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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当代中国写意人物画的具象表现语境

2019-06-11马喆

书画世界 2019年2期
关键词:人物画意象绘画

马喆

21世纪初,中国写意人物画的总体发展态势是强劲的,而且其风格流派的演变节奏丝毫不逊于20世纪初叶西方现代艺术的流变。但是在此过程中,徐悲鸿、蒋兆和所建立的现实主义中国写意人物画体系仍然起着支撑作用,也将中国写意人物画引入接近于现代的艺术语境之中。在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东北地区中国写意人物画创作沿袭了徐、蒋体系,秉持现实主义传统,开拓出极具新意的语言范式,在中国当代美术史中占有举足轻重的位置,出现了诸如王盛烈、王绪阳、许勇、赵华胜、赵奇、孙志卓、陈涤、孙晓东、周士钢、李岩等艺术家和经典作品。随着这一体系的成熟与发展,一些学术上的问题也相应而出,时代在变迁,艺术在更新,面对中国画的文脉传统,面对现实的繁荣与困惑,中国写意人物画的前景和未来是一个值得人们关切和深入展开的学术命题。艺术家总是要归属于一个时代,完成自己所属时代应有的建树。原本,我认为这种实践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但是由于一些画家在全国画坛上崭露头角,我感受到一股艺术变革的潮流已悄然涌动,初显端倪,其中就有青年画家史广信。

史广信是在东北这块黑土地上成长起来的画家,他的创作进入我的视线是近二三年的事情。广信接受的是正规的现代学院美术教育,他有着坚实的写实人物画基础,也深受“鲁艺”精神的影响。他与东北的现实主义中国写意人物画传统有着一脉相承的密切联系,因而他能够较为深切地把握真善美的艺术本质,以及对历史、对时代的艺术表现。处在21世纪初的艺术大环境下,逼真的人物刻画和速写式的笔墨表现已然不能整体性地体现中国人物画的当代面貌和个性化的风格差异。因此,他要在绘画中反映真实的情感世界和心灵意象,而不是一般意义的现实生活中的真实。换而言之,他的創作不是将现实物象作为镜像投射在画面之上,而是将内心充实的情感和由之产生的意象表现出来。直觉即表现,这种直觉不是生理意义上的,是有着原型意味的意象生成。当然,具象表现主义倾向的中国写意人物画创作要付诸实践,需要一个不断实验的过程。

广信的中国写意人物画的实验性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以具象表现的艺术手法,将从民间真实生活和传奇故事中的体验以及对历史、对现实的关注态度融合起来,以新的观念意识、笔墨图式和内在的思想情感、心灵意象相结构,形成一种超越现实主义中国画既有的强烈文学叙事特征的新模式。二是这种实验状态使他的绘画与现存的风格流派拉开了距离,既关注现实又不图解现实,既表现人物又不模拟人物,注重主观意识、情感或激情的表达,在画面中寻求变革与生机。他的《中国往事》系列创作就很好地体现了他在探索中国写意人物画当代转向过程中的实验性意识,这一系列绘画所要传达的主题是“中国故事”“中国风俗”“中国情怀”,但传达的方式是不连续、多时空、非叙事。《中国往事》系列中的每幅画面、每个场景、每个人物,都是人们熟悉且记忆深刻的,能够唤起既有历时性又有共时性的情感共鸣。他在作品中既表现播种、收割、打场、放羊、钉马掌、杀年猪等千姿百态的劳动和生活场景,又表现了练把式、爆米花、卖糖葫芦、滚铁圈、弹玻璃球等市井万象,总之不一而足。在这些作品中,广信营造的人物形象、场景和人物的关系是表现性的,是对现实存在或历史发生的主观观照和情感释放,虽然人物有时辨别不清具体的样貌,但那形象是真实可信且令人印象深刻。他的这种能力是具有超越性的。

我认为广信的中国写意人物画的表现性至少具有以下倾向:独立存在的颜色和隐喻,背离逼真和模仿;进行表现和创作的强烈愿望;关心典型的和实质性的东西,而不关心纯个人的和个别的东西;带有夸张和风格奇异的倾向;紧迫的现实感,不是从任何自然主义视角看城市和后工业社会,而是要看到表象下面的永恒;突破传统的愿望和对新奇事物的渴求。这些特征在他的《秀》《童年记忆》《保卫家园》等作品中都有着很好的诠释与体现。

当然,广信的中国写意人物画实践的实验性在现实中存在着很大的风险。这种风险一方面是在自我风格形成中是否能够体现民族传统的文化意蕴,另一方面是在确立当代语境的契机中是否能够体现原创意象的心理结构。可以感受到,他在目前的创作中采取了折中主义的策略,即在图式营造方面吸纳了在西学东渐过程中已然被接受并成为新传统的西方表现主义大师爱德华·蒙克、珂勒惠支、麦绥莱勒的范式。同时,他能够批判地继承传统绘画的精神,不为外在的图式化因素羁绊,理性地革新又不割断与传统之间存在的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联系显诸人物形象、色彩倾向、画面构成和主题意蕴等诸多环节且较为清晰。从直接的师承而言,无论是赵奇绘画的雄浑简括还是田黎明绘画的朦胧诗意,都化入他的绘画的内在深度中,成为他个性显现和主体意识的表征。

即便如此,广信在艺术理念和方法上,在恪守的原则立场上,也脱离不开他自身的生命体验和生活经验,脱离不开他的有关历史与对现实的认知能力,他的绘画总体上是具象的。一切绘画的源流均来自无意识的生活的经历、印象、情感与冲动,所以他能够充分“选择精神再生或精神更新”的主题,这一点对于评价他的绘画尤其重要。广信的中国写意人物画的色调颇具现代意味,他的色彩既不是写实的也不是印象的,而是直觉的表现和结构式的经营,丰富变化的墨色同胭脂、赭石、石绿、石青等颜色的运用,使他的心灵意象通过墨与色、色与色的交融、对接、重叠完整地显现出来。这种完整的显现就是通常人们所能感受到的视觉映像,静好的心态是欣赏画面后的最终感受。

显然,广信的具象表现性中国写意人物画艺术实践,是中国画面向当代的一种选择,旨在创造写意人物画的新语境,把直观的真实再现为表现的隐喻,从而使具体而微的生活和物象富有哲学的意味。所以,他能够放弃图式的复杂寻求简约,放弃色彩的纷杂寻求单纯,放弃现实的喧嚣寻求静谧,放弃写实的精微寻求表现……正是有了表现的隐喻,他才能够游离于宏大叙事和田园牧歌之外,在艺术中寻找到有意味形式的、能够诗意栖息的存在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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