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本芭娜娜作品中的音乐元素研究
2019-06-11余幕英
【摘要】日本当代知名女生作家吉本芭娜娜自身喜欢音乐，出生于1964年的她经历了摇滚等西方流行音乐在日本流行的黄金时期。对流行音乐的体验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她的创作，最明显的表现是多部作品中出现了大量的流行音乐元素。流行音乐元素不仅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笔者认为这也是芭娜娜写实风格的一个媒介，通过音乐引起了读者的共鸣，同时拉近了与读者之间的距离。
【关键词】吉本芭娜娜；流行音乐；媒介；写实风格
【中图分类号】J613.3 【文献标识码】A
吉本芭娜娜（1964-）是日本当代知名女性作家，全镜花文学奖、山本周五郎奖得主，有“日本当代文坛天后”之誉。1987年，年仅23岁的芭娜娜就凭借《厨房》崭露头角，荣获海燕新人文学奖。此后，还先后发表了《甘露》《不伦与南美》《身体全知道》《花床午歇》等作品，畅销日本及欧洲、亚洲多国。读者年龄跨度大，不仅有年过半百的老者，也有十几岁的年轻人。
目前，国内对吉本芭娜娜的研究集中在“救赎”“生死观”等主题上。而对于她的创作风格的相关研究相对较少，尤其是从音乐的视角研究吉本芭娜娜的小说的文章较少，唯一一篇文章是《浅析西方流行音乐对日本当代文学的影响——以吉本芭娜娜的小说
一、吉本芭娜娜的爱好及创作背景
芭娜娜在接受河合隼雄的访谈时，当河合问她：“喜欢什么样的音乐？喜欢的作曲家是？”芭娜娜回到说：“什么都喜欢，真的是什么都喜欢。摇滚、朋克、演歌，什么我都能接受……完全不懂古典乐，但很喜欢。”芭娜娜对音乐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虽然不像村上春树那样具备一定的音乐造诣，但是也算是一个音乐迷。
而在芭娜娜的作品中所出现的音乐大部分为发行于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西方流行音乐。例如，《甘露》中提到的哈德、《初恋》中提到的“尼尔·杨”、《不伦与南美》中提到的皮亚佐拉、《彩虹》及《身体全知道》中的西蒙和加芬克尔。而众所周知，20世纪六七十年代，可以说是西方音乐界的“文艺复兴”时期，诞生了很多驰名世界的摇滚、民谣乐队及歌手，发行了许多脍炙人口流传至今的经典歌曲。日本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也迎来了西方流行音乐的黄金期。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西方流行音乐必定给出生于1964年又自身喜欢音乐的芭娜娜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并把这种影响直接体现在了她的文学创作中。
二、吉本芭娜娜作品中的音乐元素分析
关于芭娜娜作品中的音乐元素，运用形式来看，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种情形。
（一）将歌曲名定为小说名
将歌曲名作为小说名字的作品，除了已有学者研究过的《月影》《N·P》，还有短篇小说《寂静之声》。《寂静之声》收录于2002年日本出版的《身体全知道》。
（二）将歌手名穿插于情节中
1.《初恋》中的尼尔·杨
《初恋》描述的是十四岁的夕子有生以来第一次恋上一个人——二十六七岁的绘画老师。年龄差距并未成为阻碍他们交往的问题。夕子的爸爸因为生意长期出差在外，家里经常就只有她和妈妈，妈妈并不满意当前的婚姻、家庭状态。小说中有这样一段描写——和爸爸打完了电话，妈妈出现了一些反常的行为，反常地用大分贝声音听着尼尔·杨的音乐，只有单身的人才会用她那种方式听音乐吧。
2.《不伦与南美》中的皮亚佐拉
该作品中的“我”曾经的不伦对象和现在的丈夫都是皮亚佐拉的崇拜者。因为和不伦对象一起去听了一场安排了许多皮亚佐拉曲子的音乐会而偶遇了丈夫。结婚后的家里墙上贴着皮亚·佐拉的海报，丈夫经常清晨在起居室大声放皮亚佐拉的音乐，每每那时候，“我”都会难以忍受。很明显，难以忍受的不是皮亚佐拉的音乐，而是皮亚佐拉的音乐让她被迫想起抛弃她的不伦对象。皮亚佐拉（1921-1992）在阿根廷被尊称为“探戈之父”。这一节将背景放在阿根廷，芭娜娜在这里选择了在阿根廷音乐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贯穿情节。
3.《甘露》中的哈德
该作品中有一段这样的描写——他（古清）几乎失去了家人，在塞班岛搞事业，在灵魂缠绕的商店里，哈德摇滚乐是激励他的心灵支柱。
作品中的古清是一个白血病人，所有的兄弟姐妹都相继离去，只剩下一个母亲在精神病院。承受着不可承受之重的他，是一个哈德摇滚迷。同时，她的妻子花娘，一个有着同样悲惨身世的女人也爱屋及乌地喜欢上了哈德摇滚乐。哈德摇滚乐对两个失去家庭的人来说，是“支持小两口过日子的精神食粮”，同时也成为了加深夫妻感情的纽带。就像芭娜娜在文中写道——与一对男女相对而拥的热恋相比，我更喜欢看见两人相互依偎着朝着同一个方向凝视。 或许可以说，芭娜娜在这里为西方摇滚乐做了一次“代言”。
（三）将歌词穿插于情节中
1.《不伦与南美》中的《风》
《不伦与南美》第4节《法国梧桐》中讲到了与丈夫相差25岁的“我”和丈夫在春天到访阿根廷的门多萨城，这种城市的落寞感，让从小就喜欢孤寂、宁静的“我”爱上了这里。旅途中偶遇一条流浪狗，丈夫担心他走后“我”会孤单寂寞，于是建议“我”收留流浪狗，还谈到生小孩一事。听完丈夫的话，“我”回忆起恋爱期间与丈夫共同制作热巧克力的快乐情景而感到些许的怅然若失。接着，文中出现了以下的描述——
旅馆前面马路两旁种的是什么树啊？ 那种大叶的吧，是那个……对了，是法国梧桐。有一首歌里唱到过呢。梧桐枯叶飞舞，在冬日的马路……对吧？‘忍不住回首，之后……是‘踏上行程，回首只有风儿吹过。对吧？待在这里老让我想起这首歌。没想到我们年纪差这么大，你也知道这首老歌啊。他开心地笑起来。
歌词来自日本知名民谣乐团The Folk Crusaders的代表作《风》（发行于1967年）。看到漫天飞舞的法国梧桐枯叶时，芭娜娜并没有直接描写“我”和丈夫两人的感慨，而是通过歌曲间接抒发两人的感悟——踏上行程，回首只有风儿吹过。即使“时间让他和我的生命回归到‘无”，“同样的风依旧会把那条大道上的法国梧桐叶漫天抛撒开去吧。这样想着，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好像也渐渐淡去了。”自然的轮回，其实也是人生命的轮回，所以“我”最后消除对死亡的恐惧。这里也从侧面体现了日本人的“物哀”审美观及“天人合一”的自然观。
2.《花床午歇》中的《斯卡布罗集市》（《Scarborough Fair》）
《斯卡布罗集市》（《Scarborough Fair》）也是西蒙和加芬克尔的名曲，1966年发行。歌曲诉说了一个缠绵凄美的爱情故事：一个参军的男青年离开相爱的姑娘远赴战场。临死前，他放不下心爱的姑娘，放不下那个长满芫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的村庄。
而《花床午歇》描述的是在主人公小干在经历了外公、舅舅去世的悲痛，妈妈遭遇交通事故入院而心情低落的时候，儿时好友野村君突然从美国回到村庄里。对于野村君的到来，小干认为“就像凯旋的英雄般出现在了她眼前，心中所有的不安也都烟消云散了。”而年近四十的野村君也经历了丧偶的悲痛。有一天小干梦见了野村君去世的太太。梦里太太陈述了自己对野村君深沉的爱，并嘱咐小干要多关照野村君。此情此景让小干想起了《斯卡布罗集市》的歌词。“请转告她给我做一件棉布衬衫，不要留针脚，也不要有接缝，这样，她就会成为我真正的恋人……”“她曾经是我真实的爱。”
歌曲中的士兵放不下心爱的姑娘，希望有人替他向姑娘问好，野村君的太太放不下野村君，希望小干替她照顾他。歌词与情节结合得非常巧妙。被亲生父母抛弃而后被收养的小干常怀感恩之心、知足常乐，收养她的父母就是她的“珍宝”，非异性的珍宝，所以也不想恋爱的事情，也不会和野村君发展为那种关系。透过与野村太太的对话，表明自己的内心，野村太太的陈述也只会让小干更加“膜拜野村君”。
三、音乐元素在吉本芭娜娜小说中的作用
音乐在芭娜娜小说中的作用，除了本文第三部分所陈述的能够衬托气氛、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笔者认为音乐也是芭娜娜“写实”写作风格的媒介之一。芭娜娜在与河合隼雄的对谈中提到，自己很注重感觉，也一直在思考如何去创作写实的作品。而笔者认为，芭娜娜的小说之所以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与她的写实风格是密不可分的。写实的情节更能引起读者的共鸣，拉近与读者间的距离，读者也更能从她的作品中获得慰藉的力量。而作品中多次出现的音乐，首先就是芭娜娜自己体验过的音乐，有一些应该还是给予过她慰藉的音乐。而且大部分是风靡当时日本、大部分日本人耳熟能详的音乐。她将自己切切实实的音乐感知写进作品，读者必定能感知到亲切感，引起共鸣。
参考文献：
[1]刘亚钰.浅析西方流行音乐对日本当代文学的影响——以吉本芭娜娜的小说
[2]河合隼雄，吉本芭娜娜.原来如此的对谈[M].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8（8）.
[3]吉本芭娜娜.初恋[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7（7）.
[4]吉本芭娜娜.不倫与南美[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1）.
[5]吉本芭娜娜.花床午歇[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7（7）.
[6]吉本芭娜娜.甘露[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8（6）.
[7]吉本芭娜娜.尽头的回忆[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6）.
作者简介：余幕英（1985-），女，广东汕头人，讲师，研究方向：日本教育、吉本芭娜娜文学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