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也以食为天

2019-05-14梅达雷纳·博纳科尔索李耀洋

海外文摘 2019年5期

梅达雷纳·博纳科尔索李耀洋

保罗西西里岛

以赛亚洛杉矶

世界上哪个国家吃得好？哪个国家的饮食最健康？为了寻找答案，剑桥大学的研究人员3年前启动了一项覆盖全球的调查。他们发现，成绩最好的“前十名”中有9个国家在非洲。虽然这个大陆饱受饥饿困扰，但以豆类、蔬菜、种子、坚果、小麦为主的膳食十分健康。与此相对，美国算得上世界上最有钱的国家了，可是，其国民摄入的热量中，60%来自碳水化合物，仅1%来自蔬菜。

伦敦帝国学院和世界卫生组织共同在《柳叶刀》上发表的一项研究结果表明，过去40年间，西方世界5～19岁的青少年儿童超重率增长了十倍，总人数超过1.2亿。换言之，40年前，每40个孩子中只有1人超重，现如今则有10人。

凡此种种，意大利也未能免俗。午餐也好，晚餐也罢，意大利小朋友的餐桌上总是充斥着面食、面包，鱼、豆类、蔬菜很少，火腿、甜食却很多。早餐方面，大部分孩子会选择牛奶和饼干，不爱酸奶、茶和鲜榨果汁;下午茶时间，工业化生产的小吃也占据主要地位——52%的青少年喜欢吃果酱面包。以上是综合了意大利Coop超市和青少年医药企业的研究以及益普索为救助儿童会（Save the Children）所做的调查而得到的饮食数据，令人颇为担忧。还真是个有趣的悖论：在这个发明并输出多样化地中海健康膳食的国家，孩子们偏爱的饮食竟然如此单一。Coop超市的研究表明，受访者基本分为两大阵营：一类坦言自己总是吃同样的东西，另一类宣称只吃自己喜欢的食物。

亚卡塔西西里岛

安卡尔孟买

此外，青少年还天然地喜欢炸薯片、含糖饮料、带馅儿小吃等零食。我们很容易推导出，不健康的饮食会给意大利带来什么。世界卫生组织儿童肥胖监测计划（2015-2017年）的数据显示，意大利“小胖墩”的数量居欧洲之首：我们有21%的儿童肥胖或超重，16.2%的青少年过度肥胖，比希腊和西班牙还要严重;此外，男孩更容易超重，该数值高达42%，而女孩则是38%。

不过，情况或许正在发生变化：根据意大利卫生部与高等卫生研究所合作开发的OKkio健康监测系统，该国肥胖的青少年儿童在过去10年间减少了约13%。“在青少年间下降趋势更为明显，”都灵大学流行病学教授弗朗科·卡瓦罗说道，“16.2%这个数字并不能引以为豪，但要知道，2010年青少年超重或肥胖率高达21%。因此可以说，我们还是取得了一定的进步。”

格莱塔汉堡

约瑟尼斯

进步的风潮从专业的儿科医生指导到针对家长的“培训教育”，再到提供更均衡膳食的学校食堂。甚至某些跨国公司也为健康饮食的“观念升级”添了一份力量。比如说，麦当劳就在汉堡包的包装上标注了颇具警示作用的食物热量值。

这还远远不够。“因为孩子与食物、与体重的关系是社会因素的叠加，”罗马儿童医院儿科手术室负责人阿尔贝托·维拉尼持这一观点，“有些小朋友无人陪伴，接收过多来自网络的信息和刺激，更容易有超重问题，也更有可能形成对食物的错误认知——这不单单是久坐不动所造成的，还有‘美的文化的缺失。因此我常说需要全社会360度的努力：我们要把孩子们带到博物馆、图书馆、剧院，让他们从小热爱艺术、历史和美学，自然而然地，他们就会远离沙发、不健康零食和电子游戏，从而脱离肥胖。”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青春期这块“无人之境”，即便是最小心翼翼的父母也可能難以察觉孩子的错误行径，然后某一天，他们突然发现问题已经十分严重。“来我们医院的孩子都有逃避家长控制的倾向，”皮安卡瓦罗生理研究所内分泌科儿童肥胖问题专家格拉齐亚诺·格鲁尼说道，“他们经常在外用餐，不是街边小吃就是垃圾食品，或者买零食回自己房间吃。他们通过食物，而非其他方式追求满足感，并越来越容易缺席任何形式的家庭聚餐。在咨询中，家长们常常跟我说，他们体重严重超标的孩子其实吃得不多。家长并没有撒谎，这就是问题所在：孩子们吃得不少，只是父母都没看见。”

梅萨达喀尔

云妮汉堡

然后还有偏食的问题。几乎所有青少年儿童都喜欢含糖饮料，除了碳水化合物还是碳水化合物。“孩子们喜欢面食和面包，”格鲁尼医生继续说道，“他们也承认吃饭时喝的不是水，而是含糖饮料。医务人员需要花很大力气才能让他们明白，减肥需要配合戒除软饮料，以减少碳水化合物的摄入。”

说到这点，自然就引出另一个关于经济状况的问题。多数肥胖的孩子都出身于不太富裕的家庭——毕竟，一大份面食不用花多少钱却有很强的饱腹感。“作为内分泌科医师，我们不厌其烦，反复强调少吃面多吃鱼才是健康膳食，但是一些家庭很难做得到。”格鲁尼医生显得无可奈何。

关于肥胖儿童家庭的经济状况问题，我们还必须特别关注移民：因为移民在意大利的人口比重越来越大。“在移民家庭——尤其是拉丁美洲的移民家庭中，儿童体重超标的趋势非常明显。”意大利青少年医学会主席、米兰圣拉斐尔医院儿科医生卡布里拉·博佐本说，“这牵涉許多方面：遗传基因、膳食知识、因离开原来国家而产生的营养状况改善问题等。当然，凡此种种都与他们的社会、经济地位相关联。因此，这些案例到了医院都变得十分棘手。另外，儿童与青少年都处于成长阶段，变数较多，我们可以得出另一个极端的数据：随着移民增多，肥胖率很可能有所上升。”

2017年10月“世界肥胖日”之际，伦敦帝国学院和世界卫生组织在《柳叶刀》上发表了对未来趋势的预测：到2022年，全球超重青少年儿童的数量将超过低于标准的孩子。“我们不要忘记肥胖本身就是一种疾病，而且通常伴随高血压、高血糖和高胆固醇，”维罗纳大学儿科教授加布里尔·马菲斯解释说，“在意大利，大约5%的肥胖儿童血糖高于正常水平，这实际上表明葡萄糖代谢异常。以前，2型糖尿病通常出现在成年人身上，如今却逐渐年轻化。另外，1/3的肥胖儿童有脂肪肝。”家长们在儿童肥胖面前该如何应对？他们能够采取正确行动，来改变孩子与食物之间的关系吗？

儿科医生的回答是：不一定。救助儿童会委托益普索实施的调查显示，83%的家长宣称了解健康饮食规律，所以，我们不能说父母们缺乏的是信息。但是，能实际运用健康饮食规律的父母只有64%。马菲斯医生接着说：“必须指出，家长——尤其是母亲如果本身超重，将非常可能低估孩子的身型比例，会总觉得他们比实际瘦。”

越晚进行治疗就越难治愈。“家长们一旦发现问题并把孩子带到我们这里来，就希望得到一个既治标又治本的好结果，但这根本不可能。治愈肥胖的唯一方法是调整行为习惯。父母应做出榜样，并提供更多支持。”所以，孩子需要鼓励、耐心、信心和陪伴：和孩子一起购物，一起在家里吃饭——哪怕只是晚餐;关掉电视，远离智能手机，和孩子一起谈天说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