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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 的『她』

2019-05-25文—李

绿色中国 2019年7期
关键词:小剧场包袱

文—李 宽

李宽,著名青年相声演员,今年33岁,标准的85后却是少年老成的代表。自幼受父亲熏陶,后拜师相声名家李金斗先生,在北京电视台担任嘉宾主持,自己创立了宽和茶园为青年人打造演出阵地,并深入街道开展曲艺会,2019年是永外宽和曲艺会的第5个年头了,现在李宽又与海淀青少年艺术中心合作开展了他的培训课程。

李宽认为,相声界2018年损失甚重。2018年对于相声界来说,无疑是重创的一年,相声界已经走了10多位老师了,常宝华、常贵田、师胜杰、丁广泉、谢天顺、尹笑声、吴兆南、张文霞、刘文步等多位相声名家都在2018年先后离世。这不管是对于相声界或是对于观众们来说,都是非常沉重的事情。

很多相声演员们都非常难过,表达了自己的心痛和悲伤。又是一年清明时,霏霏细雨,点点愁思,几多离人泪!又是一个思念已故亲人的日子。

在清明节到来之际,李宽特别为本刊“星·美文”栏目撰文《遥远的“她”》,怀念那些逝去的老艺术家。

《遥远的她》是张学友演唱的歌曲,传唱度很高,收录于1986年1月5日由宝丽金发行的同名粤语专辑。该曲获得香港十大劲歌金曲奖,这一年我出生了。

我叫李宽,自从我出生那天起,相声就一天未离开我。这门艺术形式真比狐狸精还迷人,遥远的她千变万化多姿多彩可大可小可长可短,在中国文化的历史长河里不断变换。他法力无边幻化成朱绍文,徐长福,焦德海,张寿臣,马三立,侯宝林,刘宝瑞,王长友,赵振铎,马季,在人间散发着浓郁香气。

“那天北京曲艺团在长安大戏院演出,座无虚席,高德明的底,晚上7点开演,6点半了还没进来呢,怎么回事,死了!哎,你们不是说什么追星四大天王,那才真是巨星陨落呢,高二爷。”

这段故事发生在1960年,我的恩师李金斗先生2009年讲给我的时候,这是一段虽然感人却距离我遥远的相声界往事。10年过去,我对这个故事感同身受。岁末年初并无杂事,我翻出高先生的录音,嗡嗡作响的交流声,把我带到了长安大戏院的那个夜晚,期盼着大我100岁的遥远的“她”登台演出。

2018年,多位老先生仙逝,我不必一一列举他们的姓名。有的对外名气不大,您也未必认识,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自己的一份名单,这位老先生贡献最大,那位老先生桃李满门,还有这位,给观众带来了纯粹欢笑。

对于老艺术家的去世,我有一些感厩和遗憾。感厩是时光真是一去不复返,这些人努力了一辈子,完全是艺术的膜拜者,没有一点私心杂念,想想很残酷,怎么就说没就没了呢?遗憾是现在的从业者并没有认识到相声的门道,自认为已经成功了,等到想跟老艺术家们沟通时,意识到要跟老艺术家们沟通时,他们都已经没了。

有人非得问我这些老前辈你最看重哪位?我说这事您就别问,我跟他们不一样,我除了是观众,更是他们的学生,我有自己的责任。宽和相声挑班那一天起就必须思考更多的问题。我每周得找个地方说一段活才算过完这一周。我看他们都是相声这门艺术的组成部分。私人情感上,他们有的提携过我,有的帮助过我,有的教了我真本事,但放在相声这个概念里,他们只有一个身份,优秀的相声演员,是我敬佩的人。

“八扇屏必须要会,你们这个做到了,这次能得一等奖肯定是做到了,这么俗的活,这么少的包袱不容易,但光想好不行,到底哪好哪不好,自己真知道吗?你们这个听完了,三大番,嚯,贯口挺过瘾背得不错,前面反倒忽略了,因何而起,怎么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一等奖绝对是肯定,但是不是说完美,更不是没有差距。”

——常贵田

贵田师爷师承赵佩茹先生,那年我选择用《八扇屏》参赛,常先生是评委,我上台之前有人劝我,这块活连票友都天天说,你拿这个参赛风险太大,那么多评委谁不能挑出点毛病来,别说这几位老先生了,那几个跨界评委,一句你这时代感不强就把你晾那了。

我是个“犟人”,跟别人讲的“匠人”其实也差不多,认准的事就能干的出来。常先生的评价很客观,相声就是相声,无分新旧、难易、内容是否通俗,技巧是否复杂,都要遵循表演的规律。哪有十全十美的演出,到后台也别喝一口茶水抹一把汗就算完事了。你得琢磨,今天这活说的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能提高的地方,甚至于现在流行的,能不能在《八扇屏》里加点新的包袱,也跨个界。既然每周都要说相声,只要你想,有的是机会让你试,人家问我干嘛非得弄个宽和相声,我为的就是想说相声得有地儿。

“你现在的能力悟性就这么玩了就够用了,或者说你将来不干这个就更别提了。但是如果你走出校园还干这行,那你肯定得后悔,你再想找这么大块的时间这么悠闲的上活学段子,那是绝对的不可能。所以如果你能少玩一点多装进去几个段子,那是最好。”

——尹笑声

师祖尹笑声师承马三立先生。2006年他跟我说这段话的时候我还在天津上学。那会我已经拜师李金斗先生,尹先生对我有几分了解。这段话究竟是对我的褒奖,还是恨铁不成钢,亦或者怕我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不过就像尹先生说的,我后来真就干这个。从毕业到现在,指着相声吃饭也有10多年了。您要说我赶上好时候了吧,这十几年恰巧相声又回到小剧场了,但要我说也不是好时候。您看那股票蹭蹭涨完了离跌还远么,何况最近这两年小剧场相声也跟股市似的,基本是干一场赔一场,干一年赔一年。为了养活我这几个剧场,我也出去走穴去。各种相声商演不说,电视台的主持人也干,学校的辅导员也当。一般对外我说这是推广曲艺文化,自己心里知道,不干这些事,哪有钱让你带着一帮师兄弟说相声。现在来小剧场说相声,大多数演员就一个目的,给商演“压活儿”。常来小剧场听相声的都知道,尤其春节之前,您老能听见那不让录音、不让录像、不让拍照的相声,人家大年三十上晚会直播去。观众看着各路名嘴卖力气说一段相声,发自内心的鼓掌叫好。我在后台听着,我就认准了一点,其实观众还是爱听相声的。小剧场聚不上来人气,就是您那活不行。有一段时间我为了节约成本,一场演出安排三段都是学员说的相声。下台我就把他们全扣下,今天的活挨个过一遍,哪个包袱没响,哪可以加个现挂,好好分析一遍。就像尹先生说的,你再想找这么大块的时间这么悠闲的上活学段子,那是绝对的不可能,学员们都吓跑了。

“怎么样了大家,之前学的段子算是学会了还是就这么过去了,这一学期完了就完了,咱们这个东西是一遍拆洗一遍新呐,学完了就得学会了,学会了还得一直遥着,谁,谁谁现在来能站起来就背一遍报菜名保证不带错的,谁谁。”

——黄铁良

师爷黄铁良师从侯宝林大师,我现在也有徒弟,我要求他们也得敢,你不能光说你学过,你得真会,禁得住考,禁得住练。我们在电视台搞晚会,有时候导演说你来一段相声吧,我一般都婉拒了,主要是因为电视台给的钱太少,弄一个本子还得审八道关,实在是得不偿失。但这帮徒弟呢,按说他们上正合适,嘛钱不钱的,玩呗。但是你问他们,自己都心虚,一是会的活太少,二是自己会的活上台能响吗,心里真打鼓。

现在各路人才里,相声演员的比例不低于其他任何一个艺术门类,但是这些人拉出来过过筛子,能会几段,有哪段能拿得出手,您会发现靠《报菜名》、《对对子》行走天下的不在少数。而且说相声也得讲状态,您一年到头在剧组待8个月,还有俩月去海边跟女助理寻找了一下灵感,这再上台看见观众都上头。要是剧场亮点还好,这要是小剧场灯光再灰暗点,这演出自带半斤酒劲。“你不下基层不行啊,你铁路文工团说相声的你不去看看怎么修铁路怎么开山洞,你怎么说铁路题材啊,胡闹吗!你们这些人。”

——侯耀文

这是师爷侯耀文在给徒弟讲课时说的,没课本,直接训话,听起来没好话,但都管用。好的老师不会让你觉着讲了很多,但是收获很多,其实这里边一点冲突都没有。现在外国人讲less is more,十几年前侯先生就用来教徒弟了。我在侯先生身边的3年很怀念,遥远的他。

有人问我为什么好多演员后来就没有新作品了,其实这事特简单,名人跟老百姓都是人,但过的生活真不一样,原来他是小演员,也得出门买菜,晚上吃面条也能烫得直吸溜舌头,他写的就是咱们身边的事,您听着就那么可乐。后来出名了,生活标准提得多高是个人选择问题,吃早点豆腐脑都要鲍汁的也是人家乐意,但是天天全球各地飞着商演,他出名头一年还知道吃面条什么感觉,出名10年,你跟他说现在菜市场买菜都刷微信了他得当新闻听。

有一段时间相声里的包袱都是苦日子,后来这股风气也过去了,一方面是大环境不支持,另一方面就是其实那种日子离咱们也越来越远了。我也琢磨过这个事,你要想有好的作品,还得有生活,但是现在不像侯先生那会能下一线体验生活了,我要想看看地铁怎么开的,反恐的公安同志得留我住好几年。我找了一个变通的法子,你得给各行各业的说相声,社区居民、学校的学生,企业的员工,郊区的农民。你去之前你得准备吧,你就把他们的生活了解一遍,上台的时候你盯着点,哪个包袱响了,你就知道这是他们真实的生活。您能踏踏实实的给“工农商学兵”说相声,就不愁不知道他们过的生活什么样,更不愁自己的相声里没包袱。也不愁不出名,不愁挣不来钱。

2018年走了那么多相声老前辈,有人问我年轻的相声演员是不是得加把劲,要不观众看谁去,我说这不用咱们操心,相声这门手艺不会因为好演员走了断了,只会因为没有新的好演员断了,不会因为那些老先生离开我们了,所谓艺不错转,暂时的偏离和人才短缺只会蓄积更大的力量,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遥远的他,我们不会忘了他们,观众更不会因为哪个人不出来了,就忘了相声。

2019年,我准备收拾自己,从新开始,多方面吸收营养,不放弃自己的古玩经营,把宽和茶园调整好,只有深入生活才能够帮助相声的创作,让自己传统文化知识更扎实,相声人必须要不断提升自己,抱住传统紧跟时代,尊重艺术规律,前提要真爱真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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