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学习对新创企业成长的影响机制研究

张秀娥，徐雪娇

1 吉林大学 商学院，长春 130012

2 北华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吉林 吉林 132013

引言

近年来，中国政府大力推动创业活动发展。根据《2017-2018全球创业观察报告》，中国已跻身于全球创业活动最活跃的国家。众多新创企业的出现，为社会提供了大量就业机会，为国家经济发展贡献了巨大力量。随着创业活动在全国范围内的广泛开展，新创企业的成长面临诸多问题。新创企业的经营和发展具有很大程度的不确定性，相对于成熟企业，新创企业的失败率要高很多[1]。尤其是，许多新创企业在早期成长阶段便会夭折。因此，探讨如何促进新创企业成长逐渐成为学术界关注的重点。

创业学习是创业能力提升的关键因素，也是新创企业实现成长的重要驱动力量[2]。新创企业可以在学习过程中不断思考自身面临的问题[3]，提升自身识别机会和获取资源的能力，进一步完善认知框架创新商业模式，促进新创企业成长[4]。已有对于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关系的研究已具备一定基础，然而，对二者之间作用机制和路径的研究并不多。因此，本研究基于创业学习理论，构建理论框架模型，利用8个省(自治区)726份问卷调查数据进行实证分析，试图找到促进新创企业成长的新途径，完善创业学习对新创企业成长的作用机制链条。研究结果有助于丰富新创企业成长理论研究，探寻实现新创企业成长的有效途径，完善国家创业生态系统建设，促进中国创业型经济发展。

1相关研究评述

创业学习是新创企业获取创业知识的持续动态过程，旨在积累创业经验和知识，为新创企业的生存和发展提供动力[5]。已有研究认为，创业学习可以帮助新创企业提升创业能力，开发和识别创业机会，为提升新创企业的成长绩效奠定基础[6]。尤其是，企业成长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来自同类企业的经验和资源，而获取这些经验和资源的主要方式就是创业学习[7]。通过梳理相关研究发现，已有研究普遍认为创业学习对于新创企业成长具有重要作用。然而，已有研究并未对创业学习影响新创企业成长的具体途径进行进一步分析，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之间的内在作用机理并未得到深入剖析，因此，亟待探索创业学习对新创企业成长的影响路径。

创业机会识别是指个体努力搜索和寻找商业机会的过程[8]。研究表明，由于初创企业规模较小，其生存和成长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机会识别[9]。然而，对于处于生命周期早期的企业而言，它们掌握的市场信息极其有限，创业学习往往能够帮助其有效把握市场时机[10]。由此可以看出，创业机会识别是新创企业得以成长的重要基础，而创业学习是提升机会识别能力的关键路径。创业机会识别是否在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的关系中发挥作用，已有研究并未予以关注。此外，商业模式创新是企业重建资源整合模式和优化创新机制的战略举措，旨在提升企业的价值创造潜力，以及在特定市场环境下构建企业竞争优势[11]。POHLE et al.[12]的研究发现，相对于其他企业而言，采取商业模式创新的企业在销售增长方面大约会高出5%，其原因在于，具备创新性且难以复制的商业模式更可能为企业带来利润。同时，研究也表明，商业模式创新需要持续的知识积累和创造，这可以通过创业学习来实现[13]。由此可见，商业模式创新可能在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的关系中具有重要作用，但已有研究对于商业模式创新在其中作用的关注也是十分有限。基于已有研究可知，创业机会识别和商业模式创新均可能在创业学习影响新创企业成长的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然而，鲜少有研究在分析创业学习对新创企业成长的影响机制时，将创业机会识别和商业模式创新共同纳入同一研究模型进行探讨。

综上所述，尽管国内外学者对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之间的关系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研究，但对二者之间的内在作用机理并未深入阐述。在创业过程中，创业者必然追求具有市场潜力和能够创造顾客价值的机会，不断获取创业信息、积累创业知识，并对这些信息和知识进行转化，这就需要创业者进行动态的学习[14]。在不断的试错学习过程中，新创企业的知识再生能力得到提高[15]，识别机会的数量和质量也得到提升。随之，基于机会识别过程的商业模式创新能够将已识别的机会转化为企业价值，进而促进新创企业成长[16]。因而，创业学习可以促进创业机会识别，企业可以在识别机会的基础上实现商业模式创新，进而促进新创企业成长。基于此，为弥补已有研究的不足，本研究试图从创业机会识别和商业模式创新出发，探索创业学习对新创企业成长的影响机制，深入剖析创业机会识别、商业模式创新各自的中介作用以及二者共同的链式中介作用，以解析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之间的内在作用机理。

2理论分析和研究假设

创业学习带来的知识积累有助于新创企业塑造自身独特的竞争优势[17]，同时，学习过程也能够帮助新创企业更新知识和信息，使新创企业在运营过程中及时调整策略，是新创企业成长的重要途径之一[7]。显然，创业学习对于新创企业成长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虽然现有学者在研究中普遍认同这一观点，但是，并未充分关注创业学习究竟通过何种途径促进新创企业成长。根据已有研究，识别机会的过程可以促使新创企业将已识别的机会转化为价值，促进新创企业成长[18]，而创业学习正是新创企业整合知识进而提升创业机会识别概率的重要手段[19]。此外，通过商业模式创新，新创企业可以创造先行优势，进而实现成长[20]，而创业学习是促进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有效途径之一[13]。由此可见，创业机会识别和商业模式创新在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的关系中具有重要作用。创业学习不仅可以通过提升创业机会识别的概率为新创企业成长奠定基础，也可以通过促进商业模式创新为新创企业成长提供可能。此外，由于机会识别过程对于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21]，因而新创企业也可以通过学习提升机会识别的效率和效果，帮助新创企业在充分利用已识别机会的基础上开展商业模式创新，进而促进新创企业成长。因此，创业机会识别和商业模式创新可以被认为是打开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关系之间“黑箱”的两把钥匙。因此，本研究基于创业学习理论，构建创业学习对新创企业成长的影响机制模型，试图打开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之间的“黑箱”。

2.1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

有研究认为，对以往创业经验的反思学习以及观察他人创业过程的榜样学习，有助于为企业积累隐性知识，而对这些知识的合理利用可以有效克服企业成长过程中的困难[5]。面对不确定性的环境，创业学习能够提升新创企业的柔性和弹性，帮助新创企业在更新知识的过程中调整策略，进而促进其生存和成长[7]。新创企业的成长依赖于市场和技术等相关知识的积累，而学习是知识获取的最佳渠道，因此，创业学习在弥补新企业先天“新且小”的不足的基础上，为企业成长奠定基础[22]。为实现生存和发展，新创企业急需塑造学习氛围，在创业学习过程中促进企业绩效循环上升[23]。同时，新创企业必须注重创业学习的异质性，以及不同信息呈现方式下的学习[24]。在学习中可以形成不同知识的积累，为新创企业带来独特的竞争优势[17]。由此可以看出，创业学习可以使新创企业在竞争中不断增强竞争优势，有助于提升其长远效益，进而促进新创企业成长。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1创业学习对新创企业成长具有正向影响。

2.2创业机会识别与新创企业成长

已有研究表明，如果新创企业不主动搜寻并成功识别创业机会，该企业便无法生存和发展[25]。新创企业发现并识别商业新机会的能力越强，新创企业绩效增长速度就越快[26]。对于初创企业而言，创业机会决定了其价值创造潜力，机会识别过程通常就是其价值潜力提升的过程，对新创企业成长具有积极的推动作用[18]。企业的生存和成长离不开对商机的准确把握，而机会识别过程是企业把握商机的关键环节[27]。因此，通过机会识别，新创企业能够快速掌握市场的信息，产生新的商业构想，将创业机会转化为企业成长动力。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2创业机会识别对新创企业成长具有正向影响。

2.3商业模式创新与新创企业成长

新创企业成长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要经历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新创企业在识别商业机会的基础上构建商业模式，并适时调整商业模式以提升企业绩效[28]。商业模式创新促使企业在运作方式和交易方式上发生根本性的变革，有助于促进企业实现变革式成长。有研究表明，通过商业模式创新，新创企业可以创造更高的顾客价值，使其具备先行优势[20]。采用新型商业模式的新创企业更易于具有较高的议价能力，进而获得较高的租金收益[16]。尤其是，相对于其他类型的商业模式，以创新为核心的商业模式有助于提升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获取技术创新绩效[29]。因此，商业模式创新有助于提升新创企业议价能力、顾客价值和竞争优势，进而推动新创企业成长。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3商业模式创新对新创企业成长具有正向影响。

2.4创业学习与创业机会识别

新创企业可以在自身创业经验中总结知识，丰富自身创业知识体系，进而在机会识别过程中利用这些创业知识[5]。因此，要在复杂的环境中识别创业机会，新创企业需要通过对自身成功或失败的经验进行总结而实现经验学习[21]。同时，新创企业也可以对其他企业的创业过程予以模仿，这种学习方式有助于提升创业者机会识别概率[30]。新创企业能够在学习过程中将创业知识重新整合，进而提升自身的协调整合能力和重组转型能力[19]，为进一步识别机会奠定重要的能力基础。在企业初创阶段，无论是企业还是创业者都急需积极探索新的技术和知识，并在此基础上形成新的知识架构，进而识别新的商业机会，这就需要持续地进行创业学习[31]。因此，创业学习能够有效帮助企业进行知识积累，进而快速且高效地识别创业机会。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4创业学习对创业机会识别具有正向影响。

2.5创业学习与商业模式创新

商业模式的设计和创新旨在为企业带来经济价值[32]。在新创企业的创业实践过程中，创业学习有助于构建企业的认知框架，促进商业模式的完善和创新[4]。同时，创业学习有助于提升新创企业整合和创造知识的能力，为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提供了有力支撑[33]。有研究发现，在创业过程的不同阶段(价值主张、价值创造和价值获取)，创业学习都是商业模式创新的重要前提[28]。特别是，对于新创企业而言，其商业模式往往容易受到环境的挑战，创业学习，尤其是试验性学习，是有效促进企业创新商业模式的重要驱动力[13]。从这一角度上来说，创业学习是企业创新商业模式的有效途径[34-35]。创业学习能够帮助企业实现知识积累，克服其内在弱性，推动企业进行价值创造，进而促进商业模式创新[36]。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5创业学习对商业模式创新具有正向影响。

2.6创业机会识别与商业模式创新

商业模式创新需要差异化的创意，而差异化的创意往往来自于创业者机会识别和开发过程中形成的商业经营理念[37]。对于新创企业而言，识别出创业机会并不意味着创业活动一定成功，关键是要将识别出的创业机会转化为企业的价值[38]，而商业模式创新是实现企业价值的重要途径。创业机会具有一定的时效性，为了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取得优势，创业者必须快速将机会和资源进行整合，对现有商业模式进行优化或重新设计，从而实现企业价值。从本质上来说，商业模式的设计过程就是对创业者识别出的创业机会进行开发和利用的过程，是将已识别的创业机会转化为企业价值的价值创造过程[39]。商业模式的优化是以商业机会的识别和开发为基础的组织再设计[40]。已有研究表明，机会识别有助于促进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对以效率为核心的商业模式创新的强化作用更为明显[21]。因此，创业机会识别可以被认为是企业实现商业模式创新的重要途径之一。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6创业机会识别对商业模式创新具有正向影响。

2.7创业机会识别的中介作用

无论是对于新创企业的生存，还是对于新创企业的成长，机会识别都至关重要，只有识别出有利的创业机会，新创企业才可能具备优于竞争对手的战略优势，实现企业规模的扩大以及价值的提升[9]。因此，新创企业必须主动搜寻并成功识别创业机会，只有这样，新创企业才能得以生存和发展[25]。创业学习既包括对于自身成功或失败经验的学习，也包括观察其他企业创业过程的模仿学习，通过创业学习，新创企业可以系统地梳理并整合创业知识体系，提高创业机会识别的能力[31]。由此可见，新创企业可以通过创业学习提高机会识别的效率和效果，进而在合理利用机会的基础上塑造战略优势，实现新创企业的成长。因此，创业学习对新创企业成长的作用可以通过创业机会识别实现，也就是说，创业机会识别可以作为二者之间的传递媒介。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7创业机会识别在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之间起中介作用。

2.8商业模式创新的中介作用

新创企业所面临的环境复杂多变，必须根据市场的变化适时对商业模式进行调整和创新。商业模式创新是企业保持活力和生机的重要源泉，通常代表着成长驱动力和竞争优势[39]。商业模式的创新性和不可复制性促使企业实现利润快速增长，还带来企业运营模式的根本性变革，进而提升企业绩效[29]。同时，创业学习对商业模式创新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33]，尤其是，在创业过程中的反复试错学习是实现商业模式创新的有效途径之一[4]。因此，在创业学习过程中，新创企业可以获得新的经营理念，并根据新的理念对商业模式进行调整和创新，进而在商业模式的创造性变革中实现企业利润和价值的提升，促进新创企业成长。由此可以推断，创业学习对新创企业成长的作用可以通过商业模式创新实现，也就是说，商业模式创新可以作为二者之间的传递媒介。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8商业模式创新在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之间起中介作用。

2.9创业机会识别和商业模式创新的链式中介作用

创业学习是新创企业实现成长的有效渠道[22]。在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的关系中，创业机会识别和商业模式创新的作用不容忽视。一方面，商业模式创新能够促使新创企业具有较高的议价能力，获得较高的租金收益[16]，也有助于新创企业创造更高的顾客价值，使新创企业具备先行优势，进而实现新创企业成长[20]。另一方面，识别创业机会是新创企业开展商业模式创新的前提，因此，通过创业机会识别，新创企业可以有效识别具有潜力的创业机会，在此基础上进行商业模式创新。此外，为在复杂的创业环境中有效识别机会，创业者需要对自身成功或失败的经验进行学习[21]，也需要通过观察他人的创业过程进行模仿学习[30]，创业学习是创业机会识别的重要来源之一[41]。因此，新创企业可以通过创业学习提升创业机会识别的效果，在利用新机会的基础上实施商业模式创新，将创业机会转化为企业价值，促进新创企业成长。本研究推断，在创业学习影响新创企业成长的过程中，创业机会识别和商业模式创新可能起着递推式的中介作用。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9创业机会识别和商业模式创新在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之间存在链式中介作用。

综上所述，本研究的理论模型见图1。

图1 理论模型Figure 1 Theoretical Model

3研究设计

3.1数据收集和样本选择

根据尹苗苗等[42]对于新创企业的界定，本研究将成立8年以内(含8年)的企业界定为新创企业，并将其作为调研对象。本研究遵循随机抽样原则，根据《中国城市创业指数(2015)》对于中国大陆地区不同省域创业活跃程度的划分，从创业高活跃地区、创业一般活跃地区、创业不活跃地区和创业沉寂地区各随机选取两个具有代表性的省(自治区)。其中，江苏省和浙江省代表创业高活跃地区，辽宁省和福建省代表创业一般活跃地区，河北省和吉林省代表创业不活跃地区，黑龙江省和广西壮族自治区代表创业沉寂地区。项目组在每个省份发放125份问卷，因而，样本的选择具有较强的代表性。在正式调研之前，本研究在吉林省高新创业孵化产业园随机选取20家新创企业进行预调研，根据预调研的结果对问卷的结构、内容和具体文字的表述进行修订，确保问卷内容无误后进行正式调研。

从2017年9月初至12月末开始正式问卷调研，历时4个月，采用纸质问卷调查和网络问卷调查两种方式。在纸质问卷的发放上，一方面，项目组通过当地中小企业局、工商联合会获得符合要求的新创企业名录(非创业孵化园区企业)，随机选取符合要求的企业，委托当地工信厅、行业协会、企业家联合会以及高校研究同行发放纸质问卷，并向委托机构及人员清晰阐述填写问卷者必须是创业者或创业团队核心成员；另一方面，项目团队成员前往8个省(自治区)，亲自走访当地创业园区、创业孵化基地，询问新创企业的成立时间，对符合要求的新创企业进行调研，向新创企业的创业者发放纸质问卷，如果遇到创业团队开展创业活动的情况，则要求填写问卷者必须是创业团队核心成员。在网络问卷的发放上，本研究在问卷星网站制作电子问卷，向符合本研究对象要求的新创企业进行调研。具体调研过程中，依托当地管委会及企业网站获得新创企业电子邮件地址，向该企业发放包含问卷链接地址的电子邮件，并在电子邮件正文中清晰阐述本次研究的目的。请受访者准确填写其真实的想法，考虑到受访者担心泄露隐私，本研究请受访者以匿名方式填写问卷，并承诺对问卷中的个人信息保密。截至2017年12月31日，本研究共发放1 000份问卷，对创业活跃程度不同的4个区域各发放250份问卷。回收738份问卷，剔除12份无效问卷，得到726份有效问卷，其中纸质问卷455份，电子问卷271份，问卷有效回收率为72.600%。本次调研的问卷回收率较高，有3个方面的原因。①在正式问卷调研之前，本研究进行了预调研，并根据预调研结果对量表进行反复的修正；②由于清晰陈述本次调研的目的，即探索新创企业成长的实现路径，这正是所有新创企业最关心的问题，因而引起了调研企业的兴趣；③政府部门的协助在本次调研过程中起到重要作用。本研究调查的有效问卷中样本的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见表1。

3.2变量测量

为保证量表的信度和效度，本研究选用国内外创业领域成熟量表进行变量测量。

(1)创业学习。参考ATUAHENE-GIMA et al.[43]的研究，采用10个题项，从探索型学习和利用型学习两个维度测量创业学习。测量探索型学习的题项包括“企业寻求高风险且有待试验的市场(或产品)信息”“企业收集竞争对手尚未发现的市场(或产品)信息”“企业积极学习新市场领域、新技术领域的知识”“企业积极搜寻超越目前市场经验(或技术经验)以外的新方法”“企业积极搜寻市场(或产品)信息以学习新知识”；测量利用型学习的题项包括“企业积极积累解决市场(或产品)问题的方法”“企业积极搜寻能够保障企业运营且易实施的方法和信息”“企业积极搜寻已被证明可行的市场(或产品)问题的解决方案”“企业积极获取顾客和竞争对手的信息以学习和更新经验”“企业注意对现有经验相关知识的有效利用”。

(2)创业机会识别。参考BHAVE[44]的研究，将创业机会识别划分为可行性识别和盈利性识别两个维度，采用7个题项测量。测量可行性识别的题项包括“企业识别出的创业机会可操作性很强”“企业识别出的创业机会具有独特性，产品或服务不易被模仿”“企业识别的创业机会带来的产品或服务能够完全被个人和社会价值观所接受”“企业识别出的创业机会在市场上具有较强的竞争优势”；测量盈利性识别的题项包括“企业识别的创业机会带来的产品(或服务)还未在市场上出现或普及”“企业识别的创业机会带来的产品(或服务)能够为企业带来较高的收益和回报”“企业识别的创业机会带来的产品(或服务)能够持续为企业带来利润”。

表1 样本的构成分布Table 1 Composition Distribution of Samples

注：样本量为726，下同。

(3)商业模式创新。借鉴ZOTT et al.[16]和郭海等[28]的研究，采用8个题项测量，具体包括“企业经常为顾客提供新的产品和服务”“企业不断积极地吸引新客户”“企业积极引入新的供应商和合作伙伴”“企业经常创新地与合作者连接”“企业经常采用创新的交易方式”“企业持续地将新的思想和方法引入现有商业模式”“企业持续地将新的运作流程和规范引入现有商业模式”“企业积极开拓新的商业模式”。

(4)新创企业成长。借鉴CHANDLER et al.[45]的研究，采用4个题项测量，具体包括“相对于竞争对手，企业的员工数量增长较快”“相对于竞争对手，企业的销售额增长较快”“相对于竞争对手，企业的营业利润增长较快”“相对于竞争对手，企业的市场份额增长较快”。

本研究采用Likert 5点评分法，1为非常不同意，5为非常同意。为避免研究结果出现偏差，本研究将新创企业经营时间、规模和所属行业作为控制变量。将企业经营时间分为1年以下、1年～3年、4年～5年、6年～8年，将企业规模分为9人以下、10人～49人、50人～99人、100人～299人、300人以上，将企业所属行业分为制造业、服务业、贸易型行业、高新技术行业和其他行业。同时，为了确保模型的有效性，本研究在回归分析过程中将控制变量进行虚拟后加入研究模型。

4数据结果分析

4.1信度和效度分析

本研究选用Cronbach′sα值测量创业学习、创业机会识别、商业模式创新和新创企业成长量表的信度，并运用Spss 21.0进行检验，具体结果见表2。由表2可知，创业学习、创业机会识别、商业模式创新和新创企业成长的Cronbach′sα值均大于0.700，且对4个量表而言，删除任意题项均不能显著提升其Cronbach′sα值。同时，所有量表的KMO值也均大于0.700。因此，本研究选用的4个量表整体信度和内部一致性均较好。

表2 因子分析Table 2 Factor Analysis

4.2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虽然本研究根据预调研的结果反复修正和调整问卷中的题项，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数据来源上的同一性，因而需要检验和分析是否存在共同方法偏差的情况。因此，本研究采用Harman单因素检验方法进行检验，结果表明在未旋转情况下，4个变量的全部题项聚合为4个因子，所有因子的特征值均大于1，累计方差贡献率为60.125%，第一特征根的值为6.652，方差贡献率为28.367%，所占比例均未超过总解释变量的一半。此外，VIF值均小于2，所有变量之间容忍度均高于0.600。因此，本研究并未受到共线性和共同方法偏差的严重影响。

表3 描述性统计变量、相关系数、AVE值和CR值Table 3 Descriptive Statistical Variables, Correlation Coefficients, AVE and CR Values

注：**为在0.010水平上显著，*为在0.050水平上显著，双侧检验，下同；黑体数据为AVE的平方根。

4.3假设检验

(1)相关分析

由表3可知，企业经营时间与创业学习在0.050水平上显著负相关，β=-0.115；企业所属行业与创业学习在0.050水平上显著负相关，β=-0.055；企业规模与创业学习的相关关系并不显著。创业学习、创业机会识别、商业模式创新与新创企业成长之间均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2)回归分析

本研究构建8个回归模型，以检验提出的假设。将企业经营时间、企业规模和企业所属行业作为控制变量，在回归分析之前，本研究将3个控制变量进行虚拟，每个控制变量均被重新设置为(n-1)个虚拟变量，n为题项个数。其中，企业经营时间以“1年以下”为参照，企业规模以“9人以下”为参照，企业所属行业以“制造业”为参照。创业学习、创业机会识别和商业模式创新对新创企业成长的回归结果见表4的模型1～模型3。

由模型1可知，创业学习有效解释新创企业成长变异的25%，二者在0.010水平上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a=0.320，表明创业学习对新创企业成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1得到验证。由模型2可知，创业机会识别有效解释新创企业成长变异的23.400%，二者在0.010水平上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a=0.385，表明创业机会识别对新创企业成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2得到验证。由模型3可知，商业模式创新有效解释新创企业成长变异的17.100%，二者在0.010水平上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a=0.409，表明商业模式创新对新创企业成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3得到验证。

表4 回归分析结果Table 4 Regression Analysis Results

创业学习对创业机会识别和商业模式创新的回归结果见表4模型4和模型5。由模型4可知，创业学习有效解释创业机会识别变异的25.600%，二者在0.010水平上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a=0.391，表明创业学习对创业机会识别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4得到验证。由模型5可知，创业学习有效解释商业模式创新变异的21.900%，二者在0.010水平上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a=0.432，表明创业学习对商业模式创新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5得到验证。

创业机会识别对商业模式创新的回归结果见表4模型6。由模型6可知，创业机会识别有效解释商业模式创新变异的20.300%，二者在0.010水平上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a=0.389，表明创业机会识别对商业模式创新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6得到验证。

创业机会识别和商业模式创新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见表4模型7和模型8。将创业学习和创业机会识别同时纳入模型7，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仍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但回归系数由模型1的0.320下降到0.172，说明创业学习对新创企业成长的影响减弱，表明创业机会识别部分中介了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的关系，H7得到验证。将创业学习和商业模式创新同时纳入模型8，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仍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但回归系数由模型1的0.320下降到0.157，说明创业学习对新创企业成长的影响减弱，表明商业模式创新部分中介了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的关系，H8得到验证。

根据TAYLOR et al.[46]的方法，为检验链式中介效应是否存在，需要对理论模型进行以下分析。①正态检验。将偏态系数和峰度系数作为检验数据正态性的指标，检验结果表明偏态系数和峰度系数的绝对值均小于1.960，因此，本研究采用的数据符合正态分布。②多重共线性检验。多重共线性检验已经在前文进行分析，本研究采用数据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③验证性因子分析。表3的下半部分给出理论模型的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可以看出，本研究模型具有较好的拟合效度。④链式中介效应检验。本研究基于TAYLOR et al.[46]的方法，采用偏差校正非参数百分比Bootstrap对创业学习到新创企业成长的链式中介效应模型进行检验，重复取样1 000次，计算95%的置信区间，检验结果见表5。由表5可知，从自变量创业学习到因变量新创企业成长95%的百分位置信区间为[0.130,0.322]，偏差校正置信区间为[0.125,0.361]，未包含0，因此该链式中介效应显著，H9得到验证。

5结论

本研究构建从创业学习到新创企业成长影响机制模型，在分析调查数据的基础上，探索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的关系。研究结果表明，①创业学习对新创企业成长具有正向影响。在学习的过程中，新的知识和经验得到积累，企业人力资本和运营能力得到提升，进而推动新创企业成长。②创业机会识别在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之间具有中介作用。创业者主动追求有市场潜力和价值的机会，不断进行积累和学习创业知识，可以提升创业者对机会进行识别的数量和质量。对于初创企业而言，创业机会决定了其价值创造潜力，机会识别过程通常就是其价值潜力提升的过程，因而对新创企业成长具有推动作用。③商业模式创新在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之间具有中介作用。创业学习有助于提升新创企业整合和创造知识的能力，这对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提供了有力支撑。通过商业模式创新，新创企业可以创造更高的顾客价值，使其具备先行优势，进而有效促进新创企业成长。④创业机会识别和商业模式创新在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的关系中具有链式中介作用。通过创业学习，创业者有效识别创业机会的概率得到提高，在此基础上开发并利用具有市场潜力的创业机会，进行商业模式创新，将创业机会转化为企业价值，促进新创企业成长。

本研究具有一定理论意义。①本研究基于创业学习理论，从学习视角分析新创企业成长的实现路径，采用实证研究方法分析创业学习在新创企业成长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在已有研究中，一些学者试图分析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之间的关系，然而，多数学者仍止步于理论分析阶段，并未对二者的关系进行进一步验证[47]。在实证研究中，学者们主要从网络和战略等视角探讨新创企业成长的形成路径，创业学习往往仅作为其他变量与新创企业成长之间的媒介，鲜少有学者从学习视角出发探索新创企业成长的实现路径[7,43]。因此，本研究扩展了新创企业成长实证研究的视角，为新创企业成长的实证研究提供了新思路。②本研究构建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之间的影响机制模型，深入阐述新创企业通过学习过程实现成长的多个路径。虽然有学者认为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之间存在联系，却并未对二者之间的内在作用机理进行深入阐述[7,48]。从这一点看，本研究打开了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之间关系的“黑箱”，弥补了已有研究对于二者之间内在作用机理解释不足的缺陷。③本研究着重分析创业机会识别和商业模式创新的重要作用，探索二者在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之间各自的中介作用，以及共同起到的链式中介作用。虽然先前学者认为创业学习可能是创业机会识别[21]和商业模式创新[13]的重要来源，但并未关注创业机会识别和商业模式创新在新创企业通过学习实现成长过程中的作用。因此，本研究弥补了已有关于新创企业成长研究中对二者重要作用关注不足的缺陷，为创业学习与新创企业成长之间作用机制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

表5 链式中介效应分析Table 5 Chain Mediating Effect Analysis

本研究结论对促进新创企业成长、提升创业成功率具有重要启示。①为实现新创企业成长，新创企业要积极通过多种渠道进行创业学习，不断积累创业知识，为识别具有商业价值的机会以及商业模式创新奠定基础，进而推动新创企业的成长和发展，实现成功创业。②新创企业要实现成长和发展，必须注重商机的识别和商业模式的创新，创业学习并不是目的，其根本目的在于通过学习获得创业知识，在对知识进行重组和整合的基础上，创新性地识别商业机会，开拓商业模式，迅速创建新创企业优势，进而推动新创企业成长。③大力开展创业教育，健全创业教育体系。创业知识的学习和积累对新创企业成长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但当前中国创业者进行学习的渠道并不丰富。因此，必须大力推动创业教育，拓宽创业教育的类型和渠道，构建政府、高校、企业、社会、个人五位一体的创业教育生态系统，为创业者进行创业学习提供可能。

本研究对探寻新创企业成长绩效的形成机制具有一定意义，但也存在一些不足，以期在未来研究中进一步完善。①在选择调查样本时，仅选取《中国城市创业指数(2015)》中涉及不同创业活跃程度的8个省(自治区)，研究结果是否在更广阔的区域仍然通用，有待进一步探索。为验证本研究结论的普遍性，未来研究可以将样本扩展到其他地区或者对具有不同创业活跃程度的地区进行对比。②本研究对创业者及创业团队核心成员以问卷形式进行调查，获得静态截面数据，并未进行动态追踪，未来研究可以对创业活动的全过程进行动态追踪。③本研究探讨创业机会识别和商业模式创新的中介效应，未来研究可以对该模型是否存在调节变量进行深入探讨，引入新的视角，丰富创业学习对新创企业成长的影响机制模型，并得出有助于推动新创企业成长的管理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