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茶小史

潘春华 潘莉莉

爱品茗饮茶的人，都知道“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一说。蜀中大大小小茶馆多张贴此联，以招徕茶客。

蒙山，又名蒙顶山，在四川省名山、雅州境内，海拔一千四百五十米，山势巍峨，绝壑飞瀑，重云积雾，雨水丰沛，号称“西蜀漏天”，终年“雨雾蒙沫”，是天造地设的产茶宝地，被誉为“茶界圣山”。

蒙山茶种植历史悠久，据史料记载，早在西汉甘露年间，（公元前53年），有位叫吴理真的禅师将七株“灵茗之种，植于五峰之中”。这是我国人工种茶最早的文字记载，从而开启了蒙山茶的历史。

另据《天下大蒙山》碑记载：“祖师吴姓，法理真。乃西汉严道，即今雅安之人也。脱发五顶，开建蒙山。自岭表来，随携灵茗之种，植于五峰之中。高不盈尺，不生不灭，迥乎异常……由是而遍产中华之国，利益蛮夷之区。商贾为之懋迁，闾阎为之衣食，上裕国赋，下裨民生，皆师之功德，万代如见也。”此碑认定吴理真是蒙顶植茶的“祖师”，身份为农民，后来剃度为僧。

宋代王象之所著地理学名著《舆地记胜》载：“西汉时，有僧自岭表来，以茶实植蒙山。”王象之肯定了蒙顶有僧人植茶的历史事实，至今仍尚存有蒙泉井、皇茶园、贡茶石院等文物古迹。

蒙山茶自唐入贡久负盛名，《新唐书》记载：“雅州卢山郡……土贡有麸金、茶、石菖蒲、落雁木。”“卢山郡”（后作芦山郡）之称始于唐玄宗天宝元年（公元742年），蒙顶山茶的出产地，故可推定蒙顶山的贡茶历史始于唐玄宗天宝元年（公元742年）。

蒙山茶汤色碧清微黄，清澈明亮，滋味鲜爽，浓郁回甜，历代文人墨客对其推崇备至，留下了不少赞美蒙山茶的华章佳句、巨著名篇。唐代著名大诗人白居易在《琴茶》诗里有“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将蒙山茶与著名音乐曲牌“渌水”同夸并赞。黎阳王在《蒙山白云岩茶》诗中曰：“闻道蒙山风味佳，洞天深处饱烟霞”，“若教陆羽持公论，应是人间第一茶”，对蒙山茶作了极高评价。宋代文彦博在《蒙顶茶》诗中有“旧谱最称蒙顶味，露芽云叶胜醍醐”的绝妙比拟。文同在《谢人寄蒙顶茶》诗中有“蜀土茶称圣，蒙山味独珍”的赞誉。梅尧臣在《得雷太简自制蒙顶茶》诗中有“陆羽旧茶经，一意重蒙顶”之名言。元代李德载曾吟诵“蒙山顶上春先早，扬子江心水味高”。清代赵恒在《试蒙茶》诗中有“色淡香长品自仙”的描述。当代书法家李半黎在游览蒙山后，饱含激情地抒怀：“杯杯举，愿神茶圣地香遍人间！”

蒙山有五大名茶：蒙顶黄芽、蒙顶甘露、蒙顶石花、万春银叶、玉叶长春等，历史上都属贡茶，色、香、味独具一格，被视为茶中极品。陆羽《茶经》称蒙顶第一，顾诸第二。这些茶主要以采摘细嫩，芽叶完整，多茸毛，加工工艺独特为特色，要经过揉、炒、揉、烘、提毫、整形等十一道传统手工操作工序精制而成。茶叶外形秀丽，紧卷多毫，色泽翠绿，鲜嫩油润，别具特色；开汤后，滋味甘鲜，醇厚香长，耐冲泡。

据《茶谱》记载，蒙山茶养生功效显著：“服一两能却宿病，二两眼前无疾，三两固以换骨，四两即为地仙”。《本草纲目》曰：“真茶性冷，惟雅州蒙顶山出者温而主祛疾。”相传，古时蒙山有一个僧人，长期患病，久治不愈。一日，遇一白发老翁可怜其痛苦，便传授治病良方。僧人遵照老翁所言，在蒙山上清峰筑室而居，待至春分季节，忽闻雷雨大作，起而采茶，得仙茶一两，用蒙泉水煎服。初服，病愈，再服，青春焕发。僧人“时到城市，人见其貌，常若三十余。”神话虽然有所夸张，但蒙山茶质地优良，含茶多酚、氨基酸、可溶糖、维生素等营养物质丰富，能提神祛病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于是，后人便说蒙山茶有返老还童的功效。

有关文献记载，从唐朝开始，每年清明时节，茶树刚刚发芽，县官就选良辰吉日，穿上朝服，率领僚属和全县七十二座寺院的和尚上山朝拜“仙茶”（皇茶园中的茶），然后开始采摘。采摘时先由三天前就已挣过身的采茶僧在上清峰下的“皇茶园”中采摘仙茶三百六十芽，送交制茶僧负责炒制。炒制时寺僧盘坐诵经，制茶僧在特制的新釜中翻炒，用炭火焙干，贮入两银瓶，成为“正贡茶”，这是尊贡皇帝祭天地祖宗用的。另外在上清峰、菱角峰、玉女峰、甘露峰、灵泉峰五峰中采摘“凡种”（普通茶），制成“颗子荣”二十斤，装入十八锡瓶，称“陪贡荣”，供皇帝和大臣们饮用。制作完后，县官命人将制好的贡茶全部装入木箱，再用皇缣丹印封之。“贡荣”送京进贡，每经过的州县，都要由该州县派人谨慎护送。

唐宋时期，蒙山禅茶文化独具特色，其核心是“禅茶一味”的理念。所谓“禅茶一味”也就是指茶道精神与禅学相通相近。“茶意即禅意，舍茶意即無禅意。不知禅味，亦即不知茶味。”茶人希望通过饮茶，把自己与山水、自然融为一体，在饮茶中求得美好的韵律和精神开释。相传宋代高僧禅惠在蒙山修行悟道，参透“禅茶一味”之真谛，亲创蒙顶山禅茶茶技十八式，又名“龙行十八式”，每招都有“龙”字，如“蛟龙出海”、“白龙过江”、“乌龙摆尾”、“飞龙在天”等。今天茶技十八式已成为茶文化艺苑中的一枝奇葩、四川的一道绝活，人们一边品味着茶的幽幽清香，一边得到赏心悦目的艺术欣赏，从而放下世俗烦恼，抛却功利之心，以平和和虚静的心态领略出“禅茶一味”的真谛来。

随着时代的变迁，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蒙山茶发展迅速，可采面积达4.3万亩，成为全国十大名茶基地之一。蒙山茶不仅为国内人民所喜爱，而且跻身于国际市场，深受美国、日本、泰国、瑞士、斯里兰卡等国人民青睐。1984年，香港《文汇报》以“昔日皇帝茶，今入百姓家”为题，报道蒙山茶“不愧为实至名归之茶中极品”。同年10月19日世界银行公路考察团团长、高级工程师布伦南·肯尼迪品尝蒙山名茶后，连声称赞：“绝世佳茗！”1992年6月，蒙山名茶荣获香港国际食品博览会金奖，这是继全国第一次绿茶评比名列第一及首届中国食品博览会获得铜奖之后的最高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