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四川方言剧《幸福耙耳朵》中的“啥子”与“啥子+名词”

肖黄建恩 张树德

摘  要：在观看四川方言剧《幸福耙耳朵》，我们会发现剧中人物会经常使用“啥子”与“啥子+名词”这样的习惯表达，其中“啥子+名词”的“啥子”后面可以加物体，也可以加事情。在四川方言剧《幸福耙耳朵》中一般“啥子”、“啥子东西”表示问物;“啥子”、“啥子事”表示问事。它们三者之间既有潜在联系，又有区别，本文从共识角度出发，基于四川方言剧《幸福耙耳朵》，对“啥子”和“啥子+名词”进行研究，描述它們在语义表达，句法功能等方面的异同之处。

关键词：四川方言剧;啥子;啥子+名词

作者简介：肖黄建恩（1994.5-），男，湖北恩施人，广西科技大学，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科技英语笔译。

[中图分类号]：J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12--02

1.引言

四川方言指四川人通用的主流话语，是西南官话的重要代表，属北方方言，是北方方言的一个分支。四川方言在语音、词汇、语法等方面与中国不同民族间沟通交流的通用语言——普通话有着很多相近的地方，不过四川方言作为一门独立的地方语，在语言使用和情感表达方面有其独特之处。特别是四川方言剧《幸福耙耳朵》里有些常用词，很少或几乎不存在于普通话或其他方言中，如“啥子”、“啥子事情”、“木诎诎”、“惊抓抓”等。我们或许只知道四川方言中的词语，却很少知道这些词出自哪里，彼此有什么渊源。举个例子，像方言剧中“木诎诎”源自《史记》，“惊抓抓”源自敦煌变文。（蒋宗福，2014，2-5）。本文主要基于四川方言剧《幸福耙耳朵》，对“啥子”和“啥子+名词”进行研究，浅析在句子中使用“啥子”、“啥子+名词”时，其语义、语法、和情感表达等方面的差异和共通之处。

2.“啥子”、“啥子+名词”的基本语言意义和表达效果

（一）“啥子”的基本语义和表达效果

基于四川方言剧《幸福耙耳朵》中多次出现的“啥子”语义，并查找最新版《现代汉语大辞典》和《四川话词典》里面的解释，可以知道“啥子”是一个代词，可以做疑问代词，也可以表示指示，意思大致相当于普通话里的“什么”。其中“啥子”在四川方言里用得最多的就是做疑问代词，但需要指出的是“啥子”它有时并不全表示疑问，有时还可以表示一种虚指，表示某种情感，用于加强语气。因此“啥子”在四川方言中大致包括疑问用法和非疑问用法两个方面。

当“啥子”表疑问时，一般用来询问具体或抽象的某事或某物，例如：

（1）啥子叫一起走过的日子呢？

（2）啥子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3）你为啥子要那么生气咧？

（4）你在搞啥子？为啥子这个学期你的成绩下降那么多噻！

当“啥子”表示非疑问时，可以表示虚指，在四川方言剧《幸福耙耳朵》句子中常表示无法表达清楚或没有需要说清的人或事物，此时“啥子”可以泛指所有的事物;例如：

（1）凭啥子只喊他们两个来，我也算个个体工商户塞。

（2）就算我不是啥子工人阶级的模范代表。

另外“啥子”表示非疑问用法时，还可以表达责备，吃惊或对某件事吃否定态度等，例如：

（1）啥子朋友嘛，几十年的交情没得了。

（2）啥子呀！宝器生病了，走，快点带他到医院头。

二就是指其指示功能，可以用来例举，它的构成形式主要分成两类，一是“啥子xx”格式，常常用在例举的事物之前，另外就是“xx啥子的”形式，“啥子的”常用在所例举的项目之后，例如：

（1）啥子青菜炒饭呀，青菜拌饭呀，青菜捞饭呀，我给你弄这些哈。

（2）凉拌肚子，串串香，蹄花啥子的，我还不是可以吃内些呀。

从上面的用法当中，我们可以总结出：“啥子”作为疑问代词时，在句中可以作主语和宾语，有时表示非疑问用法时加在名词前或名词后作定语，表达某种强烈的感情或想法。通过对四川方言的使用情况来看，有时“啥子”还可以独立成句，例如：啥子哎？你再说一遍。“啥子”可与其他成分构成粘合程度很高的语言形式，例如：“为啥子”、“弄啥子”、“干啥子”。这些在四川方言剧《幸福耙耳朵》中的使用频率都比较高。

（二）“啥子东西”和“啥子事”的基本语义和表达效果

在四川方言剧《幸福耙耳朵》中也会经常出现“啥子东西”、“啥子事”。其中“啥子东西”常表示问物;“啥子事”常表示问事。我们先来讨论“啥子东西”的基本语义，通过对四川方言剧《幸福耙耳朵》中人们口语的研究，总结出“啥子东西”的基本用法，“啥子东西”和上面提到的“啥子”用法基本一样，也包括疑问和非疑问两种用法。当“啥子东西”表疑问时可以表达询问某件事物或事物的用途，性质等，例如：

（1）这屋里放的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是啥子东西呀？

（2）啥子东西嘛，我等一哈去找一下。

“啥子东西”的非疑问用法，可以用来表示任指一切事物或者不确定的事物，有时在特定的语言环境中指人，表达对对方的失望，生气等某种思想情感，例如：

（1）点啥子东西都可以，我都可以吃。

（2）你看他们仨个都不在，肯定又去邻居后院偷啥子东西了。

（3）你在我眼里连个啥子东西都不算，请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4）你又不是不晓得宝器是个啥子东西，你还去相信他的话！

一般情况下，“啥子东西”与“啥子”的用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意义大致一样，此时这两个词可以互换，但是“啥子东西”可以表达更丰富的语言内容，在语义上，“啥子东西”更强调事物的实体性、客观性，例如：我还不是不晓得他要吃啥子（东西）耶。

“啥子事”和前面提到的“啥子”和“啥子东西”的用法基本一样，即可表疑问，也可表指示，还可以表达某种强烈的情感，因此在这里不在赘述。但是需要指出的是“啥子事”一般指某个事件，某种特殊情况，在语义和表达上显得更为具体和客观，一般不能与“啥子”和“啥子东西”相替换。

3.“啥子”、“啥子+名词”用法的对比分析

基于四川方言剧《幸福耙耳朵》中多次出现的“啥子”、“啥子东西”、“啥子事”，对三者进行分析，我们可以总结出它们在语义上，功能表达上都具有替代指称的作用，三者有时在语义相通时可以互换使用，有时为了充分准确地表达某一具体的事物、情况时，则需注意到三者间不可替换。因此下面從它们的疑问用法和非疑问用法两方面来研究分析其语义表达和功能的异同之处，总结出彼此的规律和特点，并找到它们的共同之处。

三者表疑问时的对比分析：

三者最主要的语义功能是询问事物，事件及相关情况，但是在表达疑问时，三者在语义上存在明显差别，例如：

（1）美女，你想买点啥子啊？

（2）你丢了啥子东西哟？那么着急爪子。

（3）你跟我说哈到底啥子事？我好跟你想办法噻。

从上述三个例句中可以看出，“啥子”通用广泛，与“啥子”相比，“啥子东西”、“啥子事”这两者在语义上更为具体，“啥子东西”表示问具体的物;“啥子事”表示问具体的事。在表达疑问时，三者除了语义上的差别，还存在着表达功能上的不同。当用三者提问时，它们各自的语用规定性不同。语用规定性是指在语境中，语言内容带有一定的语境内容，一般情况下，语义宽泛的语言在表示疑问时问域广泛，语用规定性就弱。“啥子”问域最广，所以它的语用规定性就相对较弱;“啥子东西”，“啥子事”在语义上有较强的实体性，因此它们的语用规定性相对来说较强一些。与此相对应，三者提问时，它们回答的内容也不尽相同，用后两者提问时要有更明确、具体的回答。

三者表非疑问时的对比分析：

三者都具有指示功能，可以表示泛指、虚指。法国语言学家安德烈·马丁内在语言演变时提出了语言具有经济性原则。（马丁内 ，1961，142）此外，向明友认为确定话语经济与否不能仅以用词多寡为依据，语用行为中，只有经过优化配置的言语才能称得上经济。（向明友，2002）因此，在指代某物时，“啥子”足以指代，语言经济性则认为“啥子”在表达上更为“省时省力”而“啥子+名词”就不需要。但在四川方言剧《幸福耙耳朵》的口语使用中，我们可以看到“啥子”、“啥子+名词”几乎是同时存在，通过各自不同语境的使用，我们可以发现它们在语言表达上存在明显差异。在语义上，“啥子”既能指代具体的事物、东西，还可以指代抽象的事物，例如：（1）你看到办嘛，反正我觉得吃啥子都是可以的。（2）你说那么多，你到底想表达个啥子嘛？与“啥子”相比，“啥子东西”在指代语义上更强调客观事物的实体性，例如：我嘴巴头儿没得啥子东西嚼，心头都像猫儿抓样。“啥子事”所指代的一般都是语义较为具体的情况和事件，例如：没得啥子事的话，那我们都回去嘛。另外，在非疑问用法中，“啥子”可以表示列举，如：不抽烟嘛，都吃瓜子、胡豆、颗颗香啥子的塞，相当于“等等”。而“啥子+名词”一般不能用于列举。除此之外，三者都可以表达说话者吃惊、生气、愤怒等情感，如“闹啥子哟”、“算个啥子东西”“这是啥子事嘛”但是它们在语义上还是有差别的，“啥子”、“啥子东西”、“啥子事”，都可以体现说话者的不满，但是前两者更多的是人的一种情绪的表达，主观上因为难以接受，所以便表达出了否定的语气，表达了对某个人或某件行为的不满和愤怒，例如“他算个啥子东西”。而“啥子事”虽然也表达了说话人的不满，但一般表达的是肯定语气，体现了外界事物的客观性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尽管人们主管是不希望或不接受的，因此，这是它们在语义上的细小差异，值得大家去体会。

4.结语

综观整个四川方言剧《幸福耙耳朵》，我们可以发现剧中大量使用“啥子”与“啥子+名词”这样的习惯表达，并且在不同的语境中，“啥子”的使用形式千变万化，但是尽管不同的语义赋予每种表达的多样化，我们其实还是可以从它们的分析对比中找到共性的，“啥子”与“啥子+名词”相互联系，相互补充，构成了一套有着浓郁地域特色，同时又兼备完整语言系统的地方方言。不仅如此，“啥子”也广泛地应用在其他方言中，或用作代词，或用作名词，在语法分布上可以作主语，宾语，还可以作定语等等，“啥子”在每个方言中都有其具体的含义，需要我们细细品味，这对于研究当地发言发展和传承地方语言具有重要意义。方言作为独特的民族文化，它历史悠久，代代相传，有着浓郁的地方特色。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因此在大力推行使用普通话的今天，我们既要推广普通话，又要重视保护和传承各地的方言。

参考文献：

[1]蒋宗福.四川方言词语考释[M].成都：巴蜀出版社，2000.

[2]蒋宗福.四川方言词源[M].成都：巴蜀书社，2014.

[3]马丁内.语言功能观.[M].伦敦，1961.

[4]钱钟书.谈艺录[M].北京：中华书局，1984.

[5]王文虎，张一舟，周家筠.四川方言词典[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9.

[6]向明友.论言语配置的新经济原则，外语教学与研究，2002（5）：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