问题。这些进行中的变化都为社会语言学研究提供了珍贵的研究资料,如果将家庭语言规划放在城市语言调查的框架下,那么中国学者将大有可为。
家庭是社会的基本单位,而家庭是嵌在言语社区中的。没有脱离社区而存在的家庭,“没有家庭是孤岛”。因此,家庭语言规划应该放在言语社区中研究,以考察所在言语社区对家庭语言规划的影响。言语社区是一个层层嵌套的结构,我们不仅要研究家庭直接所在的言语社区,也要关注它的上一级言语社区以及顶级言语社区。以马来西亚槟城浮罗山背客家人家庭语言规划为例,其家庭语言规划不仅直接受到当地客家言语社区的影响,还受到浮罗山背言语社区以及槟城言语社区的影响,甚至也受到马来西亚华人言语社区的影响。不同层级的语码(客家话、闽南话、华语、英语、马来语等)及其使用规范都对浮罗山背客家人的家庭语言实践、语言意识形态和语言管理产生直接影响。需要强调的是,语言认同在言语社区中的作用很大。浮罗山背的客家话由于缺少各个层级言语社区的认同支持,因此在家庭语言规划中是缺位的;相反,华语在不同层级的言语社区都得到了充分的认同支持,因此在家庭语言规划中最受重视。
城市语言调查为家庭语言规划研究提供了一个研究视角,而言语社区理论为家庭语言规划研究提供了一个理论视角。言语社区与城市之间有可能是交叉的,城市化进程中的言语社区相较于农村的言语社区变动性更大;城市中的言语社区也有可能是多层的。对于城市化背景下的家庭语言规划研究来说,最重要的是找到家庭直接所在的言语社区,掌握言语社区内部的语码、互动情况、语言认同等。例如城市中的农民工言语社区对于这些农民工子女的语言规划就产生了直接影响。当然,这些言语社区所在的城市本身可能构成更大一级的言语社区,在区域优势语码等方面影响家庭语码的选择。
简而言之,中国的家庭语言规划研究应立足中国高速城市化的语言现实、应用言语社区等社会语言学理论,才能对国际社会语言学界有真正的贡献。
汉语能力对边境地区缅甸底层家庭意味着希望和出路
李 佳(云南大学) 云南省瑞丽市是傣族、景颇族聚集地,也是中缅边境最大的陆路贸易口岸,拥有10万左右的常住人口和近10万的缅甸流动人口。中缅之间人员往来频繁,语言既是两国边民交流纽带又是生存发展的机会。对许多居住在边境线上的缅甸家庭,尤其是底层家庭来说,汉语能力意味着希望和出路。
由于中缅经济发展差距大,加上缅北地区常年内战,缅甸边民向往中国的和平稳定和经济繁荣,越来越多的家庭选择放弃缅甸政府学校教育,送孩子到中国接受教育,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过上好日子。笔者曾到云南瑞丽市郊的一所国门小学做田野调查,任教班级50%的学生都是持缅甸国籍身份证的傣族。这些缅甸学生的父母几乎都是从事农耕种植,到中国边境销售谷物。通过和中国人打交道,学会几句汉语方言,但因汉语水平有限,无法从事其他行业。这些缅甸家庭的父母希望孩子学好汉语,将来到瑞丽打工挣更多的钱。在探访的家庭中有一对姐妹学生离学校很远,每天姐姐带着妹妹要骑1个小时的自行车到中国上学。听她们母亲说,老大已在缅甸上到三年级,学习成绩优秀,虽然缅甸学校的老师多次到家里劝说,但父母还是决定让孩子来中国从一年级开始念书。到中国上学后,缅甸学生不但能提高汉语水平,还能为父母提供语言帮助。无论是农药、化肥的使用说明书、药品说明书,还是家长会的会议纪要等,缅甸学生都成为父母的“语言经纪人”。因为与中国仅一条马路之隔,缅甸家庭可以接收到中国电视节目信号。和中国同龄孩子一样,缅甸学生平日最爱看“喜羊羊与灰太狼”“熊出没”等节目。学好汉语不但给缅甸学生带来童年欢乐,给父母提供语言帮助,还能提高家庭生活水平。笔者班里有一位缅甸学生的父亲曾在赌场工作,经过中缅两国政府整顿和取缔赌场活动以后,这位父亲不得不改行谋生。后来通过中国边境亲戚介绍,这位父亲来到瑞丽建筑工地打工,长期生活在工地。他的汉语水平逐渐提高,工作从原来的拌沙灰、搬石块提升为砌砖和粉墙等技术
活儿,收入也比原来高很多。
如今汉语已嵌入缅甸边境地区的家庭日常语言生活。汉语既是缅甸底层家庭谋生、改善生活质量的手段,也是逃离贫困、实现后代社会阶层转变的途径。对边境地区的缅甸底层家庭提供语言服务,不但能实现边民互利互惠,有效缓解边境地区快速发展和劳动力短缺的矛盾;也是巩固边境地区和平、稳定发展的关键。
提高对家庭语言规划认识,处理好家庭与学前教育机构关系
许静荣(湖北中医药大学) 家庭是儿童语言实践的最初场所,随后,儿童进入学前教育机构和社区语言环境中,这时他们的语言行为除了受到父母或养育者的影响,还受到学前教育机构、社区环境中语言态度和语言意识的影响。因此学前教育机构是反映和影响家庭语言规划的重要领域。
目前中国学前教育机构包括公立或私立的幼儿园、早教班、官方的家庭教育中心、幼小衔接班、医疗系统建立的儿童早期发展基地等,还包括一些以学龄前儿童为教学对象的外语学习机构、国学蒙学机构等。学前教育机构涉及的语言学习种类包括口语表达、书面语、外语、古典语言等。
家庭对语言学习的多样化需求,催生了繁荣的学前教育市场,也折射出了中国当代家庭语言规划的空前活跃态势。而父母对不同学前教育机构的选择是家庭语言实践的重要组成部分,体现了家庭的语言政策面貌。而目前学前教育中存在的种种乱象,比如家长跟风报名、互相攀比竞争、儿童超前学习负担过重等也反映了中国家庭语言态度的集体焦虑。
家庭语言态度取决于每个家庭的语言意识形态。我们可以借助神经语言程序学中的理解层次理论来分析家庭语言意识的5个层级,即环境、行为、能力、信念和身份对家庭语言规划的影响。处于“环境”层级的家长没有明确稳定的家庭语言规划,语言态度是在周围环境的压力下形成的,选择学前机构与否和同事、朋友以及媒体广告关系巨大。处于“行为”层级的家庭,语言规划行为往往与语言利益相关,语言利益又直接与优质的教育资源挂钩。不少家长为了占有好的教育资源,采取积极的语言习得规划:参加幼小衔接班,提前认读识字,早早地去参加沉浸式英语学习;为了普通话利益,使孩子失去方言体验;等等。这样的家长众多,导致学前教育机构几乎成了中国家庭争夺教育资源的预热场地,焦虑也随之产生。儿童学习负担加重,偏离了语言习得规律。处于“能力”层级的家庭则注重把语言学习作为能力培养方式,不反对使用方言,甚至鼓励孩子使用本民族或祖辈的母言,对外语习得的重视建立在培养跨文化交际能力上。在语言习得规划上,不受环境和利益的影响,而是根据自身经验和实际情况选择适合孩子全面发展的语言规划。处于“信念”层级的家长对自身语言意识形态有清楚认识,看重语言对信仰价值观的载体功能,比如有些家长让孩子读习《弟子规》《三字经》,是对传统语言文化保有道德信念。处于“身份”层级体现的是语言的身份认同功能。不少海外移民家长,面对各种阻力仍坚持让子女上传承语学校;一些多语社会或少数民族地区的家庭,要求子女熟练掌握双语或多语;等等。
从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家长对语言规划的理解层次如果仅仅停留在“环境”与“行为”层面,家庭对学前教育机构依赖就越强,焦虑也随之越深;反之,家庭语言规划的理解层次越高,规划意识越强,越能减少对学前语言机构的依赖,语言习得的摇摆性越低,习得效果也越好。因此,我们呼吁中国的家长应多从“能力”“信念”和“身份”层次去思考家庭语言规划,以选择合适的学前学习方式。而学前教育机构应该回归它原本的位置,为儿童语言社会化实践提供场所。
巴塞罗那英语家庭遭遇代际传承困难*
弗朗西斯·瓦尔斯(巴塞罗那大学) 巴塞罗那是西班牙东北部加泰罗尼亚自治区的首府,有两种官方语言:加泰罗尼亚语和卡斯蒂利亚语(即通常所说的西班牙语)。由于地方政府的语言政策支持人们在当地的政府机构和公共教育等领域使用加泰罗尼亚语,许多母语不是加泰罗尼亚语的家庭也鼓励子女在家里用该语言進行交流,该语言的使用人群得以成功维持甚至扩大。故而移民子女如果想在自治区内寻求就业机会,加泰罗尼亚语和卡斯蒂利亚语均被认为是重要的资本。
尽管如此,在加泰罗尼亚商业、学术和旅游等多种语境下,英语几乎成为事实上的官方通用语。对于母语为英语的父母来说,他们可能会觉得英语比较容易在子女中传承,虽然在巴塞罗那,英语算是少数族群语言。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与其他语境相比,英语在加泰罗尼亚的代际传承非常成功,但仍有关于英语语言流失的报道。儿童长期拒绝使用英语的现象也很常见。这些以英语为母语的家庭的经验表明,即使该语言是人们普遍追求的语言,其代际传承也未必能得到保证。
这类家庭子女有4种常见的语言使用模式:英语作为单语;卡斯蒂利亚语和英语作为双语;英语、卡斯蒂利亚语、加泰罗尼亚语作为三语;加泰罗尼亚语和英语作为双语。虽然英语是最显著的全球通用语,但在上述4类情形下均经历了代际损失。就如其他少数族群语言一样,出现英语让位于社会主流语言的现象。
母语为英语的父母的目标并非局限于英语传承。大多数父母都敏锐意识到本地主流社会的语言层级,并且非常注意自己母语传承的努力不会危害到孩子卡斯蒂利亚语和加泰罗尼亚语的水平。由于这些儿童在英语非主流语言的社会成长,所以几乎所有父母均认为两种主体民族语言对孩子的社会交际和情感发展,以及孩子未来学术和职业发展规划至关重要。父母们除了努力促进英语、卡斯蒂利亚语和加泰罗尼亚语的学习,还大力支持其他多语,主张“掌握语言越多越好”。
加泰罗尼亚的情况表明,少数族群语言的传承极具挑战性。许多学者把英语描述成语言帝国主义者使用的“杀手”语言,且不受当地语言等级敏感度甚至语言多样性本身的影响。与这些描述相反,在巴塞罗那,这种全球语言的发展与许多其他语言一样,仅仅是与周围语言竞争的语言之一。而且,英语使用者对当地的语言等级非常敏感,他们热衷于投资语言技能,认为这是在全球互联网时代值得投资的资本,这证明代际语言传承不仅是语言维持,而且是我们理解语言和流动性必不可少的一
部分。
英国双语学校語言态度影响家庭语言规划*
凯瑟琳·布伦南(BELL信托基金会) 我曾在英国伦敦和布里斯托尔的各类小学从事过教学和咨询工作,因而有幸观察到双语学校语言态度对家庭语言规划的影响。我发现,孩子一入学,一些双语家庭便感受到孩子的双语能力在学校受到重视。这是学校教育的一个组成部分。当然也有一些家庭没有这种感受,但是所有家长们都会发现,他们多年来所采取的家庭语言规划已经有意或无意地受到了挑战。
当双语家庭的家长为孩子登记入学时,他们首先接触的通常是行政人员或学校主管。如果接待人员除了用英语外,还使用母语来问候这家人,询问他们的双语及文化状况,或告知学校的多语现状,就能传达出一种积极的信号:孩子的母语在学校环境中很重要,并与学校教育相关。这种情况能否在校园出现,取决于学校的包容精神、教职工对双语优势的理解以及对语言与种族问题的认知。
如果学校理解并重视双语,双语家庭就会有这种感觉:不管其母语是哪种语言,都是有价值的。这就避免了“语言等级”问题(这种等级观认为家庭语言不及学校里学到的语言重要)。孩子们可以在家中自豪地讲母语(这是家庭语言规划的一部分),并且在学校通过“超语”(translanguaging)模式充分参与各类活动,这对英语学习和整体课程的掌握都有好处。
倘若学校不重视双语,就会导致双语家庭改变他们的家庭语言规划,以为“仅说英语”才能保证英语流畅,从而放弃或减少母语使用。一些教师不了解双语对认知发展的好处,不知道其在情感方面的重要性,常常鼓励双语家庭放弃母语,而那些渴望孩子能学好英语的家长则很可能会听从老师的建议。这样,双语儿童就被剥夺了母语交流的机会,丧失在上述方面的发展机会。
学校可以采取各种措施提升儿童、教师和家长对双语的兴趣。这方面我见过许多很好的案例,例如:在学校大门口展示各种语言标识;在世界地图的各个国家上标注其母语问候语;告诉孩子在家里用流利的母语交流有助于英语学习;向孩子明确表示双语具有认知上的优势;给学生发放记录母语和英语核心词汇的小册子,以便在家中进行交流;邀请双语家长分享课程内容的母语翻译,以提供包容性的双语学习环境;鼓励双语学生用母语(口语或书面语)和英语分享他们的学习;提供各种纸质版和电子版的双语故事和辞书;为家长会提供口译服务;举办专门的活动来探索家校双语互动策略;学校领导主持制定明确的学校双语政策;定期举办教师培训,传授以英语为附加语的教学法;等等。
学生的母语在双语学校的日常活动中是如何被看待和评价的,这是影响家庭语言规划的一个重要因素。应该通过各种办法来维持双语家庭对母语和族裔身份的自豪感,提升双语儿童的母语认同意识,以保证他们在英国教育体系中健康成长。
我在海外培养双语子女的亲身经历*
凡妮莎·马诺利(自由职业者) 我是意大利人,我丈夫是英国人,我们有两个小孩。起初,我跟孩子们讲意大利语,也常给他们读意大利语的儿童读物。但是,由于大多数文学作品都是用英文写的,我们的生活环境也以英语为主,所以我也用英语和孩子们交流。我丈夫不说意大利语,因此后来我们在家主要说英语。直到和娘家人在一起时,我儿子一直让我给他翻译意大利语,我才开始意识到要更加平等地使用这两种语言。
我发现确保孩子们理解并能说更多意大利语是非常重要的。首先,我的娘家人都住在意大利,他们都不说英语,因此,我必须确保孩子们能够用意大利语与他们流利交谈。其次,这是我向孩子们传递我的母语文化和遗产的唯一途径。当我用母语与孩子们交流时,我感到格外自在、舒适、贴心,这种感受有助于在我和孩子们之间建立强大的情感纽带。更重要的是,意大利语有时成为我们进行私密交谈时的专用语言。第三,意大利语让我铭记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它让我的孩子明白,世界上还有其他交流方式,还有其他的具有悠久历史的文化。使用意大利语,也有可能使孩子们在成长过程中能对语言文化多样性更为敏锐。
我在把我的母语教给孩子们的时候遇到过不少挑战。第一,我们在家主要说英语;第二,我的娘家人都远在国外,因此在日常交流中很少使用意大利语;第三,孩子们极少有机会阅读意大利语图书,观看意大利语视频,或与本地使用意大利语的家庭交往。
现在,我用意大利语给孩子们读书,除了接他们放学或者他们想用英语向我诉说一些他们在英语环境所经历的事情以外,我都会用意大利语和他们交流。我注意到,孩子们用英语表达想法和情感时更为容易。不过,他们都懂意大利语。
我时常思考一些可行的办法来帮助家长们在双语家庭中多使用他们的母语。但我确信社会在维护双语或者多语能力方面发挥着主要的作用。那些已经有较多外国学生的学校,如果能首先教授这些学生所使用的各种语言,这样更为合理。此外,学校和图书馆要提供外国文学作品供孩子们阅读,并且组织不同语言的阅读课程。而且,学校可以组织国际学校日,让来自不同国家的孩子或父母能够分享他们各自的语言和文化。现在人们总是谈论多种族共处,以及双语和多语现象,或许对不同语言的些许态度转变,就可以帮助那些生活在国外的人们更好地融入当地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