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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读书

2019-06-06陈航波

教学月刊中学版·政治教学 2019年4期
关键词:厚积苏轼书籍

陈航波

当写下这个题目时,的确有点诚惶诚恐,记忆中,以此为题写过文章的就有弗朗西斯·培根的《谈读书》(又名“论读书”)和朱光潜先生的《谈读书》,我又能谈出点什么名堂呢?不妨先写下来,看有没有值得一读的价值或加以借鉴的意义。

我爱读书,在我的熟人当中是有点出了名的,无论宅在家里,还是平时上班,总有相对集中的读书时间;无论因公出差,还是外出旅游,总会带上几本书;书房、办公室之外,无论卧室客厅,还是车里包内,都有随手可取的书籍;无论自己开车,还是乘坐飞机高铁,总会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瞄上几眼,或读上几段……试问爱读原因,大概跟长辈的言传身教、以身作则有关。自打记事开始,念过几年私塾的祖父总是白天务农,晚上读书,他总是出声朗读,一句又一句,一段又一段,一篇又一篇,一本又一本,而听众基本上就是不识字的祖母和尚未识字的我;父亲也爱书,他不怎么读出声,而是经常性地靠在椅背或床头静静地看书……长期的耳濡目染,也便有了“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的效果。

所以说,爱上读书,是不需要多少理由的。当然,通过读书,你会发现读书之用,正如培根所言“读书使人充实”;你会发现读书之意,正如朱永新所说“一个人的精神发育史就是他的阅读史”;你会发现读书之功,正如宋真宗赵恒所劝“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车马多如簇”;你会发现读书之妙,正如杜甫所语“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你会发现读书之效,正如苏轼所赞“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读书气自华”。其“用”、其“意”、其“功”、其“妙”、其“效”,在输送营养、滋养精神的同时,也增强了读书的意识与坚持的毅力。养成了天天阅读的良好习惯,倘若一天不读,就会有精神上的饥饿与寒冷。将读书视同吃饭、穿衣般必要,那就断无中辍之可能。

上述权为读书之由,下面谈谈读书之法。

苏轼在《稼说送张琥》一文中阐释了读书与种庄稼的联系:种庄稼要等到成熟才能收割,学习要“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意思是说:只有广泛阅读,才能择其精要、取其精髓;只有深厚地积累,才能精当运用、精确表达。显然,博观、厚积是约取、薄发的必要条件,是读好书、读成书的前提与基础。读书之“博”应该包含这样三层意思:一是数量上的“多”,二是学科上的“广”,三是程度上的“深”。志于读书者,不宜一叶障目、囿于一隅,应该博览群书、见多识广,如同吃饭,只吃菜不吃肉,或只吃肉不吃菜都属偏食,注重饮食搭配方能营养均衡;志于读书者,不宜走马观花、不求甚解,应该涵泳优游、深思熟虑,亦如吃饭,如若囫囵吞枣,只会食而不化,细嚼慢咽才会比较彻底地消化吸收。朱光潜先生在《谈读书》一文中指出:“先博学而后守约,这是治任何学问所必守的程序。我们只看学术史,凡是在某一科学问上有大成就的人,都必定于许多他科学问有深广的基础。”一个人的素养与能力需要各个学科的共同孕育,一个人的学问与成就需要各个学科的共同成全。

我也算是个博观厚积的践行者。以2018年为例,我阅读的期刊、报纸包括《思想政治课教学》《中学政治教学参考》《教学月刊》《班主任》《班主任之友》《浙江日报》等,阅读的书籍有《教学教育过程最优化》(巴班斯基著)《看见》(柴静著)《课堂管理方法》(简·布鲁斯坦著)《一位哲人的目光——任继愈谈话录》(任继愈著、陈志明编)《把整个心灵献给孩子》(苏霍姆林斯基著)《南渡北归》(岳南著)《曾国藩》(唐浩明著)《不跪着教书》《课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致青年教师》(吴非著)《摆渡人》(克莱儿·麦克福尔著)《慈悲与玫瑰》(熊培云著)等,另外坚持阅读“镇西茶馆”“人民教育”等微信公众号推出的文章……弗朗西斯·培根说:“历史使人聪明,数学使人严密,自然哲学使人渊博,伦理使人稳重,逻辑修辞学使人能言善辩。”广泛涉猎,方方面面都读一点,对自己的知识结构、学识眼界,终究是好事情。

当然,多读书不等于什么都读、什么都看,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一个人用于学习上的时间跟一块海绵的藏水量是一样有限的,不是挤之不尽、取之不竭的。我们要把有限的精力花在更有必要读的书刊上面。从载体角度讲,对于每天捧着手机,只读微信公众号推出的文章和其他电子图书的做法,我并不太赞同。个人的实践经验,读纸质图书更有价值,也更有意思。从内容角度讲,一种是现代公民所必需的通识知识,具有普遍的意义;一种是“术业有专攻”的专门知识,往往因人而异。站在教师的角度,专治一科,对于这一学科的主要书籍应该精耕细作、深入体会,而对于其他学科以及通识性的书籍,也应该多有关注、有所涉猎。对于浙江省教育厅准备开展的六年制双学科复合型硕士层次高中教师培养试点探索,我是由衷赞赏的,世界是普遍联系的,其中事理彼此息息相关,绝没有一科孤立绝缘的学问。从阅读方式讲,大致可分为泛读与精读。泛读,又称快读或速读,着眼于了解全篇大意与主旨,一般读一遍即过;精读,又称慢读或细读,旨在批判继承、消化吸收全篇内容,并配有读书筆记和个人批注,往往会读上数遍。我之读书,以泛读为主,以精读为重,多数书,我选择泛读,观其大略即止,而少数重要的书,我会集中时间攻坚挫锐、精耕细作,既记笔记,又写体会,虽不能烂熟于心,也可算基本通透。

说到读书方法,还得提起那个闻名遐迩的“八面受敌”法。有个名叫王庠的人向苏轼请教读书之法,苏轼给他回了一封信,其中有这样一段:“少年为学,每一书作数次读。当如入海,百货皆有,人不能兼求之——如欲求古今兴亡治乱,圣贤作用,且只作此意求之,勿生余念。事迹文物之类,又别一次求。他皆仿此。若学成,八面受敌,与涉猎者不可同日语。”

苏轼主张的“八面受敌”读书法告诉我们,读一本书,不可能一下子把各方面内容都消化吸收,所以,每读一遍,都只带一个主题、问题、任务、目的。比如他读《汉书》时列出治道、人物、地理、官制、兵法、财货等若干方面,“每一次作一意求之”,每一遍只有一个侧重点,少而精,沉得下,钻得深,各个击破,每每都有新的收获。这种方法放在一些纲领性、基础性、专业性的书籍上,虽很费时,但能有提纲挈领、举一反三、融会贯通之功;这种方法看起来笨拙,但正如曾国藩所云:“天下之至拙,能胜天下之至巧。”大凡古今中外的圣贤,都因为肯下“拙”功,而众多取“巧”者,最后都淹于岁月、泯然众人。

我说“八面受敌”法其实是一种“两全法”,它既强调“每次作一意求之”,又包含“每书皆可从多意析之”的道理。“一意求之”讲的是“专”与“深”,“多意析之”讲的是“多”与“广”,皆属于前文分析的“博”的字中之义。“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关于读书之法,难道真的“止于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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