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联:从情趣类到严肃类
2019-05-18严海燕
□ 严海燕
(710061西安市雁塔区翠华南路西财翠华西校区2-9信箱)
有人问我:你提出要在对联创作上进行『现象写作』,是不是在搞『题材决定论』?我回答道:我是学习现当代文学出身的,怎么会忘记文学史上的教训呢!他又说:对联创作不妨像纪昀写的那样,担当之外,多一些情趣。我笑了:『情趣』是一种美学追求,主要关乎作者的情性和当下心情,我可能玩不了;但如果语境需要,题材攸关,我也愿意尝试,绝不矫情。
一老同事在长安新校区买了宿舍,让我写一副乔迁联。新校区我去过,位于南五台对面的神禾塬上,空气好,且安静,最适合养生与读书。我自己极向往,却因囊中羞涩而不可得,但还是愿意祝贺他人。联曰:
仰终南,近神秀,趁春回秋至,月朗日晴,把两卷诗圣诗仙,绵延些三闾旧梦;
俯滈水,招潏河,看树上鸟飞,地中气好,任几回风轻风急,仿佛是羲皇上人。
另一年轻同事让我为她朋友写婚联。因为对一对新人并不了解,只能按照一般心理预期,即女方可爱、男方可靠去下笔。好在双方的名字比较奇特,为我的引用和拆字提供了天然材料。就这样,一副《题雨奇女士、鑫磊先生新婚》联很快地发到了同事手机上:
西子人美,西湖雨奇,欲把西湖比西子;
情真似金,情重如石,最难情重并情真。
侄子结婚,兄长也交待了写婚联的任务。作为长辈,我不可能套用古白话小说『被翻红浪』一类的情色暗示,将婚联写成『荤』联;作为诗联编辑,我又对『乾坤定矣』之类的掉书袋作法有些厌烦,一直想来个『商鞅变法』。联想到侄子教地理、侄媳教英语的实际,我忽然找到了一个策略:何不借『同异』辞格做『粘合剂』,制造一点喜剧效果呢?于是,便有了这样一副亦庄亦谐的联语:
学科有加,伦理从今并地理;
情话随意,英文应不碍中文。
以上撰联,对我来讲,不过是佛教意义上的『随喜』行为,我更多关注的还是『严肃』对联。我愿用对联来记录自己的观察和思考,而不愿像他人那样,习惯于做一个『跟跟派』。
稍微冷静一下头脑,我们就会感到:无论是暴风骤雨式还是温水煮青蛙式,周围的生活都在巨变。尤其是二〇〇三年——二〇一三年十年间。
尽管也有人在高喊『新农村建设要保持田园风光』,但我们看到的却总是相反的情景,整个社会在去『乡土中国』的道路上愈行愈远。或许,我们阻拦和改变不了什么,但以现代视觉和传统文字来给它们画像,却是『知识者』的义务,也是公民的权利。
我们早就吃上了化肥、农药『陪伴』的反季节蔬果和其他农作物,这几年更是在争议声中与转基因、植脂末『结缘』,但似乎又无可奈何。我以官方媒体报道为事实依据,写下如下感叹:《题某部委在吐鲁番建立有机蔬果特供基地》:
总在提,官乃仆兮民乃主!最困惑,喇叭朝窗外喊,机关在衣怀藏。金莼玉粒虽然好,何如野果家蔬他最妙;
早不是,地为舆也食为天。都变成,新鲜货转基因,陈旧篇喷药水。肠毒肾伤怎可辞?一旦埋雷下种我先离。
记忆中,六七十年代的鞭炮声固然也清脆、响亮,但一盒鞭不过手掌大小,燃放起来远不如现在这堆龙蛇之物『威武』。古语云:『日往月来,时移世易』,可惜现在『易』的只是雾霾和金钱的增加,个人的文明和政府的管理并未完全跟上。最终,我写了《题二〇一四新春某市仍闻鞭炮巨声长响》:
都市乃稠密所在,楼稠车稠人更密。却如此发聩振聋博一粲,全忘了此屋婴儿彼屋老;
今时为雾霾之天,煤雾土雾兼油霾。若真心祁亲寿己再三年,又何必既添毒物又添灾。
到了二〇一七年底,西安市政府《烟花爆竹安全管理条例》生效,城六区禁止销售、燃放烟花爆竹,我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再无人指责我言行不一,给学生讲民俗,自己却不坚守民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