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视网：奇迹等待者

易强

该来的终究会来。

4月29日，乐视网（300104.SZ）发布公告称，因“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等行为”，公司及第一大股东贾跃亭已于4月26日和4月29日分别收到证监会下发的《调查通知书》，“在立案调查期间，公司及贾跃亭先生将积极配合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的调查工作，并严格按照监管要求履行信息披露义务。”

对那些期待正义降临的人而言，这是一个迟到的好消息，但对那些期待奇迹发生的投资者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因为期待奇迹，不少投资者在乐视网停牌前最后一个交易日（即4月25日）仍在积极抢筹，以至于当日成交量达到553万手，换手率高达18%，创下2018年2月23日以来的最高。是日，乐视网以-7.65%的涨幅报收，市值为67.42亿元。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之前，投资者对乐视网存在暂停上市的风险并非一无所知，因为自2018年7月13日开始，上市公司每周都会发布《关于股票存在被暂停上市风险的提示性公告》，至4月23日，已发布40期。

与此同时，乐视网将在次日发布《2018年年度报告》，公司净资产为负值一事行将正式确认，从而触发《深圳证券交易所创业板股票上市规则》关于暂停上市的有关规定，不少投资者应该也有心理准备。

但即便如此，选择坚守者仍不在少数。截至2019年第一季度末，乐视网普通股股东有25.72万户。

在坚守者中，不少人期待乐视网上演奇迹：如果不能避免暂停上市，那么，恢复上市将是更加值得等待的机会。在某种程度上，股东名册上机构投资者的存在，尤其是“国家队”的存在，为他们提供了坚守的理由。

然而，在退市制度进一步完善和落实的背景下，一旦乐视网“信息披露违法违规等行为”坐实，则奇迹发生的几率将变得更加渺小。

还有两种情形

根据4月26日发布的《关于暂停上市前的停牌公告》，2018年度经审计归属上市公司股东净资产为负，是导致乐视网暂停上市的唯一原因，“深圳证券交易所将在停牌后十五个交易日内作出是否暂停公司股票上市的决定。”

负责审计的机构是立信会计师事务所，审计结果是，截至2018年年底，乐视网归属上市公司股东净资产为-30.26亿元。

根据《上市规则》第十三章第一节，触发上市公司暂停上市的情形共计11种，第三种情形为“最近一个年度的财务会计报告显示当年年末经审计净资产为负”。

《上市规则》列举的其他情形包括“最近三年连续亏损”，“因财务会计报告存在重要的前期差错或者虚假记载，对以前年度财务会计报告进行追溯调整，导致最近三年连续亏损”等。不过，具体到乐视网，还有两种情形值得注意，即“构成欺诈发行强制退市情形”以及“构成重大信息披露违法等强制退市情形”。

之所以特别指出后两种情形，其一是因为乐视网曾被质疑“IPO造假”，且有证监会官员因此而被追责。

例如，2016年11月10日，江苏省扬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证监会投资者保护局原局长李量受贿一案过程中，扬州市人民检察院指控李量于2000年至2012年间，利用职务之便，为康美药业（600518.SH）、乐视网等9家公司申请公开发行股票或上市提供帮助，收受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693.62万元。

其二是因为乐视网及其第一大股东贾跃亭于4月26日及29日分别收到证监会的《调查通知书》，事由即是“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等行为”。

2018年12月底，牵涉到“李量案”的康美药业已因“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而收到证监会的《调查通知书》。

至于后两种情形将如何演变，则尚待观察。

“国家队”股东

乐视网成立于2004年，2010年8月在创业板上市，主营业务起初是网络视频，自2013年起升级为“会员及发行业务”，包括付费业务、版权分销业务及影视剧发行业务等三块。

从股东结构上看，2012至2013年间，乐视网一度很受基金公司青睐。

不过，自2014年公司创始人贾跃亭第一次出走美国之后，公募基金持股比例有所下滑。

Wind资讯显示，2012年至2016年各年年底，公募基金所持流通股的比例分别为14.03%、22.97%、9.85%、8.64%和8.76%。

2016年年底，在李量受审前后，乐视网爆发了资金链危机。随着事态不断恶化，贾跃亭在次年7月再次出走美国。其后，公募基金持股比例进一步下降，2017年年底降至7.67%，至2018年年底已经降至0.78%。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国家队”几乎持股不动。

所谓“国家队”，主要包括中国证金、中央汇金、外管局旗下投资平台，以及中国证金借道基金公司进行投资的资管计划以及定制基金。

2015年第三季度，因为沪深股市大幅调整，中国证金、中央汇金、中国证金资管计划、中国证金定制基金等“国家队”投资主体才群体出动。截至当季末，“国家队”持有1411只股票，占到上市公司总数（2767家）的50.99%，乐视网即是其中之一。

Wind资讯显示，截至2015年第三季度末，中央汇金以及中欧中證金融资产管理计划分别持有2799.33万股和1078.24万股，分列乐视网第二及第十大流通股东。

同年第四季度末，中欧中证金融资产管理计划退出乐视网十大流通股东榜单，取而代之的是借道大成基金的中证金融资产管理计划，后者持股数量为930.34万股，为第十大流通股东。与此同时，中国证金借道基金公司的两只定制基金即嘉实新机遇（001620.OF）和华夏新经济（001683.OF）分别持有279.74万股和223.91万股。

其后，直至2018年上半年末，上述“国家队”的持股数量除了在2017年8月因公积金转增股本（每股转增1股）而增加一倍之外，几乎没有变动。例如，中央汇金持有5598.66万股，大成中证金融资产管理计划持有1860.68万股，广发中证金融资产管理计划持有1516.86万股（2017年第一季度末持有758.43万股），嘉实新机遇和华夏新经济则分别持有559.48万股和447.81万股。

2018年第三季度，中央汇金退出乐视网十大流通股序列，嘉实新机遇和华夏新经济也清仓了所持股份。但与此同时，中欧中证金融资产管理计划再度登上十大流通股榜单，成为第十大流通股东。

此后，直至2019年第一季度末，借道大成基金、广发基金及中欧基金的上述三个中证金融资管计划一直位列乐视网十大流通股东名单，且持股数量未有变动。

“国家队”持股不动、不轻易减持的特性，固然具有稳定市场的作用，深得广大投资者信任，然而，在某种程度上，这一特性可能也导致一般投资者对所持股票的风险丧失警惕，甚至当所持股票有暂停上市的风险时，仍然寄予不低的期待——确实，既然有“国家队”站台，乐视网想必仍有翻盘机会？

恢复上市

根据乐视网相关公告，以及《上市规则》的有关规定，深交所将在乐视网停牌后十五个交易日内——即不迟于5月22日——作出是否暂停其股票上市的决定。

而公司股票一旦暂停上市，未来的命运只有三种可能：恢复上市，主动终止上市，以及强制终止上市。主动终止上市暂且不提。

而要恢复上市，至少要同时符合四项条件，其中两项是：最近一个会计年度经审计的净利润及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均为正值，以及经审计的期末净资产为正值。

根据Wind资讯公布的行业数据，在移动APP活跃用户数方面，2019年1月，乐视视频仅有788.91万人，比上年同期下降44.79%，已经回落到2014年10-11月的水平。

另外，若公司在未来触发“构成欺诈发行强制退市情形”，以及“构成重大信息披露违法等强制退市情形”，则除非“相关行政机关行政处罚决定被依法撤销，或者因对违法行为性质、违法事实等的认定发生重大变化，被依法变更”，“人民法院有罪裁判被依法撤销，且未作出新的有罪裁判”，否则将没有恢复上市的可能。

如果乐视网不能在限定时间内恢复上市，深交所将强制其终止上市。据《深圳证券交易所退市公司重新上市实施办法》，创业板股票一旦终止上市，深交所将不会接受其重新上市申请。