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冯季

回家，回家。一架清香绿藤萝袭上心头，别有滋味的苦瓜开花、结果，捡拾细品，尽晓童年趣味。

——题记.

自从移居城里，那种不分昼夜的吵闹与喧嚣让我的心灵浸染上了浮躁的气息，日益埋首于书山卷海，那个记忆中的烟火小村、流水人家，竟然渐行渐远。

穿过层层云雾，颔首，遥望过去。老家的生活单调，并无太多美味可以享受。那一直摇曳在记忆深处的是长满院墙的绿意，这苦瓜藤不知何年何日信手栽下，细细的茎丝又不知何时攀上了我的秋千，绿意肆意地霸占着院子里的领土。外婆年迈，诸事也早已看淡，唯对这株苦瓜十分上心。每日清晨，便提个陈旧古板的喷壶，先给根喝点“甘露琼浆”，再让每一朵花沐浴一番。那小小的米黄花朵，显露出缩手缩脚的模样，皱巴巴得活像外婆那饱经风霜的脸。我立于花下，外婆一洒水，便有丝丝凉意洒到我稚嫩的面颊。外婆乐呵呵地抚去我脸上的水，慈爱地说：“外婆在浇花呢，就要长小瓜了。”晨曦轻软恰好，给外婆还不算佝偻的背影镀上了一层粘稠的金边，她嘴上勾起的弧度，总有一种不言沧桑的静好丰盈与现世安稳。

苦瓜的苦，切身体会方能知晓。头一回结瓜，外婆便兴冲冲地择了两根极嫩的、像婴孩短粗手臂的苦瓜。外婆一手牵我，一手执瓜，带我进了厨房。“瞧，外婆给你做好吃的！”那是一种青春洋溢的姿态，全然不像位老人。一碗凉拌苦瓜，有说不出的苦涩，却仍能记得苦涩后那少有的甘甜，仿佛雨后春笋的力量充斥着我的口腔，那么浓郁，那么耐人寻味。

記忆深处，那甘甜了我整个幼年的，是孩提时代的美好时光，是瓜，是外婆，是家。

一切一切都成了回忆，如今久居城市的我似乎忘了乡村的老家，那个真正的家的模样，外婆那佝偻的背影，似乎愈行愈远。

抬头，遥望，穿过层层云雾，似乎看到——

村头，一位龙钟老人每日翘首以盼，盼着她的儿孙们早早归来。散落在时光深处的也都是她对儿孙们绵绵不绝的思念。她不想离开村头，不想离开小院，因为，那里有她甜美的梦。

我想回家了，我应该回家了，回到那散发着苦瓜味道的清甜的老家！

放下书本，拉上爸爸，带上妈妈，发动汽车，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