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规划变现的艺术——中学生自主学习的规划策略指导

于秋红 郑弢/北京市十一学校教师

引言

我国当代教育家刘佛年先生说：“有两种能力更重要：一种叫自学（自主学习）能力；一种叫独立工作能力。”自主学习是指个体自觉确定学习目标、制定学习计划、选择学习方法、监控学习过程、评价学习结果的过程或能力。作为一种能力，自主学习不仅使学生在正规的学校教育中受益匪浅，而且为其终身学习奠定必要的心理基础。

近代教育理论的奠基人、捷克著名教育家夸美纽斯指出，教学的进行要尊重儿童的学习兴趣，鼓励儿童的自主学习。对于中学生而言，寒暑假是学生进行自主学习的重要时间段。北京市十一学校在每个学期的中段（期中考试后）设置一段为期两周的“小学段”，培养学生自主学习能力，聚焦“学生成长”。同时，在新高考改革的背景之下，传统的文理分班不复存在，“选课走班”成为了必由之路，每个学生都将拥有一张个性化的课程表，在多样的课表和有限的师资共同作用下，学生的课表上每周将填充十小时左右自习时间。是否能够充分利用自习时间进行高效的自主学习，也将很大程度上影响学生的学习效果。因此，将“自主学习指导”列为一项重要的课程势在必行。学习是一种建构活动，教师的教学不仅需要将知识教授给学生，还需要教授其学习策略。在如何培养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方面的探索，既包括教学层面上的学科学习指导，也应包括学习策略层面的教育指导。

如何指导学生进行自主学习规划

一个有效的自主学习过程可以由“目标明确”“合理规划”“有效执行”三个环节共同确立。学生在自主学习过程中，能够很熟练地为自己制定事先计划和安排，但规划的合理性有待商榷；学生能够对学习活动进行调节，但通常只是依据自己的学习体验而随意调整，无法控制执行；学生对自己的实际学习的监察和评价往往比较单一被动，取决于教师的返校检测等类似测试。因此，如何在学生开展自主学习前，对其制定合理规划，尤其是如何让一份合理的规划变现进行指导，是一份十分重要的工作。

对学生在过往自主学习中遇到的问题进行问卷调研后，我们发现学生较大的困扰是“自习效率低容易感到困”“规划任务太多，但时间太少”“无法合理分配各门学科的学习时间”，以及“制定的规划经常完成不了，然后就放弃了”，等等。基于此，笔者提出了几点学生适用的自主学习规划建议。

进行有重点的突破。在学生的学业科目中，往往存在优势学科和弱势学科。优势学科是学生学业信心的保障，也是学业成就的基础，而弱势学科则是学生在任课教师常规关注状态下依然存在学习困难的学科。因此，学生可以根据考试成绩，以及在上一阶段学习过程中的体验，确认优弱势学科，明确自己的自主学习重点。自主学习的重点不宜过多，可以是1～2 门弱势学科的突击，也可以是培养一个长久以来想要养成或改善的好习惯。

在确立自主学习重点后，学生应当对老师提供的学习建议进行筛选和任务分级，按照优先级顺序进行任务排序后，就能形成学生的个性化任务清单。

教师如何帮助学生应用这一策略呢？首先，教师应当跳出某一学科的界限，从学生的整体学习状态出发，全面考量学生的优劣势，与学生一起商讨短期的突破方向。尤其是部分学习能力较弱的学生通常是全科劣势，如果每一门学科都需要加以突破，那必然导致负担重、信心弱、可持续性差，最终导致无法坚持、半途而废，效果大打折扣。

在进行任务分级时，教师还可以给学生提供一些时间管理的小工具，如斯蒂芬在《要事第一》一书中提出的四象限法则。根据任务的重要性和紧急性，可以将我们学习、生活中的事件分为四个象限：重要且紧急，重要但不紧急，不重要但紧急和不重要也不紧急的任务。

第一象限就是重要且紧急的任务，是让人产生强烈焦虑感的事情。比如第二天的考试，单词默写等，应当立即处理，不要拖延。而自主学习的过程虽然有一定的节奏感，但相对比较舒缓，第一象限的任务应当尽量避免。

如果是两周后甚至是两个月后的一场重要考试，那就成了第四象限——重要但不紧急的任务。这应当是学生在自主学习阶段重点关注的任务群，中长期的学习目标。学生可以将主要的精力和时间集中地放在处理这部分的学习任务上，可以做到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而一旦这部分的任务没有得到有效处理，它们就会变成令人头大的第一象限。比如优势学科的基本学习保障，积累性的工作如背单词等，都应当每天预留任务时间。不重要但很紧急的工作最后处理；而不重要也不紧急的事情，予以回避。

试用更高效的方法。在彼得布朗所编著的《认知天性》一书中，强调了“检索学习”这一高效的学习方法。学生学习过程中容易感到困倦，通常是因为其传统的学习方法是“重复阅读”加上“集中练习”。许多学生的书读百遍常常是无意识地重复阅读，通过加强短期记忆，营造出了“我已经学了很多”的虚假繁荣景象，实际上是一项不消耗脑力的重复性活动。而检索学习则是强调通过主动回忆学过的知识，让大脑进入活跃状态，提高长期记忆的转化，从而提高学习效果。

教师如何帮助学生应用这一策略呢？首先，可以利用一些大型的集会，如升旗仪式等，由教师向全体学生推荐一些高效的自我学习方法技能，并加以解读。如笔者曾经推荐过“检索学习训练”。学生通过主动自我考试、间隔练习和穿插练习三种有效的训练方式改进自主学习方法，可以取得可见的进步。

主动自我考试。学生常爱说的话“我就考前学了三天，完成了一学期内容的预习，还考及格了”，充分说明了考试对学生学习的驱动力十分强大。考试除了是一种检测学习情况的工具，也是一段学习的过程。它需要强制学生在大脑中检索知识，强化其对知识的记忆。主动自我考试的形式多样，如自我设问进行思考讨论、凭记忆绘制思维导图、边预习边认真做笔记等都是自我考试的形式。实践表明，一次主动考试，回忆率能从28%上升到39%。这一方法是特别推荐学生采用的提高自学效率的方法。

教师可以在课堂学习过程中通过简短的课堂讨论帮助学生应用这一策略，也可以通过收集学生的自我考试成果进行过程性的评价。

图1 ：学生的小学段自主学习个性化任务清单

图2 ：四象限法则图示

图3 ：根据四象限法则制定的每日学习规划

间隔练习。即一次学习后，主动留出间隔，再进行一次学习。我们一向认为要一心一意，事实上学习被打断后重新开始，大脑需要耗费更多气力进行检索，效果更佳（不宜超过一天）。为了更持久地学习和记忆，可以在一段较长的时间里，将学习内容分成小块进行记忆，通过被动地遗忘某些信息，调动大脑参与记忆工作，从而帮助增强对新信息的记忆力。很多学生在自我总结反思时提出，可以进行文理交叉的学习安排，就是间隔学习的道理。

教师可以通过帮助学生优化他们的学习日程表，从而帮助学生应用这一策略。让学生将所学知识分成内容块，将每个内容块的学习分散在不同天，并且每天对这些划分的内容进行检查。但需要注意的是，一次自主学习的时间也不宜过短，每个内容块的学习以1.5～2 小时为宜。

穿插练习。我们的常识可能是学会一个，再学下一个；学完第一个，接着学第二个；集中精力学习。事实上，我们也可以练一个，也练另一个；练完第一个，练练第四个；多样化学习，辨识不同知识间的差异。温斯坦指出：“如果学生正在学习如何计算三角形的面积，与其让学生连着做20 个三角形面积计算的题目，倒不如让他们做一个三角形、一个圆形的面积计算题，然后再来一个三角形、一个正方形的面积计算题。这样其实更具挑战性，学生会更容易犯错误，但哪怕犯错，他们也能学会如何为每道题选择一种特定的策略，而不仅仅反复地做同样的事情。”

应用穿插练习策略时，更需要教师与学生的配合。教师可以为学生设计符合穿插练习训练规律的练习，避免一张试题全部应用同一种技能的重复性练习。还可以为学生推荐整体难度适宜的具有一定综合性的参考书，指导学生主动使用穿插练习策略进行自主学习。

图4：检索学习训练方法提纲

制定有弹性的规划。如果自主学习的计划就是完成所有作业，每门学科每天均衡学习1-2 小时，那么自主学习的有效性将大大降低。学生在预估任务时间和自己可支配的学习时间后，对任务进行筛选，规划好自主学习的学习安排后，还应当为自己预留一点弹性空间。

有弹性的规划是避免学生在遇有突发事件导致无法按时完成任务而引发“破罐子破摔”等不良后果时的缓冲区。这个时间段以30～60 分钟为宜，可以称之为“省心”时光，取“日省吾心”之意。它可以是学生盘点一天学习收获，总结梳理学习历程的时间，也可以作为学生遇到突发情况的缓冲时间。

在实践中，有学生表示，当遇到意外情况，如计划一个小时完成的数学作业，由于难度超出预期导致到点了却还未能全部完成，可以选择迅速切换到新任务，暂时搁置超时任务的处理。超时任务可以集中在“省心”时光进行处理。

在进行弹性规划时，可以在必做任务的基础上，增添一些多样性的可选任务。可选任务可以是一些“有底线但没有上限”的任务，如竞赛课程的学习等。将可选任务穿插在必做任务中，通过关联“省心时光”和“休闲时光”，能够更好地改善学习体验。

在应用这一策略时，教师应当为学生充分解释缓冲时间的必要性，并鼓励学生利用这段时间充分发展个人兴趣或者调整状态，有弹性的规划还能有效降低学生的焦虑感，提升自主学习的幸福指数。

总结和建议

在自主学习日益重要和多样化的时代，时间是所有人统一的度量单位，但如何进行价值兑换则依赖于每个人的“变现”能力。只有当学生能够进行合理规划，才能为自主学习的有效执行提供坚实的保障。让学生拥有让规划变现的艺术，能够帮助学生将自主学习的时间价值最大化。理查德·塞勒在《助推》一书中建议，政府在政策制定时，可以用轻轻推动的力量引导人们在教育、投资、医疗等方面做出更健康、更快乐的决策。可以认为，对学生进行自主学习规划策略的教授是教师“轻轻一推”的动作。良好的学习策略能够对学生的学业成就产生很大的影响。引导学生掌握高效的学习策略，在高效工具的支撑下，学生的学习效率得到提升，学习兴趣也会自然增强，学习信心也将得到提高。提倡学生自主性学习，培养学生合理规划的学习能力，是落实素质教育，培养21 世纪高素质、创新型人材的需要，也是深化教育改革的需要。教师和学生可以一起在自主学习的规划策略方面学习和应用，深入思考，共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