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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心菜也开花

2019-06-01高东生

读者·原创版 2019年5期

文|图 高东生

空心菜是很晚才出现在我家餐桌上的蔬菜。第一次看见,我竟以为是红薯秧。

后来这种菜普及了,在郊外村民家的小菜园中,常能看到它们的身影。有的是撒开种,满畦都是;有的是种成一条直线;有的则是一堆一堆挤着长。

深秋,在小区附近,我看到了一片废弃的菜园,空心菜被随意地割掉一茬后,自在地长着。或许是主人感觉天凉了,它们不会再长了,或许是那片空心菜本来就长得不好,总之我看到的时候,它们高高矮矮的,早就没人打理了。

但植物可能就喜欢这种状态:没人管理,无拘无束地长,自由自在。有人管,虽不愁水肥,但刚长起不到一尺的鲜嫩的芽叶,唰啦一下子就被利刃割掉了,它们不知有多么绝望。植物大概也有它们的道德准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样一茬一茬地割,真的就绝后了。

我今天看到的这一小片空心菜有些幸运,它们竟然开花了,纯净的白色,花形似牵牛花,东一朵西一朵地点缀在叶子中间。这时候看上去,它们就不像蔬菜了,更像花卉。

我又想起了红薯,秋末的时候,如果下霜晚,红薯也会开花的,和空心菜几乎一模一样。它们大概是表亲。

有一年去深圳,我竟然在一片荒地里看到了大片开花的含羞草。一开始,我并没有认出它们在花盆以外的模样—没有了限制,它们的枝条藤蔓一样牵牵连连,恣意攀爬,而且有锋利的刺。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含羞草的枝条上面开着粉色的球形花朵,像合欢花。花苞更好看,是一个个紫红色的精致的小“菠萝”。我不小心碰到一根,唰啦一下子,那一大片枝条上的叶子都迅速垂了下来,像小动物一样警惕。我这才反应过来,它们就是花店里出售的娇小的含羞草。那些含羞草被养在小小的花盆里,高不过几寸。大多数养花人好奇于它们的害羞,买回去逗弄,时间一长,它们习惯了,也就不怎么害羞了,叶子的收缩开始迟钝起来,养花人也渐渐没了兴趣,含羞草也就黄了、枯了,哪儿等得到开花。

其实,大葱也开花,花形似球;韭菜也开花,花形如伞;南瓜、黄瓜、西葫芦都开花,黄色的五角形,硕大鲜艳;秋葵的花也漂亮;而棉花,直接以花来命名。可是,我们很少注意到它们美丽的花,我们中的大多数人还跳不出温饱的圈子。

我们总笑话牛羊等牲畜,说在它们眼中,所有的鲜花都是饲料。其实,我们也差不多。如果牡丹很美味,我想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想出各种烹饪方法,而逐渐忘记花朵富贵和娇艳的属性。正如小龙虾,本是入侵物种,张牙舞爪的,也没多少肉,一般人谁会想到吃它呢?但饕餮之徒用辣椒、蒜蓉、十三香之类的调料一番折腾之后,竟将它变为美味,它虽有两把大钳子,也不能再猖狂起来。

我们又比牛羊高级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